背離仙人口開闊地的方向便是仙林外圍,這裏距離真正的仙林還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而秘境位於仙林之中,它的具體位置沒有去過的人都不清楚,即便有當年順利采摘仙果出來的修士,也多半對裏麵的情況諱莫如深,輕易不肯多言,所以聚集在仙人口的修士們除了知道秘境的大概位置之外,也就是那條林木稀疏的小道了。後麵的路程必然艱險,而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盤算和手段,這一路拚的不僅是修為功力,還有膽識和意誌力。


    而就在左天佑和矮子五爺與銀月觀的人糾纏不休之時,仙人口不少修士已經開始逐漸往那條小道裏走去,起先隻有幾個人,慢慢人越來越多,站在仙人口往那小道望去,竟能看到陣陣塵煙飛起,那情景真是好不壯觀!


    從時間上算,左天佑進入仙林外圍算是比較早的,可是由於他走了條沒有路的路,使他一路上感到身邊除了樹就是草,一個人影也不見,這裏雖還不是真正的仙林裏麵,可是草木已經非常豐茂了,由於這片林地從沒人踏足過,所以地上的荒草有近一人高,那些密密匝匝的參天千年古木把眼睛所到之處差不多都塞滿了,左天佑一邊撥開荒草,一邊費力前行,心想在這裏真真是寸步難行。


    其實左天佑當然知道林木稀疏的小道更好走些,可是他一掌劈斷了銀月觀的人上來奪甲的真氣流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身上有傷,不可能跟那幾個銀月觀的人繼續糾纏下去,所以他扭身便往林子裏麵一頭紮去,就是為了避開那條好走的小道,他知道在這樣的密林中,沒有前行者踏出的路徑,肯定是很危險的,稍不辨方向就有可能困死在半路,可是對他來說危險,對銀月觀的人也同樣。


    左天佑邊走邊想,要是不把這幾個帶到這個荒得下不去腳的地方,單靠自己的一己之力,肯定很難全力保住獸甲,從小道而入確實方便,可也同時方便了對方,這點子權衡對於左天佑來說做起來根本不費功夫,他想跟對手拚的是意誌力。


    而這邊銀月觀的一個弟子本來是抬手就去硬搶左天佑懷裏的獸甲,覺得自己力道不小,這麽點距離,這麽輕的一件東西,瞬間獸甲就會飛到自己手中,可是卻不承想左天佑隻正常一擋,便擊碎了他的美夢,心裏著實被震動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這個低階的年輕野修竟有如此大的力道,還出手如此敏捷,心中的輕視頓時化為戒備,不敢再輕舉妄動。這麽一走神的功夫,再抬頭去看那左天佑,幾個人發現他早已飛身鑽入了遠離小道的密林之中,幾個人這下就嚷嚷開了。


    “師兄,這林子不能進啊,進去肯定就是一個死!”年齡頗小的一個在那兒斷言。


    “師弟所言極是,這邊就不是正途,離那條小道很遠,進去肯定沒路,再者那小子看起來也非等閑之輩,林中遭遇上了,咱們未必能占便宜,還是隨他在裏麵自生自滅吧。咱們幾個呢,還走邊那邊的小道,隨眾人尋路去秘境搶摘仙果是正經。”一個師兄對這小師弟的斷言十分讚同。


    “你倆什麽意思?到這兒了不追了?那獸甲就在那小子身上,不拿到手如何迴去跟師父交差!”白麵弟子本來都要追到手了,生生被矮子五爺絆了一下,痛失良機,心高氣傲的他絕不肯善罷甘休。


    “好了,你們仨別爭了,二師弟說得對,不奪迴獸甲師父那裏不好交差,而且就算摘仙果要緊,沒有這獸甲隻怕路上也難對付過去。不過眼前這片林子確實兇險得緊,以我看,咱們五個可以跟進去,隻是絕不能散開,讓彼此失了照應,隻要能彼此協力,追迴獸甲的可能還是有的。”五人中資曆最老的一個弟子平衡了一下眾人的分歧,提出先追獸甲再去秘境的打算。


    四人聽完稍稍思索了一下,都覺得這師兄言之有理,便都點頭同意了,幾人湊近又稍加商議了一下進去的位置和安排,便也紛紛在左天佑之後不多會兒也走進了密林。


    密林裏麵荒草過肩,林木密集,雖說遮天蔽日,可是一絲微風都沒有,左天佑一路可謂披荊斬棘,艱難前行,走了沒有百步便大汗淋漓,揮汗如雨。


    林中荒涼,又近午時,左天佑覺得鳥雀都躲得遠遠的,一聲不聞,墨綠色的空間裏一道道明晃晃的陽光直射而下,形成許多錐形的光柱,在沒有光源的情況下,這些光柱讓左天佑好歹有了些視覺感,能在荒林中不斷前行。


    “左天佑,你打算走哪兒去?”蠱雕在空間裏歇過一陣子,稍稍恢複了些元氣,見左天佑踏入密林不禁有些擔心。


    “我進林子時大概目測了一下這邊和那條小道的距離,應該不是太遠,我又這邊進,等把後麵銀月觀的那幾個繞暈了,再走到那邊的小道上出去。”左天佑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的預想。


    蠱雕搖頭晃腦上下飛了一陣,歪著頭問道:“如果你方向錯了呢?說不定會正好碰上那群追你的家夥。”


    左天佑也知道這種可能並不是不存在,隻是現在已經沒有退路,隻能一直走下去,便淡然一笑道:“碰上就打,打死一個算一個,總之獸甲不能讓他們奪走。”


    “可這裏麵暗無天日的,你怎麽判斷方向呢?這樣太容易迷路了。”蠱雕發愁道。


    其實這也是左天佑的隱憂,不過從他跨入仙林裏以來,他總感到自己的腦子裏時不時會有一些奇怪的畫麵在不斷浮現,那種感覺就像站在海邊在蒙蒙的霧氣中看海市蜃樓,雖然有個輪廓卻並不清晰。


    進入仙林的這半個多時辰裏,左天佑一直在集中意念,想看清那些畫麵的樣子,可是一路奔波,身體疲累,所以不時會分神,左天佑覺得自己需要先把銀月觀的追兵徹底解決掉,然後找個地方靜靜心,這時再好好內觀一下腦海中出現的這個奇怪的畫麵。


    不過左天佑也注意到,這個奇怪的身體變化是在進入仙林之後才開始出現,之前並沒有一點這方麵的跡象。


    他開始一度懷疑是仙林裏升騰的淡紫色氣體讓自己產生了幻象,可是再一想真正的幻覺應該是那種內心最為渴望的畫麵,比如在沙漠裏迷失的人總是以為麵前有個大湖,而他現在最渴望的那條可以走出仙林的小道卻一直沒有出現,可見這不是幻覺,而是另有玄妙。


    蠱雕自認自己的方向感很差,對於辨認位置這種事情一點兒也不想在左天佑麵前逞能,可是他看左天佑行路困難就嚷嚷開了:“那群人還在你後麵,路也這麽難走,你這麽辛苦也才走到這裏,他們在後麵也好不到哪兒去,你現在已經精疲力竭,萬一弄錯了方向和他們撞上,免不了又是一場硬仗,依我看不如先在這附近休息一下,緩緩再說。”


    左天佑此時已經獨自在近一人高的深草裏行走了快一個時辰,汗如雨下且不說,嘴裏也焦渴不已,胸口上的傷口也不時扯著難受,心想這種身體狀態若是應敵確實不會討好,既然他們馬上追不過來,還是如小雕所說先找個地方緩口氣再做道理。


    “嗯,你說得對,我也確實該稍作休息了。”


    說完,左天佑環視了自己的四周,發現目前站著的這片地方並沒有山石之類的優良躲藏點,可是有幾棵古樹不知何故被劈去了半邊,斷了些根歪斜著還勉強活著,其中有一棵傾斜得離地麵非常近,粗大的根係也被拔出來好多,如氣根一樣杵在地麵之上,可上麵卻還是鬱鬱蔥蔥。


    左天佑一看這是個不錯的地方,便走到跟前,一腳踩著露出地麵的老根,身子向上輕輕一躍,雙手抱住一截較粗的樹枝,幾下就翻上了半枯半榮的古樹主幹,樹幹傾斜得厲害,左天佑小心地往高處走了段距離,發現主幹上有一處橫出兩三根大酒壇粗細的枝椏,看著十分穩當妥帖,而且這段主幹周圍上下枝繁葉茂,連著旁邊的樹蔭,遮蔽性極好,即使下麵有人經過,輕易也很難發現。左天佑對這處位置十分滿意,便盤膝坐了下來,開始閉目調息。


    左天佑此時覺得自己的奇經八脈如一團亂麻似的紛繁難理,接連十多天的奔波和遭遇讓他倍感自己現在急需調理內息,靜心修煉,可怎奈現在身後追兵不休,隻能稍作調整就得再度離開。


    林中異常幽靜,一絲清風都沒有,左天佑在這靜謐的林中靜心調息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汗意盡消,連體內的氣脈也開始順暢了起來,一股股真氣正越來越歡快地在經脈中奔騰著,雖然因為一路的奔波和打鬥使身體有些疲累,可是那筋肉強勁之感也益發強烈起來,與此同時,頭腦也變得越來越清明,萬物皆無比清晰地照應進左天佑的靈海。


    這時的左天佑感到空明的意識裏,那如卷雲翻騰的畫麵又漸漸地浮了上來,他愈是靜心調息,那畫麵愈是清晰,仿佛在澎湃的海麵之中,一艘遠航的大船正在慢慢靠近。


    這畫麵好不眼熟,在哪兒呢?左天佑滿心疑惑陷入沉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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