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顯然也意識到了,壓低聲音對花樹道:“退?” 花樹點頭, 立刻帶著江璃往來路後撤。 可還沒後跑幾步,身後的濃霧裏麵便傳來了金屬刮地的聲音。那聲音快速而來,像是在向他們奔跑追趕, 花樹立時捏緊江璃的手,拽著江璃跑的毫不猶豫。 兩個人逆著追趕而來的聲音往相反的方向拔足狂奔。 鬼打牆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周圍沒有阻礙的建築物。怎麽跑都不怕撞牆。但就是累得慌,聽得後方緊咬著的追趕聲,心髒也不免砰砰緊張,加之奔跑的勞累而更加狂跳不止。 有花樹帶著,江璃暫時沒被追上。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江璃體力上的劣勢漸漸顯了出來,有兩次那刀鋒劈下來都砍到了他的腳邊,因為這兩次的差一點,讓江璃看到了砍他們的刀,竟是一把長柄的砍刀。刀鋒帶著微彎的弧度,刀刃磨得雪亮,但是刀背上卻積著厚厚的汙血。 而在刀柄之後,江璃瞥見了一個男人身影的輪廓。 男人隻在距離最近的一次劈砍裏在江璃眼中一閃,但是江璃也瞥見了他的麵貌。 男人一身藍衣,樣式分辨不清,頭發不長,臉上蒙著青黑的陰影,周身一股死鬱之氣,樣子不似活人。 被花樹拖著跑了這一會兒,江璃漸漸總結出一點,男人速度很快,自己體力又不行,這麽下去,要做到不被男人追上,好像不太可能。但是花樹反應靈敏,每次在男人將將追上的時候,花樹都能及時把江璃拽開躲過攻擊,這卻是他們存在的優勢。所以眼下,要做到暫時不被男人殺死,好像還是可以的。 所以在被男人追擊躲閃的過程中,江璃開始一邊配合花樹奔跑,並把身體的安全交給花樹,一邊開始努力思考。 他想起了這個持刀殺人的男人,會在殺死人之後,把死人的頭顱擺在樓後的牆根底下,讓腦袋朝樓上看。就像是特意擺給樓上看一般。 男人這麽做是想表達什麽意思呢?示威?挑釁?還是說……交流?!示好?或簡單一點,隻是打招唿? 而相對的,女人也會在白天趴在樓頂欄杆上,總是伸著頭往樓下看。她在看什麽?她是想看什麽? 一個擺了獵物給樓上看,一個盤踞在樓上往下看。 這互動,遙相唿應,總感覺太過刻意,要說他們沒關係,傻瓜都不信。 江璃又想,女人收到紙錢後哭泣著說老公收手。 江璃明白了。 不知猜測對不對,姑且一試。 於是江璃一邊被花樹拉著氣喘籲籲的跑,一邊迴頭對緊咬著的男人吆喝:“你想見你老婆嗎?” 江璃這話一出,緊咬著的腳步聲豁然而止。 江璃趕緊一拉花樹,兩個人也停了腳。 江璃唿哧唿哧喘氣,緊緊盯著男人的影子。 濃霧裏,男人靜默一瞬,緩緩往前邁了一步,現出身形,走進了江璃的可視範圍。 臉上的青黑之氣散去後,露出來的男人臉麵模樣略有憨厚。但麵上的表情十分死板。他抬起僵黑的眼珠,直勾勾的盯著江璃,紫黑色的嘴巴裏吐出沙啞的聲音:“我老婆?”他似乎很久都沒有說過話了,聲音幹澀粗噶:“我想見她。” 他問江璃道:“你們見過她?” 江璃嘴巴一張,大言不慚:“何止見過,我們認識,還說過好幾迴話。” 男人徐徐的扯了扯嘴角,“我不信。”他朝江璃伸出沒有拿刀的那隻手:“證據。”他說:“騙我,就殺了你們。” 江璃怔了一下,想到什麽,立刻從身上摸出兩座樓後的提示紙條,交到男人的手裏。 男人仔細的看了一眼,手開始顫抖,他把紙條小心的貼在臉上,眷戀的摩挲一下,然後抬起臉來,死板的看向花樹:“你的證據呢?” 江璃趕緊掏出身上的另一張,再交到男人手裏。 心裏不禁慶幸,自己幸虧拿了兩張。不然他跟花樹兩個,可能有一個得交代在這裏。 男人把兩張紙條仔細的折起,小心珍惜的放入衣兜裏,一板一眼的提要求:“我要見我老婆。” 江璃鎮定道:“可以,你帶我們出去,我帶你見她。” 男人木訥道:“這霧,走不出去。我走了十二年,都沒能走出去。”他看著江璃,冷冰冰道:“我想迴家,我想見我老婆。” 江璃問:“你家是14號樓嗎?” “是。”男人強調:“你們若不能把我帶迴去,我照樣殺了你們。” 江璃提出疑問:“你為何要殺人?” 男人迴答:“殺我的人跟我說,我殺光九十九個活人,就能迴家,能跟我老婆見麵。” 男人說:“我已經殺了七十三個了,再殺二十六個,就夠數了。”他看著江璃花樹,“殺了你們,我就剩二十四個了。” 他聲音平板的威脅道:“你們不能帶我出去,我就殺了你們,繼續湊數。” 二十四個人,正好是樓裏除了江璃花樹,剩餘玩家的人數。 江璃聽完男人的這個話,突然鬆了口氣。也就是說樓裏剩下的二十四個玩家,也是留給這個男人殺的?!那麽今晚待在樓裏的玩家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眼下有危險的反而是自己跟花樹。 至於那些老人和人頭又是什麽,它們為何進了樓裏,現在暫時還沒時間探究。眼下最要緊的,是從這霧裏走出去。 江璃看了眼四周,自己跟花樹被這男人一通追趕,也不知跑到了哪裏,是不是已經偏離了樓區很遠。 男人出聲催促:“快點。” 江璃看一眼四周,白霧茫茫,除了腳下,左右四周,包括天空,都被濃霧包裹。 等等,腳下,江璃低頭看著地上開裂的水泥路麵,開裂的路縫裏還長著一棵綠瑩瑩的草,草身上落著兩滴晶瑩的露水。 江璃問花樹,對這地麵有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