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小心看路, 一路下走, 然後來到了半山腰小房子處。 待到近前,餿臭的氣味已經能熏得人腦仁疼。 江璃往小屋的牆上看了一眼,遠看是白牆, 其實近看,白牆也不怎麽白, 有些沒被糞水弄濕的地方,也呈現出一些發黃的汙漬。江璃又大約轉了一圈,小屋所有的牆上全都沾滿了穢物, 沒有一處幸免。 屋前有一高門,在之前視野看不到之處,高門正對著山下方向,本來應該有兩扇,但不知是不是人為破壞,其中有一扇缺失了。另一閃半掩著。 門上同樣有穢物流淌。 而在屋門下,有一段高到膝蓋的門檻,漆著紅漆的顏色,但看起來有些年代了,紅色有些斑駁。但在這漆黑的深夜,低眼望去,卻有一種崢嶸的鮮豔之感。 即便是古早時期的人家,也很少有這麽高的門檻。 江璃看著這門檻詭異的高度,總感覺它像要攔住什麽似的。 比如,攔著什麽進去?或者攔著什麽出來?! 江璃站在門檻之外,抬頭往內看,因為這小屋內沒有窗戶,門的方向又背對月光,所以裏麵一點光線都沒有。視線之處,黑洞洞一片。 就像一個張開的巨口,無聲的立在這裏。 此時花樹抬手,用扁擔的一頭,頂在虛掩的半扇門上,輕輕用力,把門往裏推開。 隨著門扇往裏,隻聽“吱呀”一聲,那種生鏽的門軸聲,很清晰的傳入耳朵。 江璃咽口吐沫,“要,進去嗎?”他看花樹。 花樹瞅了瞅門檻,“既然已經來了……”花樹掏出打火機,啪的一下打開,一簇橘紅的火苗騰的冒出來,花樹舉著這火苗,伸展手臂,將火苗緩緩越過門檻,往內照了一臂的距離。 近處的範圍被這火苗照亮,灰色的水泥地板,門檻內噴濺了一些穢物,能見度的範圍內沒有任何東西。 花樹迴了一下頭,把扁擔的一頭遞到江璃手裏,“我往裏進一扁擔的距離看看,你抓牢這一頭,若有變故,立刻把我拉出來。” 江璃點點頭,花樹重新打開打火機,舉著火苗,從剛推開的半扇門側邊抬腿邁進去。這一側的地麵因為有半扇門擋著的緣故,並沒有濺上餿水。 花樹腳先懸在地麵,用腳尖點了點地,確定底下是實心的,才兩腳都邁了進去。 他一步一步往裏走,江璃緊張的拽著扁擔一頭,看花樹走到扁擔盡頭,單手抓著扁擔,另一手將光源左右上下移動,查看裏麵的場景。 從外圍看房子並不大,所以花樹進的這塊距離已經足夠。 可視範圍內,屋子很空曠,左右都沒有任何東西,但是前方亮光盡頭,地上出現了兩個圓形的幹草墊子,而在草墊子前方,出現了一張落滿灰塵的桌子。桌子沒有照全,但在桌子之上,擺著一個小小的香爐,看造型,這桌子,像是一個供台。 江璃抓了抓扁擔,花樹退出來,兩個人站在門口商量。 “這該不會是一個廟?”江璃說,“你看有蒲團和供台,還有香爐。” 花樹想了想:“也有可能是祠堂。” “那張桌子看著眼熟,”江璃擰眉想了想:“像之前選新娘時用來供奉的桌子。” “供奉的那張桌子才用過,幹淨的跟鏡子一樣,但這張桌子上卻落滿了灰,應該不是同一張。”花樹擺頭。 “不知裏麵供奉了什麽。” 花樹挑挑眉:“祖先獵戶神?” “若是他們的神,怎麽可能潑糞?” “宗祠也不能潑糞!” “讓村人如此厭惡,我突然挺感興趣。”江璃抬頭,“咱們進去看?” “行,反正我剛剛進去也沒遇危險。” 兩人商定,就抓著同一根扁擔,一前一後邁了進去。 屋子確實小,兩人舉著打火機,往裏走了十幾步,就到了頭。 剛剛看到的供桌並不是全部,供桌靠裏還擺著一個燭台,燭台造型獨特,上頭插著三根未使用的蠟燭。在供桌後頭,豎著一個高大的雕像。 花樹用打火機點燃供桌上的三根蠟燭,室內頓時亮堂起來。 江璃抬頭,看那雕像,雕像是木頭做的,雕刻的有點粗糙,但是從造型看似乎並不是什麽神明,而似乎像一個普通獵戶。獵戶穿著馬甲,卷著褲腿,腳上蹬著草鞋,手裏拿著弓和箭,後背背著一個箭筒。 花樹看著這個雕像:“祖先獵戶神?” 江璃點頭:“看來是了。”江璃下結論:“這是個廟。” 花樹摸下巴:“就是搞不明白,他們為何要向自己的祖先潑糞。選新娘時那麽敬畏,現在他們自己卻在做瀆神者。”花樹嘖了一聲,“他們不需要敬畏他們的祖先了?為什麽?” 江璃擺了擺頭,看向左右。 這房子很空曠,房間內除了雕像供桌香爐燭台,還有兩個蒲團之外,別的便什麽都沒有了。 但看兩邊的牆壁上,卻覺得有什麽東西。 江璃拿著燭台靠過去看,發現是一些在牆上雕刻的壁畫。 壁畫並沒有刷上顏色,隻是一道一道發黑的溝線,刻在石頭的牆壁上,所以剛開始並不容易被發現。 壁畫很簡潔,刻的內容也很簡略,並不生動,粗看去就像小孩子塗鴉。 但是內容卻表達的很清楚。 江璃舉著蠟燭,從最頭上的一副開始看。 起初是一個太陽,光線畫的很長,江璃理解為太陽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