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是撞開鐵絲網衝進來了,除些把碼頭大門口的門房都撞壞了,大門和泊船區正好有一個小小的坡度,車子就順著坡滑了下來,滑向那泊船區,朝著孫安所在的位置滑去,由於路徑的限製,車並不會因此停下來,而是會一直滑進海裏。


    孫安愣了一下,他剛開始還以為是有人開車過來接他的,可仔細一看,駕駛室裏並沒有人,而且車子的發動機並沒有運轉,完全無聲,處於空檔滑行狀態。


    不止是孫安,那些士兵的視線也被汽車吸引了過去。


    一輛沒有發動、無人駕駛、空檔滑行的汽車,到底意味著什麽,誰也無法確定,車子可能是因為意外滑進來的,因為碼頭接近海平麵,地勢較低,有坡度;也可能是人為開進來的,目的可能有兩種,一種是給孫安送車來的,另一種是給孫安送炸彈來的,車子裏很可能藏有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


    現在正孫安急切需要交通工具的時候,能有一輛車是再好不過的了,他並不需要看路,伏在車裏,駛過這幾百米的距離就行了,可是正因為警車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好到無以複加,反而讓孫安不敢接近警車了。


    直到他看見放從警車後備箱上滑下來的石塊。


    石塊放在車頭上會在撞開鐵絲網的時候掉下來,放在車頂上會被警燈擋住看不見,隻有放在後備箱上,有後車窗玻璃擋著,才不容易掉落,隻是沒有人駕駛,警車開進來歪歪扭扭的行駛,這才把石塊給甩下來了。


    石頭的顏色和形狀都很普通,就是海岸最常見的扁圓鵝卵石,落下來後在地上滾了幾圈就停下來了,上麵也沒有寫字,沒有任何標誌,但是看到這塊石頭,孫安立即就像箭一樣衝過去了。


    神秘的小石頭。


    小石頭是自己人,小石頭是不會害他的,也隻有小石頭才能將時機把握得這麽好,要是這車子早來一刻,可能就會被打壞,要是車晚來一會,孫安就可能會被打壞。


    這也是小石頭第一次真正的出手幫助孫安,就算不是他,也是他策劃的。


    狙擊槍響,打向了孫安,而不是那輛汽車,他們對孫安的恨意已經達到了極限,再多一分恐怕大腦就會沸騰,在孫安上車之前,他們是不會朝汽車射擊的。


    孫安順利的衝到了汽車旁,拉開車門撲了進去,一帶方向盤,讓車頭對向了西南方。


    駕駛室的座位很貼心的放到了最後麵,留出了一個可以縮在座位前麵的空間,車門處還放了一塊鋼板,可以抵擋子彈,鑰匙就插在匙孔上,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當……當……”


    子彈輕易就打穿了車門,卻沒辦法射穿那塊鋼板,隻是在上麵打出了一個個凸包,孫安蹲著,踩下離合器,發動力子,掛上擋,右膝跪在了油門上。


    車子發動起來的同時,輪胎被狙擊槍打破。


    沒有輪胎的車子也是可以行駛的,隻是方向很難掌握,後麵也有子彈射來,車窗、警燈都被打壞了,車體也出現了密集的彈孔。


    輪圈在地上擦出了大量的火花,車子歪歪扭扭的向碼頭的西南方駛去,沒辦法看前麵,露頭就可能被孫,孫安隻能憑借體感來控製車輛,他也無所謂是否真的駛到那裏,隻要到達南邊的集裝箱區就行了,剩下來的事他可以自己搞定。


    警車行駛到一半,四個輪子都爆了,汽車更難控製,方向盤重得像是壓了塊巨石一樣,引擎蓋上的彈孔越來越多,無數種液體都在漏,但汽車仍在行駛。


    駛過四分之三的路程,引擎終於被打壞,汽車熄火了。


    孫安急忙踩下離合器,試圖讓汽車繼續往前行駛,可是被打爆的車胎咕嚕咕嚕的滾了一會,把慣性消耗得幹幹淨淨。


    “這就不太妙了。”孫安蹲在駕駛室,連挪動都不敢,狙擊手占據著抽調點,他縮到了極限才沒有被擊中,往副駕駛爬的話肯定會被擊中,而不爬過去的話,從這邊開門下去,他立即就會被狙擊死。


    現在他算是明白為什麽在打仗的時候,狙擊手製造的殺傷不算多,卻能給敵方這麽大的心理壓力了,他現在連動都不敢動,就想這樣呆在車子裏,直到結束。


    “跳下去嗎?”孫安忽然自言自語道。


    死亡衝動,人站在懸崖邊或高樓樓頂邊緣時,腦中總會有一種要跳下去的衝動,幾乎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衝動,和突然出現的破壞欲很像,這是存在於思想中的深淵,一種本能,想要徹底從壓力與焦慮中解脫出來,追求終極的平靜——死亡。


    “跳下去”是孫安在麵對極端危險時常會想到的一句話,和能力無關,對他來說隻是一種自省的方式,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做出重大抉擇。


    現在沒有多少時間讓他考慮,隻能讓內心平靜下來,依照本能行事。


    後麵的士兵追過來了,汽車兩側都有狙擊手在瞄準,局勢緊迫。


    他拿起鋼板,蹬開車門,跳到了車下,蹲跪在地上。


    “當!”


    狙擊槍子彈打在鋼板上,巨大的力量震得他的虎口一陣發麻,再也握不住那沉重的鋼板,同時,追在身後的士兵也舉起了他們手中的槍。


    鋼板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掉在地上,有了這一秒鍾的喘息時間,孫安已經做好了衝刺準備,他往側邊一滾,躲開了幾顆子彈,起身朝著前方跑去。


    技能早已冷卻完畢,現在沒有déjà-vu輔助,躲避子彈全靠雙腳,沿“之”字型路線往前狂奔,使出了渾身解數,他衝進了集裝箱區。


    利用衝刺躲避子彈的次數不少了,但孫安還是第一次在這麽空曠的區域躲避這麽多子彈,心跳如擂鼓,這樣的緊張感真是許久沒有感受到了。


    沒有停留,他繼續往前跑去,開始繞著集裝箱找人。


    陌生人應該是很惹眼的。


    士兵們也跟著衝進了這裏,又開始分頭包夾,他們的體力比剛從中毒狀態中恢複過來的孫安要好,但是速度沒辦法和他比,集裝箱又使得狙擊槍發揮不了作用,逃起來要容易得多。


    繞了一圈,各個角落都看過了,孫安沒能找到那個陌生人。


    就在他正要被包圍的時候,一個好聽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你在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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