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又見到了老六,就等在旋轉樓梯最下麵的樓梯口,雖然深入地底,但這裏的氣溫並不是地麵低,應該是有著很不錯的中央空調係統。


    天花板的角落裏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管子,一些用來供水,另一些用來排氣,冰毒能破壞神經細胞,對大腦產生嚴重影響,製毒的人如果不做好防護措施,就可能出現幻覺、妄想、暴躁之類的行為,沒有一套完善的排氣係統,這裏的人就算不中毒也會發瘋。


    老六臉色陰沉,見孫安來了,一句話不說,就往前走去,天花板較矮,跟在最後麵的王強需要低頭點頭才能正常行走。


    這裏像個迷宮,七拐八繞的往前走了一會,老六推開了一個小房間的門,房間狹長,麵積和囚室差不多,裏麵有一張折疊麻將桌,上麵散亂的放著些紙牌,另有一排沙發和一張茶幾,應該是這些製毒者的休息室。


    “你去吧,下午再來。”老六對王強說道。


    “別弄得……”王強似乎挺為孫安擔心的,微微皺了皺眉。


    “行了行了,這還用你說?”老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他的身份好像比較特殊。”王強沒忘了交待一句。


    老六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一下,看了孫安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身份特殊還會被關進來?既然放他關起來,就得做好他被囚犯殺死的準備,特殊有個屁用。”


    孫安點了點頭,這話還是挺有道理的,隻不過老六沒想到另一種可能——送他進來的人相信他不會被別的囚犯殺死。


    “那……你們聊。”王強轉身往外走去,自從來到這個製毒窩點後,他就沒有一點平時的強勢模樣了,說話聲音不大,胸膛也稍微往內收著,看起來像是個好人。


    不過走到門口,他迴身正要關門的時候,動作又停了下來,沉聲對孫安說道:“你這樣的人渣,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配?”孫安笑了笑,“又有誰配?人類造成了那麽多物種滅絕,站在其他動物的立場上來看,所有人都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王強倒沒有那麽高的覺悟,冷笑著說道:“可惜我還能繼續活著,而你已經不太可能了。”


    “那可不一定。”孫安聳了聳肩,他死過無數次,或者說有過無數次瀕臨死亡的情況,但是在徹底死亡的前一刻,時間總是會返迴到六十四秒之前,比別人多了這六十四秒時間,他就能避免再次出現瀕臨死亡的情況。


    嚴格來說,他還沒死過。


    王強“嗬”的笑了一聲,緩緩拉起門關上,在徹底消失在門縫之前,臉上露出了十分得意、滿足的笑容,雖然沒有直白的說出來,但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孫安要死了,死於他的安排。


    門關上,休息室裏隻剩下了老六和孫安,老六從牌桌旁拉過來一把折疊椅,讓孫安坐在上麵,又掏出了那根金屬小圓筒,沉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該死,但要殺死你,對我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到了這裏,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不想吃苦頭就老老實實跟我說,這東西是哪來的?”


    孫安笑了笑,說道:“不想吃苦頭就老老實實跟著走、不想吃苦頭就老實交待,怎麽那麽多人認為我喜歡吃苦頭呢?這真是撿來的,沒騙人,你讓我發什麽誓都行。”


    老六見他說得誠懇,在一旁的茶幾上坐下來,皺眉問道:“在哪裏撿的?”


    “我床底下。”孫安老實交待道,一邊說一邊迴想著王強最後的笑容。


    “床底下?”老六愣了一下,“為什麽會在你床底下?”


    “當然是有人扔進來的,至於是什麽人我就不知道了。”孫安苦笑著說道。


    “裏麵的東西呢?”老六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扔馬桶裏衝了。”孫安這次沒有再隱瞞,正如老六說的那樣,都到了這裏,還需要隱瞞什麽呢?


    “衝……”老六打了個激靈,愣了半晌,這才小心的問道,“你知道裏麵是什麽?”


    孫安皺了皺眉,滿臉困惑,想了一會才說道:“所以你連我是否知道裏麵的東西都不知道,就讓王強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來,你是不是傻?要是我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卻被你們帶到這個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基地裏,豈不是要白白被你們殺了滅口?死得也太冤枉了吧?”


    老六沒有因為孫安說他傻而發脾氣,隻是說道:“看來你什麽都知道了。”


    “嘛,我這個人別的不太行,腦子還可以。”孫安很謙虛的說道。


    “那……這裏麵的東西呢?你藏哪了?用了一點沒關係,跟我說,我不會怪你的。”老六的語氣緩和下來,像是在和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說話。


    “衝馬桶裏了,我又沒癮,要那東西幹嘛?要是被查出來,我就倒黴了。”孫安很隨意的說道。


    老六愣住了,冰毒是很容易溶於水的,溶到少量的水裏還可以重新提煉出來,可扔馬桶裏衝下去,很快就會稀釋得無影無蹤,而且就算不溶於水,他也沒辦法去糞坑裏刨,可以說那一管冰毒已經再也找不迴來了。


    “我不信。”他想了想,搖頭說道,“既然你知道那是什麽,應該也知道那東西的價值,在監獄裏,一管冰可以換來更多的錢,收服更多的人,你說你腦子還可以,不可能做出那麽弱智的事情來。”


    孫安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那東西能用來控製別人,能留的話我肯定會留,可我被盯得太緊了,根本藏不住,留著很快就會被搜出來,那對我就沒有任何好處的,我當然要扔。”


    可老六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沉著臉說道:“看來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從褲兜裏掏出對講機,說道:“楊子,你來休息室一下。”


    孫安卻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問道:“看來你腦子果然不太好使,隻想著把少了的東西找迴來,居然不去想那東西是怎麽丟的,不弄清楚怎麽丟的,就算你找迴來一支,以後還可能會丟十支、一百支,到時候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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