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市區途中,淩微還是一句話都不說,我自己也有點情緒問題,從小路出大路的時候,沒太注意別的車輛,所以,幾乎與一輛豐田撞到一起,還好發現的及時,驚出我一身冷汗。


    我大大舒了幾口氣,收拾好心情,繼續開車,發現我的右眼總是在跳,雖然我不迷信,但我還是知道,農村的說法是左跳財右跳災。


    難道我有災?


    心裏想著,我不禁放慢了車速,控製在三十公裏以內,慢慢往市區開。


    淩微說:“怎麽開這麽慢?開快點吧,迴家去,我累了!”


    我說:“不急,開慢點安全。”


    淩微哦了聲,沒有再提出異議。


    我的右眼還是不停跳,我揉了幾遍都沒有效果,所以見到前後有車駛來,我都緊張一下,直到過去了才又放鬆,我都快神經病了!但是,開出幾公裏,我知道是什麽原因了,不是我有災,而是淩倩,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淩倩有災我會有那樣的感覺,但那是真實的。


    就在距離市郊交接處兩公裏的一個十字路口,淩倩撞車了,與她撞一起的是一輛大貨車,肯定是淩倩衝紅燈,與大貨車正麵撞,可以看見路上有很明顯的輪胎印記,滑出了十幾米撞上電線杆,整個車頭凹下去,她的車邊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穿著物流公司製服的男人,正在一臉焦急的打著電話。


    淩微看愣了,反應不過來,我下車衝到淩倩的車邊,迴頭看,才發現淩微下車,等她衝過來,救護車的聲音已經從市區方向飄過來,我沒有去看,我更希望看看淩倩的狀況。但是,看見以後,我的心一下就沉到北冰洋一般,天啊,整張臉都是血,手也是,人是昏迷的……


    我不敢碰,也沒有時間碰,因為淩微看見以後,直接昏了過去,我扶住了她。


    “淩微、淩微,快醒醒。”我扶淩微坐下,拚命搖她,整整一分多鍾才把她弄醒,那時候救護車和消防車都到了,還有警車,很多人,場麵有點混亂,我很擔心,所以對她說,“你堅強點坐著,我得看看他們怎麽救人……”


    淩微看了那些剛跳下車的消防官兵一眼,立刻站起來,跑過去抓著其中一個的手臂說:“快點救救我妹妹,求求你,快點救救我妹妹。”


    那個消防官兵說:“我們會救的,你不要激動,不要添亂。”


    淩微有點失控,還是拉著不放,我隻能過去拉開她,把她拉到路邊說:“你站著,就在這兒,不要動。”


    淩微沒有給我反應,整個人愣愣的,眼淚不停往下掉。


    我衝迴去,看著那些消防官兵在商量怎麽弄淩倩出來,有的說把車切開,有的說那樣太花時間,直接打開車門,看看那裏卡住就切那裏,反正各有各的意見,亂哄哄一片,我忍不住發飆了:“你們倒是趕緊啊,你們有時間商量,她有時間嗎?拖一分鍾估計就是生與死的區別,無論什麽辦法,快點吧!”


    那幫消防官兵看了我一眼,立刻行動起來,不切割,用撬的,分工非常合理,每個人都有負責的方麵,動作很大,但都沒有動到淩倩。不過,悲劇的是,最後還是要切割,反正看的我非常擔心,整整八分鍾時間才弄出來,由已經等待在那裏的醫生和護士抬上擔架床,送上救護車。


    我想上救護車,轉而一想,淩微那狀態不適合開車,我就放棄了,把淩微拉過來,一邊推她上車,一邊說:“你跟車看著,我開車。”


    淩微上了車,門很快關上,車子開走……


    我迅速上了自己的車去追救護車,有警車開路,很順暢,十分鍾就到了醫院。


    站在手術室門口,我發現我抖的很厲害,我很害怕淩倩有事,因為我覺得她撞車,我和淩微都有責任,如果不是因為碰見我們,或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從淩倩踢我的車門這個行為可以看出來,她是受到了我和淩微的影響。


    可是,我什麽都不能做,做不了,除了祈禱。


    淩微,她坐在椅子裏,整個都是愣愣的,我不知道她是怕見血,還是怎麽著,但是在美國,amy被撞的時候也非常多血,她都沒有害怕,就是過後做了好幾晚噩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就半個小時了,沒有任何動靜,沒有醫生出來,更沒有護士出來,或許這是好消息吧,我更害怕有護士拿著什麽書出來讓我們簽名,那表示風險非常大。


    一個小時過去,我稍微平靜了一點了,知道給袁巧雲打電話。


    就用了半個小時,袁巧雲趕了過來,雖然從目光裏能看出來她非常擔心、痛心,但表現的非常鎮定,還能安慰淩微。至於,淩倩是怎麽撞車的,具體情況怎樣,她沒有問,因為她知道,我們都不清楚,看表情就看出來了!而且,還有隨行的警察呢,想給我和淩微錄口供,我們壓根什麽都沒有看見,袁巧雲在傍邊,能聽見我們的迴答。


    一個小時,又在不知不覺中飛逝了,我接到了林頂陽的電話,他說:“哥們,在家呢?估計你要出來一趟,去試試伴郎的衣服合適不合適。”


    我說:“我在醫院。”


    “怎麽了?”林頂陽語調非常緊張。


    “淩倩撞車了!”


    林頂陽啊了一聲,隨即罵起來:“靠,逗我玩呢,你和淩微一起,不是淩倩,你什麽人啊,剛迴來就詛咒人家。”


    “是真的,我和淩微迴來後去了墓園,碰見淩倩,迴市區途中看見撞車。”


    “嚴重嗎?”


    “很嚴重,現在已經做了幾個小時手術,沒有任何消息。”


    林頂陽沉默,過了好幾秒才說:“那……要我通知她們嗎?”


    “不要聲張,伴郎的衣服……”


    “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找陳俊代替,別誤會,我沒有其它意思,就是……”


    “我掛了!”


    我掛斷了電話,我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和林頂陽說伴郎的問題,我更關心淩倩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天啊,如果淩倩死了,別說我會怎麽想,先說淩微,肯定一輩子都有陰影,那麽慘的一幕被她看在眼裏,那是她妹妹,當時我真應該攔住她,不讓她過去看。


    時間繼續一分分過去,很快就一個小時,然後又一個小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緣故,覺得走廊裏陰風陣陣,很淒慘的模樣。


    忽然的,袁巧雲說:“陳熙,要不你和淩微迴去休息吧,我看你們都累了,也餓了!”


    我看了一眼淩微,發現她真的很累的模樣,其實那很正常,我自己都覺得非常累,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迴來沒有倒時差,在醫院呆了四五個小時了,不累才怪。不過,我心裏非常清楚,淩微肯定不願意走,我自己都不願意,所以我最後對袁巧雲搖頭。


    袁巧雲說:“要等到什麽時候都不知道,倩兒已經那樣,你們是不是也要人擔心?坐十幾個小時飛機迴來,現在又在醫院這麽久……”


    我打斷道:“我們沒事,我出去買點水和食物迴來。”


    沒有等袁巧雲答應,我就轉身走人,出了醫院,到外麵找了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宜店,買了一袋麵包,還有三支水。返迴的時候,我走的很快,我希望迴到去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醫生告訴我們好消息,淩倩沒有生命危險,而且,很快就可以出院。


    可惜,上帝沒有聽見我的祈禱,我迴到去的時候手術還沒有做完。


    我把水遞給淩微,淩微說:“我上個洗手間。”


    袁巧雲想陪淩微去,不過被拒絕了……


    我把水遞給袁巧雲,袁巧雲說:“陳熙,我第一次見到淩微這樣,她怎麽了?完全整個人都傻了!”


    我搖頭,沒有說,不知道怎麽說,難道告訴袁巧雲,當時淩倩怎麽慘?我說不出口。


    袁巧雲歎了口氣:“你開導好她,恐防要落下什麽不可估計的問題。”


    我點頭:“我知道,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相信倩兒,她一直都非常堅強,無論多麽難她都能挺過去,這一次也不例外,雖然也擔心,但我始終堅信,你也得堅信。”


    我看著袁巧雲的眼睛,從裏麵看見一股強大的信念。


    是的,我也應該相信上天不會對淩倩那麽糟糕,更不會對袁巧雲那麽糟糕,才死了老公幾個月,唯一的親生女兒也要死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淩微從洗手間出來後,過了三個小時,手術才做完,差不多做了八個小時。醫生出來的時候,淩微比我和袁巧雲動作都快,堵住醫生問淩微的情況,醫生話說了一半,淩微隨即昏了過去,因為醫生說的是:“沒有救迴來……是不可能的,病人沒有生命危險。”


    我把淩微扶住,隨即憤怒地對醫生說:“你祖宗的,你是不是覺得很幽默,你正常點說話要死啊?你上職業課的時候沒有留心聽嗎?”


    醫生自知理虧,沒有反駁,加上袁巧雲拉住,我就沒有再罵,而是把淩微扶到椅子坐著,後來醫生過來翻了翻她的眼皮,摸了摸她的額頭說:“她很虛弱,還有點輕微發燒,快送臨時病房,跟我走……”


    我將信將疑摸了摸淩微的額頭,發現真的有點發燙,所以我迅速把她抱起來,跟著醫生走。袁巧雲則留下,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扶淩微到了臨時病房,有別的醫生給她看,我去辦手續,淩微的,以及淩倩的,手術費多少,不知道,我交了十萬塊押金。


    辦完手續,我先去臨時病房,看見淩微安然的睡著,打著點滴,我放心了,轉身出了臨時病房門,去手術室。不過,我並沒有看見袁巧雲,想找個護士問問,發現整個走廊靜悄悄的,那有什麽護士,隻能打電話,結果袁巧雲告訴我,她在二樓的監護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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