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溯察覺到嶽雲婷似乎有些憂心忡忡，不由問道：“你在擔心什麽？”嶽雲婷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從隱生宙到顯生宙，從寒武紀到二疊紀……這是地質紀年的時間順序，也許我們接下來真的會遇到恐龍。”姚溯挑了挑眉：“那不是正好？難道你不想見一見曾經的地球霸主嗎？”與此同時，在幾個玩家的配合下，那群二疊紀的野獸終於被順利地解決了。嶽雲婷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道：“我倒不是在擔心恐龍，人類的曆史比起整個生物演化的進程如同滄海一粟，直到第四紀的更新世才登上舞台，你說……當我們走到更新世時，會遇到什麽呢？”姚溯想了想：“南非古猿？”嶽雲婷頓了頓，終是沒再開口說什麽。果不其然，正如嶽雲婷所料，他們接下來又遇到了三疊紀的盾齒龍、幻龍、魚龍，見到了天空霸主翼龍，還遇到了侏羅紀的長頸龍、滑齒龍、大眼魚龍。他們的異能再強大，也打不過這些體型動輒十幾米甚至幾十米的龐然大物，這些當時製霸了海洋、天空、陸地的頂級掠食者們，即便已經滅絕了多年，也依然能窺見當年的霸氣與王者風範，他們隻能一路能躲就躲，能跑就跑。一行人從三疊紀跑到侏羅紀，又從侏羅紀跑到白堊紀。當他們從白堊紀走進古近紀時，最後一隻恐龍的身影逐漸消失了。姚溯忽然好奇地問嶽雲婷：“當年恐龍為什麽會忽然滅絕？”王明明也一下子來了興趣：“我也想知道！我記得我小時候還在十萬個為什麽裏看到過，好像有人說是因為隕石撞地球，還有人說是因為恐龍放屁太多……”嶽雲婷搖頭一笑：“關於恐龍為什麽滅絕的假說非常之多，目前還沒有權威性定論，目前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是災變論，一派是漸變論，漸變論認為恐龍滅絕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因為海平麵下降、氣溫下降等原因，災變論的觀點也有很多，比如你剛才說的隕石撞擊，還有印度火山爆發，還有一種說法是兩者結合。”“6500萬年前有一顆行星撞擊了現在的墨西哥灣，12個小時後印度火山就爆發了，而這兩個地點正好隔了180度，所以有人認為那塊撞擊墨西哥灣的行星在進入大氣層時碎成兩半，一半撞向了墨西哥灣，另一半則在12個小時後撞向了印度，引起了火山爆發，還有一種更有意思的說法，那顆行星撞擊了墨西哥灣後，因為共振導致了地球另一側的印度火山爆發，兩者引發的塵埃、輻射、有毒物質等共同導致了白堊紀末期的生物大滅絕，包括恐龍在內，當時地球上有75%的物種都滅絕了。”王明明聽得目瞪口呆：“臥槽75%？！這滅絕得確實有點狠啊！”嶽雲婷淡淡一笑：“幾乎每一次世代更替都意味著一次大滅絕事件，二疊紀末期的生物大滅絕直接從地球上抹去了96%的物種……如果地球是一場遊戲的話，你們不覺得這像是遊戲的更新和重啟嗎？”姚溯忽然反應過來：“等一下，蓋亞遊戲第一次降臨的時候，是不是說了一句‘這是46億年來的第六次版本更新，世界即將重啟’……”嶽雲婷摸出了一根煙，眼神複雜地含住了濾嘴：“對，沒錯，目前為止地球已經經曆過五次物種大滅絕了。”“我靠？！”王明明下意識脫口而出，“難道地球真的是一場遊戲？”嶽雲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似笑非笑地問：“蓋亞遊戲的蓋亞，你們認為是什麽？”姚溯想了想：“希臘神話裏的泰坦神族，大地之神蓋亞？”嶽雲婷卻笑道：“但我不這麽認為，你們知道洛夫洛克的蓋亞假說嗎？”見姚溯和王明明同時搖了搖頭，她語氣平靜地總結道：“蓋亞假說認為，地球是一個生命有機體，是一個巨生命係統，擁有生命，擁有大意誌，是活著的，甚至是有意識的……”這下就連姚溯都有點聽呆了，在地球上生活了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地球是活的？雖然人類經常稱唿地球為地球母親，但顯然很少有人會認為地球擁有人格。嶽雲婷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如果地球真的擁有自我意識，能夠自行調節和平衡地球上的一切，那麽包括人類在內的一切生物和地球也就是寄生物和寄主的關係，當寄主覺得身上的寄生物太多，偶爾就會殺殺菌消消毒，說不定我們就是正好趕上趟了。”王明明有點接受不了這個說法，畢竟人類向來以萬物之靈地球之主自居：“就算地球真的有意識，它為什麽要自稱蓋亞？難道它還能知道一個小小的人類假說？”比起地球母親要殺菌消毒，他倒寧願相信是外星人綁架了他們玩這種生死存亡的遊戲呢！嶽雲婷又笑了：“如果地球真的有自我意識，那它理論上應該是無所不知的，它為什麽不能知道一個小小的假說？它為什麽要這麽自稱？也許這就是它想要傳遞給人類的信息——沒錯，我的確是活的，我的確擁有自我意識。”姚溯莫名覺得一陣細思極恐，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細思極恐打哪兒來的，他隻是忽然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隻眼睛一直注視著他，注視著全人類，注視著整個地球。而就在此時，他們已經走過了古近紀和新近紀，來到了更新世，人類逐漸登上了曆史的舞台，他們終於見到了能人、魯道夫人、直立人、匠人、海德堡人、尼安德特人和智人。這些遠古人類的攻擊力並不強，很快就被玩家們製服了，他們甚至有點不敢置信，經曆了那麽多兇殘的大型掠食性動物過後，一下子對上戰鬥力平平無奇的遠古人類……還真有種滿級大神重迴新手村的即視感啊！不過很快他們便釋然了，和那些頂級掠食者不一樣，人類的進化方向是大腦，可就算這些遠古人類再聰明，能通過集體狩獵與製造武器的方式圍攻大型猛獸，但放在他們這些大腦多進化了幾十萬年的現代人麵前也是完全不夠看的。而在走過了更新世後，他們也終於來到了最後的全新世。嶽雲婷開口道：“我們好像快要到終點了。”前方的道路越來越狹窄了，顯然已經快要到達花園的終點了，終點處還會有什麽在等待著他們呢？眾人屏息凝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終於，在這條狹窄通道的盡頭，他們來到了一處豁然開朗的開闊地。這裏似乎是一個大廳，又像是一個展覽館，整個空間是圓柱形的，靠牆的位置有一圈階梯，呈螺旋上升狀，每一層階梯上都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展覽品”。隻不過一般展覽館展覽的都是藝術品，而這個展覽館展覽的則是——人類標本。這個展覽館裏的每一層，展覽的都是姚溯他們曾經在整容醫院地下室裏見到過的人類標本，標本之中的人類全部都雙眼緊閉，表情安詳，乍一看似乎透著幾分聖潔。不過姚溯一想到他們其實都還活著……又覺得這個畫麵詭異得要命。當然，他們雖然還活著，但沒有意識，無法思考，也不用進食，其實和死了也沒多少區別了。“歡迎參觀我的花園，這的確是地球上最漂亮的花園，不是嗎？”就在此時，羅大海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眾人聞聲抬頭一看，隻見他出現在了階梯的最頂端，正慢慢往下走。羅大海微笑道：“地球46億年的曆史都濃縮凝結在了這個花園中，我決定稱之為歐西裏斯花園。”歐西裏斯，埃及神話九柱神之一的冥界之王，伊西斯的弟弟與丈夫，他曾在死亡之後被伊西斯複活，因此歐西裏斯花園中生長的植物象征著生命的死而複生。而羅大海花園裏的生物，大部分在遠古就已經滅絕了，它們的重新出現，不管是魔法也好克隆也罷，的確是“死而複生”。……但羅大海搞這麽多人類標本幹什麽？就在姚溯皺眉思索時，他忽然猛地發現，在羅大海走下階梯之後，露出了原本遮住了的一個人類標本，那個人類標本位於階梯的最高處，仿佛象征著人類進化的最頂端。而那個標本之中，漂浮著一個長相極美的美少年，他的五官仿佛是人類基因庫裏最完美的結合，是人類二十萬年來上億次演化的最完美成果，是線粒體夏娃最完美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