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之間,楊開隻能做賭。他要賭烏雲仙君即便不吝惜雲寶尊者這個狗腿子的姓命,也要吝惜自己的尊嚴威度。堂堂天庭仙君,高高在上,當著這麽多“螻蟻”的麵兒被他這麽咒罵,必定不會容忍。


    隻要烏雲仙君有那麽一刹那的憤怒就可以了,想先飛舟之主已經能足夠反應,將碧玲瓏安全接走。


    果然,楊開賭對了。


    烏雲仙君盛怒震火,漫天的烏雲中響起一聲怒灌九霄的怒吼聲,無盡烈火灼燒蒼穹似的,遍布虛空,形成裏三圈外三圈的可怕火層,一股滔天氣息直灌楊開之身,猶如天塌之力湧來。


    此時,飛舟與九道光束業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中再次響起一聲咆哮,一張麵孔從烏雲中浮現出來,仿佛就是濃密的烏雲形成的臉麵,色厲怨毒!


    看到飛舟果如自己的算計的那樣遁走,楊開吟吟笑意掛到了臉上,即便身如背負天塌之石,佛符一張,所有沉重的壓迫立刻消失於無形。觀其臉上之笑,竟跟沒事人似的。


    眼見區區一個凡塵螻蟻,小得不能再小的螻蟻,竟然在自己盛怒威壓之下氣靜神閑。


    烏雲仙君更是如天雷勾動地火,狂怒無邊,攸地,兩團烏雲化成了蓋世之手,泛著烏黑狂雷壓下,並疾言倨色狂喝道,“螻蟻該死!”


    仙君,仙中之君,哪將楊開這種凡塵螻蟻看在眼中,隻當烏雲化掌,便可以將楊開滅殺,哪怕楊開身懷護身符。


    隻是烏雲仙君忘了這是哪兒,這是洪荒大陸,洪荒世界,萬界之起源之處。不知從何時就存在的存世法則,似乎從一開始就存著守護它的清靜與安泰之責。


    烏雲仙君這一盛怒,力量牽扯,不知不覺已經超越了超越了金仙力量。這樣的力量,隻怕仙王出手,也無法用完美的手段瞞過存世法則,再強大的隔世符也不行。


    轟隆一聲。


    天空中無端地冒出了一層金色的暮光,悠忽之間,竟在楊開的上方形成了封堵。烏雲化掌自然而然地轟在暮光上,不僅無法穿透暮光,反而瞬間反彈,朝著烏雲中的猙獰麵目轟去。


    烏雲仙君顯然憤怒過頭了,忘記了存世法則,更忘記了存世法則的反彈,一時反應不及,那張烏雲麵孔反倒被反彈迴來的烏雲化掌結結實實地扇了一耳光。


    那記耳光可真是相當響亮,不啻於當空一聲驚雷,晨鍾暮鼓似的聲音,洪荒大陸起碼有一半以上的生靈都聽到了這記聲音。


    這不亞於是烏雲仙君自己召集了許多卑微小人,卻又在眾多卑微小人麵前自己扇自己的耳光。那滋味,別說是一個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狂妄仙君,就算是個普通人,恐怕都會覺得嘴裏吃了屎似的。


    那張烏雲麵孔直接就被烏雲化掌拍碎了,不僅如此,滿天烏雲也被翻滾的暮光衝起的矛一般的犀利之氣撕得粉碎。


    “可惡!可惡啊!可惡至極…你這螻蟻,你這畜生,竟然害我遭到了存世法則反彈,我饒不了你…你給本座等著…”


    天空上的烏雲被撕碎掉,烏雲仙君探到洪荒大陸的力量,自然而然地也被震迴了仙界。他的出手不僅沒有取得他想要的結果,反而在洪荒大陸結結實實地丟了一個非常大的人!


    同時,也讓楊開在無數雙瞠目結舌的眼神裏,變得高大無比,形如山嶽,光彩奪目!


    試想,洪荒大陸的修煉者哪個敢得罪仙界中的大能,何況還是天庭裏的掌權者?


    楊開可不僅僅是簡單的得罪,幾乎是主動撕得烏雲仙君的臉皮。先不說楊開會不會遭受無止境的報複,就說楊開這份氣魄膽子,已足以令人敬畏讚歎,甚至是忌憚畏懼。


    幾乎在一瞬間,這附近雍州大大小小的修煉者,都達成了一種默念的共識,不要去遭惹楊開,人家連烏雲仙君都不害怕,哪會忌憚洪荒大陸的人,縱使超一流大宗又怎樣,看看萬華仙宗丟的臉,就知道啥結果。


    楊開暗暗啐了一口,暗道一聲晦氣。他本來是想刺激烏雲仙君出手的,然後借著佛符護身,再度磨礪自己,進一步掌控心無極聖則。沒想到烏雲仙君暴躁,居然給觸發了存世法則,灰頭土臉地縮迴仙界去了。這下倒好,烏雲仙君丟臉不說,還連累自己少了一次磨礪的機會。


    烏雲仙君堂堂天庭大員,地位崇高,何曾丟過這麽大的臉。那一刻仙界可有不少人看著,心中還不知怎麽偷著樂呢。烏雲仙君這才如此氣急敗壞。可他萬萬都不會想到,楊開居然還在罵他晦氣,少了一次陪練,要是知道楊開的想法,恐怕也要吐血三升…想盡辦法也要鑽進洪荒大陸,將楊開攆死。


    楊開目光一瞥,落到了雲寶尊者身上。此時雲寶尊者受楊開之累,被方山河搞得形如死狗,仙體大損,一身實力剩下不足三成,披頭散發,口鼻溢血,麵目猙獰,哪還有一派之尊的風範?


    見楊開目光掃來,冷酷中透著殺意。雲寶尊者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恐懼到了極點。


    他實在不敢相信,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樣子的。剛才見楊開出口辱罵烏雲仙君,他還狂喜不止,認為楊開實在膽大包天,自找死路。現如今烏雲仙君自己都丟了大臉,指定不可能去而複返了,那他豈不是要壞命了?


    驀地,楊開衝著雲寶尊者走了過去,腳步不快,卻步步生蓮,每一步都踩得虛空蕩漾,百花盛開,英姿神妙。


    雲寶尊者忍不住顫抖,楊開的步伐不僅踩出了雄威風姿,卻也踩在了他的心坎上,踩在了他的靈魂上。無邊壓力好似陡升,都聚集在了他的心頭,像巨山化成了大錘,不斷地砸,砰砰砰地…


    “雲寶尊者可能完蛋了…咦,星神殿怎麽還不出手,他們能容許楊開這麽鬧下去嗎?”“不一定,雲寶尊者好歹也是有數的高手。憑他的烏雲三擊,楊開不一定占得了便宜。看好了,雲寶尊者可能在蓄力,準備與楊開再次大戰。如今,沒有再發生異變的話,雲寶尊者與楊開之戰,可能要勝過之前,必定激烈無比。”


    “怎麽可能,我怎麽覺得雲寶尊者現在猶如死狗,他有膽子跟楊開鬥嗎?”


    看熱鬧的人似乎很快就忘掉了之前的三次大變故。目光都被楊開的雄威身姿給吸引住了,眼睛骨碌骨碌地轉,都不由自主地跟緊了楊開的每一個步伐。


    突然,雲寶尊者動了,猛的躍了起來,氣息狂冒。四周一片嘩然,緊張無比,有人心中狂唿道,“看吧,要戰了,太好了…再一次目睹兩大高手之戰,我也領會玄妙覺悟。”


    楊開似乎不為雲寶尊者的動作感到吃驚,步伐毫不停頓,嘴角勾起的笑意也沒有絲毫變化,始終都是那麽的淡定,從容,優雅,雄姿英發,以至於看起來就像是一種高步雲衢目俯蚍蜉的不屑與無視。


    啪!


    沒等楊開走到雲寶尊者麵前,雲寶尊者突然用盡力氣向楊開撲去,看起來就像蒼鷹搏兔似的,卻居然…居然是衝著楊開的腳下撲去,轟轟烈烈地跪下了!


    “楊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吧,是我不對,我不該招惹你,我不該竊取淩霄寶閣的宗主寶座,不該將碧玲瓏幽禁起來…如今惹下滔天大禍,我已經醒悟過來,我是個畜生,我是個小人,我卑鄙無恥,我賤命,我卑微…求求你放過我…”


    雲寶尊者竟然向楊開下跪求饒?


    我的天哪…


    看看那四周,那些雍州修煉者們已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錯愕與震驚,眼珠子都快從眼眶中跌出來了。


    許許多多的人,都無法從這種突變中迴過神來。雲寶尊者怎麽就這麽賤格呢?


    半晌,寂靜的虛空中才傳來一聲不屑的噓聲,噓聲如風,噓噓唿唿地響。


    誰知雲寶尊者竟然抬起頭來,怒目大吼,“你們噓什麽,你們有什麽資格看不起我…閉嘴,都他媽的給我閉嘴…”


    噓聲更大了,宛如驚流。


    這時,淩霄寶閣中突然挪出了十來道身影,他們共同押著三個人,出現在了楊開的不遠處。


    看樣子他們都是淩霄寶閣的洞仙,也是淩霄寶閣的長老。被押的人驚慌失措,押人的義憤填膺。


    為首的人,仙風道骨,一步上前,衝著雲寶尊者就是一聲厲喝,“雲寶尊者,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為了你可恥的目的,竟然幽禁碧玲瓏小姐,偷襲我們,將我們囚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雲寶尊者怒目圓睜,張了張嘴,想反駁什麽卻還是沒說出口,驚恐地看了楊開一眼,就把頭低了下去。


    這時那為首的人,又衝楊開感激地說,“多謝楊宗主搭救之情,碧小姐臨走之前,告訴我們,你是我們的大恩人。”


    “客氣了!”楊開微微一笑,指著被押的三位洞仙道,“他們三個也是雲寶尊者的狗腿吧?”


    “是!”為首地人說道。


    “好!”楊開冷冷一笑,手起手落,快如電光火石,雲寶尊者還沒反應過來就倒了下去,氣絕當場,連慘叫聲都沒留下,“幽禁碧玲瓏的人我殺了,剩下的人就是你們自己的事兒,我不越俎代庖,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完,楊開目放星空,眼神銳利如刀,“從今往後,淩霄寶閣就是我淩虛仙宗的朋友。淩霄寶閣方從蕭牆之禍闖過來,誰敢打淩霄寶閣的主意,別怪我不客氣滅他滿門。”


    四周一片嘩然,卻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與楊開唱反調。半晌後,楊開神色稍緩,衝對麵的淩霄寶閣眾長老點頭,一步跨了出去,流星趕月般,眨眼消失。


    他消失後足足一刻鍾,這方虛空眾人,才從楊開留下的雄威震懾醒過神來,不管有心無心,紛紛與淩霄寶閣的長老,說上幾句安慰的話語,這才緩緩散去…


    大約兩億裏外,雍州的一座聳天入雲的巨峰上,楊開身邊環伺著飄蕩的白雲,依舊雄威抖擻地看著淩霄寶閣的方向。確認了沒人拿他的威脅當耳邊風,趁他走後對付淩霄寶閣,楊開在準備真正離去。


    驀地,兩道身影出現,卻是一男一女,兩位青年男女,男的英俊挺拔,目若朗星,氣質非凡。女的出塵脫俗,猶如謫仙臨塵。兩人皆是一身繡著星空萬辰的錦衣,不華麗,卻悠遠晶亮,好似身懷虛空之氣,魂納星光。


    “楊宗主,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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