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已經輸了……”他像一隻瀕死的鳥雀,腹部一鼓一鼓,  唿吸急促雙眼失神。‘噗呲’一聲輕響,他背後的男人抽出了手掌。徐茶身子抽搐一下,徹底失去息。臨死之前他死死看著盛鈺的方向,  雙眼瞪大猶如鼓出的玻璃球,  眼白部分有著絲絲紅線。他是恨盛鈺的,  那眼神中有濃濃的惡意與不甘,然而在最後一次唿吸的起伏中,那種不甘惡意終於轉化為發自內心的酸苦與挫敗——他畢竟輸給了盛鈺,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徐茶很久都沒有再動,  過了好幾秒鍾時間,  大家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竟然已經死了,  並且還死不瞑目!有烏雲散漫飄過,  月光暫時遮住,天地之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隻餘下六個王座前的水晶球在散發點點弱光,  照亮眾人的身形。羅盤之下的神明鬼怪皆長跪不起,一眼看去如同浩浩長江滾滾不息,又如峰巒疊嶂的山脈,連綿不絕。怎麽看看不見盡頭,偏偏神明鬼怪好像都一夕之間變成了小啞巴,一個兩個的紛紛麵『色』慘白,全部都噤若寒蟬。即便綿延千裏,仿佛誤入無人之地。這時,男人微微正身抬眸望過來。隻是小小的舉動,胖子卻如臨大敵,條件反『射』的抬手一招:“你是誰?!”胖子掌心卡牌忽的大亮,整個羅盤照的宛若白晝。‘吼’的一聲怒嘯,高達千丈的巨獸從遠處奔來,所過之處神明鬼怪皆向兩側瘋狂竄逃,它踏著兇『色』,幾息便跨越了遠距離,來到近處。啪——饕餮踏上了羅盤。霎時間,羅盤宛如遭遇地震般,處於羅盤上的眾鬼王皆搖晃不止。空曠處頓起妖風,吹開天邊的朵朵烏雲,月光畢現,傾瀉於整片大地。男人的麵孔終於在月光中披『露』。——他竟然是盛鈺……不、更加準確的說,他竟然與盛鈺長得一樣!胖子大驚失『色』,換了個問法:“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話音剛落,饕餮像是感知到主人的驚怒,咚的一下子一掌砸向羅盤。羅盤毫發無損,羅盤之上的其他鬼王卻紛紛歪身,盛冬離更是腳底一滑直接跪倒在地,沉默幾秒他忍不住喝道:“胖子!你能不能先控製一下饕餮?”“你說啥?”胖子迴頭一看,這才發現除了他,以及對麵那個神秘的男人,在場其他的鬼王竟然都在搖晃之中被迫單手撐地,一言難盡的看著他。胖子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對不住啊,沒想到它變得這麽大。以前還是個小寶寶呢。”傅裏鄴沉聲:“胖子——”話還沒有說完,隻是叫了個名字,胖子便心虛的迅速在嘴巴裏扣手,立即有一聲嘹亮的口哨聲響起。饕餮很快就止步於羅盤邊緣處,正焦躁的噴著熾熱的鼻息。動『蕩』與風波終於停止。再向男人看過去,他竟然又變了一個熟悉的麵孔——他變成了胖子!“就說那個追殺你的不是我吧!”胖子憋氣委屈的看向盛冬離,後者凝神盯著男人,最後輕歎:“是這個眼神,當時追殺的‘暴食王’,就是用這樣的眼神步步『逼』近死局,叫我誤會叫我怨恨。”胖子『迷』『惑』道:“什麽眼神?”他又仔細看了眼對麵的男人,隻是這一眼就有些怔住。即便麵前這人擁有他的臉,一模一樣的五官有著不同的氣質。那雙眼睛無悲無喜,無愛無恨,他像是九天之上走下來的神使,平視眾人也像極俯視。左子橙點燃煙鬥,語氣凝重:“大家小心一點,他可能又要故技重施。”胖子:“什麽故技重施,你知道他是誰了?”左子橙更了一下,腦袋都不帶偏轉的說:“胖子,大家都說你拉低鬼王顏值,覺得他們說錯了。你不僅拉低顏值,你還拉低我們的智商。”胖子無語凝噎:“……你他娘的……”左子橙喝道:“他是聖器,這不是一個很明顯的事情嗎?!”胖子驚:“什麽?可是聖器不就是把劍嗎?”盛冬離緩緩閉眼:“誰說他必須是把劍了?他可以不是死物,那他為什麽不能是人?”胖子瞬間反應過來,轉向聖器罵道:“你該不會又要拿我們的臉來挑撥離間吧?一樣的手段用多次,在天空城裏們都有降智buff,難免中招,但在這裏們可沒有降智,胖爺我可不會再一次上你的當。你和徐茶是一攤狗屎裏挑不出誰更香,他是賤,你是劍上加賤!”即便被指著鼻子痛罵,聖器依舊麵不改『色』。他似乎十分沉溺於變換麵孔,然後樂此不疲的去觀察其他鬼王的表情。當他變成胖子的時候,胖子怒氣衝衝滿臉被陷害過的不滿,而當他變換成盛冬離的時候,那張俊俏的臉上隻有滿滿被愚弄後的難堪。變成左子橙的時候,左子橙叼著煙鬥,眼底深處的殺氣又濃重了幾番,瞳孔中寫滿了嘲諷之意。而當他變成傅裏鄴的時候……‘嗖’的一聲!一支黑箭破空而過,直『射』向聖器的麵皮。後者不在意的側身一躲,本以那個角度能躲過這支箭,誰知道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預判了他的動作,下一秒鍾箭頭無情的從他側臉滑過。他的臉被帶偏,久久未迴頭。“審判日……”溫柔的男聲再次響起,聖器用這個聲音好像還不太熟練,幾句話中總是間接夾雜著電子音:“萬年前是這樣一支箭,『射』進鑄劍池當中。能感覺到那支箭中所蘊含的所有情緒,你當時很傷心,悲痛欲絕的絕望與不舍、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讓鑄劍池的火焰又壯大了數倍不止,讓我初次品嚐到鬼王的甘甜情緒。”“隻不過當時你為什麽要『射』出那樣一支箭呢?時間太久遠了,足足一萬年的塵會掩蓋了所有的曆史,那段往事你們都不記得,隻有為你們記得。讓我想想,啊,想起來了……”聖器緩慢的迴頭,每偏過來一寸,他電子音的剝離感就削減一分。直到最後的最後,他已經完全掌握人聲,語氣依舊溫柔,溫柔到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為貪婪王要祭劍了。”盛鈺心髒劇烈一痛,像是橫空出來一隻蒼白手掌緊緊揪住了他的心中,讓他臉上血『色』盡失。這些變換不僅僅為聖器的這句話,更多的為轉過頭時,被月光映照出的那張熟悉麵孔。——這一次,他變成了翁不順!“不如們來賭一局。”聖器用翁不順的臉,說出翁不順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玩一個小遊戲。贏了,你們死。你們贏,死。”羅盤上一片靜謐,所有人麵『色』沉重。第一次見到翁不順的時候,盛鈺就曾經想過,翁不順長相十分俊秀,用當下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幅不折不扣小狼狗的長相。眉宇間點綴一條紅血線,正是這條細紅的血線,為他的麵貌增添了一絲乖戾之感。以翁不順那張三千血債起步的臉,來說出這樣瘋批般的話語竟然毫無違和感。現實世界的眾人也是第一次切見到翁不順的長相,網絡上對他有諸多猜測,都不如現如今這一眼,隻是與幻境對視都『毛』骨悚然。“憤怒王看起來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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