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科門口。


    紀洲坐在牆邊的休息椅上,低著頭看著腳下土白色的地板,像是剛想起來一樣問身邊的衛忠侯:“一直都沒看到蔣七,他去哪了?”


    “我讓他去拿些東西。”衛忠侯拍了一下紀洲的肩膀,“沒事的。”


    紀洲反手握住衛忠侯的手,他的掌心冰涼貼在衛忠侯手上的時候感覺就像是握住了主心骨。


    蔣璐突然早產,差不多讓所有的事情都亂成了一糟。鍾尚蹲在門口,握緊了拳頭垂著頭,一個字都沒說。紀洲看了他兩眼,就收迴了視線。


    實際上這幾年來,他和蔣璐的聯係少得可憐,但是蔣璐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過他,哪怕真的是有懷有目的,他也沒辦法像是看待陌生人那樣對待她。


    不管是感恩還是人情,他現在隻能希望蔣璐安全。


    蔣七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紀洲對著衛忠侯做了一個手勢,去了拐角處的地方接起來:“喂?”一開口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蔣七聽到紀洲的聲音之後竟然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姐她怎麽樣?”


    “產期提前,”紀洲揉了揉臉,“醫生說要做好準備。”


    手機那邊很久沒有說話,但是紀洲能聽到蔣七強忍著的急促唿吸聲。好半天他才開口:“紀洲,這件事和你沒關係,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你不用自責。”


    蔣七很少叫他的名字,這一次聽到這兩個字之後,他反而是覺得鼻頭微酸。他仰起頭控製住情緒之後才勉強開口:“會沒事的。”


    在機場的蔣七緊握著手上一本泛黃的日記本,慢慢捂上了眼睛:“紀小紅,對不起。”


    “和你又沒有什麽關係。”紀洲聽到這句突然的道歉,有點兒無力,“我今天聽到了太多道歉了,你別再沒事摻一腿讓我瞎想了。”


    蔣七穩定一下情緒:“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之後,蔣七看著自己手上的日記本,蔣璐的筆跡他看了二十多年,早就能夠摸透了。也因為這樣,日記本裏的內容反而讓他不想去相信。一邊是他的親姐姐,一邊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彎著腰低下頭,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中,用兩隻手捂著臉。


    產科的門被推開的時候,鍾尚就好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猛地直起身,雙手緊緊握著醫生的肩膀:“我老婆怎麽樣了?”


    醫生被他的粗魯差點兒撞迴在門上,但還算是理解的露出一個微笑:“暫時母女平安,但是因為孩子是早產兒,還需要觀察一周再看。大人現在還沒有醒,但是並沒有生命危險,這一陣要注意好好補補身體……”


    紀洲腿一軟,被身後的衛忠侯摟住,他轉頭看向衛忠侯,露出一個笑容:“太好了。”


    衛忠侯看著他疲憊到看不出血色的臉,擰緊了眉,捏了捏他的臉:“我們迴去休息。”


    “嗯。”紀洲靠在衛忠侯的肩膀上打了一個哈欠,“明天是不是就還要拍戲了?”


    “明天我和塞班說,你再休息一天。”衛忠侯在紀洲開口之前捂上他的嘴,“聽我的,不然你現在這個情況去拍戲狀態也不行。”


    說不出話的紀洲瞪大眼睛看著他,衛忠侯把手拿開,幹脆直接用唇壓上去。


    “聽話。”衛忠侯揉了揉他前額的頭發,“不用那麽拚命,又不是一個人了。”


    紀洲迴到賓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他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一下,沒想到沾了枕頭馬上就睡著了。衛忠侯聽著他的唿吸聲,確定他已經睡著了之後,才幫著他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地拿著手機離開。


    蔣七之前給他發過信息說迴來了,他讓蔣七取的東西他也已經拿迴來了。


    衛忠侯剛出門,就看到了蔣七站在他的房間門口,伸著脖子瞅,確定是衛忠侯一個人,忙招手讓他過來。


    把手上的日記本遞過去。


    “你看過了。”衛忠侯接過來坐在房間內的高背躺椅上,根本就沒聽蔣七的辯解。“沒關係,反正我也看了。”


    “哦。”蔣七坐在床邊,低頭瞅著自己的腳。


    衛忠侯沒理他,翻看這本日記,前幾頁都是說蔣璐和鍾尚之間的事情,他這種閱讀煩躁症,也就大概翻了翻,一直翻到了有紀洲出現的那天速度才漸漸慢下來,差不多從蔣璐看到紀洲開始,剩下的篇幅中有鍾尚字眼的就越來越少。


    ……


    0825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看到紀洲的時候,他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看到我的時候還扯開了一個笑容。用特別無所謂的語氣說,他出櫃了。


    那個瞬間竟然感覺有點兒空落落的。


    我猜我是喜歡他的,和他在一起我會覺得特別輕鬆。不用每一句話都去絞盡腦汁和鍾尚較量。


    不過現在,還是算了。


    ……


    從那天開始,中間很長的部分都沒再提起紀洲,漸漸就全部是她和鍾尚的事情,和鍾尚確定戀愛關係之後,言語中也就帶著一絲曖昧和小女人的態度。紀洲這個人就好像隻出現在她很久以前的懵懂初戀中,偶爾提起來也隻是一句話帶過。


    衛忠侯揉了揉額頭,耐著性子往下翻。


    在蔣璐今天來找紀洲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事情,恐怕全都在這本日記裏麵,紀洲不想看完全沒有關係,那他就去看看這麽一對夫妻到底是做了什麽亂起八糟的事情。


    讓他們以後別再來打擾他和紀洲的生活。


    日記一直記錄到三年後的一天,上麵才出現了紀洲的名字。


    ……


    0921


    鍾尚已經去軍校三年了,我當初因為知道自己喜歡紀洲的原因沒有跟過去,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一點兒後悔。不過鍾尚最近那邊的情況似乎有點兒不太對,他最近打電話的聲音情緒都有點兒奇怪。


    並且我感覺有人在跟蹤我。


    0926


    今天去片場探班,看到了紀洲。正在和工作人員笑著聊天,是個龍套角色。他以前就說想要拍戲,沒想到他真的這麽做了。我知道他已經離開家生活全都依靠自己,大概是心疼?我想幫幫他。


    1021


    我的確被人跟蹤著。


    三個男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或者是謀財?


    我在外麵租了一間小房子,悄悄離開家,如果他們真的是因為蔣家來的,那我應該提前做好準備。


    1103


    鍾尚這幾天的電話很不對勁,並且總在若有若無的提示我,甚至隱約問起了紀洲的事情。我懷疑過是不是他派人跟蹤我,但是我更傾向於一個大膽的想法。


    1107


    紀洲被人打了,早就被定下來的角色也臨時換了,我去找過校長,校長含糊地提起是有人威脅他。紀洲很難和人結仇,我猜測,大概是鍾尚做的。


    ……


    從這頁之後被人撕去了幾頁,然後連日期都沒有注明的一頁空白紙上隻寫了一句話——


    “鍾尚正在臥底。”


    之後的幾頁字跡潦草,有些地方甚至看不清楚。衛忠侯眨著眼看了半天,都沒看懂到底是說了些什麽。幹脆就直接跳過翻到後麵。


    在最後的時候,潦草的字跡突然變得工整,似乎是有人一比一筆的補充上的。並且明確在開頭標出給紀洲的字樣。


    ……


    我很長時間,很長時間都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關於三年之前,關於鍾尚的那個任務。那就是我們生活的重要轉折點,鍾尚沾了毒,戒掉的過程中並不讓我去參與,據說很痛苦。與此同時就是帶來的副作用,精神偏激,多疑,暴力傾向。


    他翻出來我從前的日記本,就是在我剛懵懂確定喜歡紀洲的時候,記錄下來的一點兒心情。鍾尚把這當做是證據,幾乎是在內心潛意識的,認為我依舊在喜歡著紀洲,或者我從來都喜歡他。


    臥底的事情,我和他互相清楚,但是當時誰都沒說。他是因為任務的隱蔽性,我是為了不成為他的弱點,結果到頭來都是我自己自作聰明。讓他以為我和紀洲假情侶的做戲,是我內心真正的想法,也是因此,讓他險些暴露了身份,引起那些人的懷疑。


    我從來沒想過傷害紀洲,以及他的家人。


    我找人暗中保護著紀洲,以為那些人不敢在這種特殊情況下那麽大膽,也是因為我的自負,反而讓這一切,都向著無法挽迴的方向走去。


    得知他們要對紀洲弟弟下手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麽。


    尤其在我知道紀洲弟弟去世的消息之後……


    ……


    衛忠侯合上日記本,雙手微微用力,整個本子就從中間撕開,變成一堆廢紙。


    蔣七聽到聲音之後沒敢抬頭,他啞著嗓子道:“我姐做的事情,我……”


    “和你沒關係。”衛忠侯起身,用腳把那些廢紙堆成一個小堆,“我真是慶幸沒讓紀洲看到這些東西,簡直就是惡心我的眼睛。你處理掉吧,我出去一趟。”


    “我知道我說這些話聽起來可能不太……”蔣七抬起頭,雙眼通紅,“但是那是我姐姐,我不可能讓你……”


    “紀洲的弟弟沒死。”衛忠侯打斷蔣七的話,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袖口,並沒有看向蔣七突然瞪大的眼睛,“但是很可能,有一個人替他死了。”


    他雙手很穩地打開門。


    眼神卻黑得可怕。


    ——


    蔣璐還沒有醒,但是醫生說這並不是昏迷,而是睡著了。


    鍾尚握著她的手,蔣璐的手指因為失血過多有些冰涼,他雙手慢慢的揉搓著,一直到手心裏有些暖意之後,才露出一個微笑。


    衛忠侯因為之前來過,病房門口的小護士還記得他,直接就熱情的告訴了他病房號,並小聲叮囑要小聲一點兒,病人需要休息。


    他點頭答應,甚至在進去之前禮貌地敲了敲門,但卻並沒有等屋裏麵有人迴應,就直接推門進去。


    “她還沒醒。”


    鍾尚聽到這個聲音,並沒有迴頭,把蔣璐的手放在臉頰旁邊溫暖著,應了一聲,“嗯。”


    “那我就找你好了。”


    衛忠侯走近鍾尚,沉下聲音麵無表情地說。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那就算了,但是既然我知道了,總應該做點兒什麽。”


    鍾尚這才放下蔣璐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放迴到被子裏麵蓋好,這才起身正對著衛忠侯,露出一個並沒什麽誠意的笑容:“如果是紀洲,這些事情恐怕就被他咽下去了。”


    “這些事沒必要讓紀洲知道。”衛忠侯微微偏頭示意出去說,“我能解決的事情,就不用讓他鬧心。”


    “我其實是挺喜歡你的。”鍾尚按了下樓的電梯,“性子很對我的胃口。”


    衛忠侯並沒有說話。


    “砰!”


    他隻是狠狠地把鍾尚踹在樹幹上。


    醫院旁邊有一個療養區,夏天的時候這裏算是避暑勝地,冬天的時候就完全沒有人,蓋了一層無人打掃的厚雪。而現在,這裏的寧靜被打破。


    衛忠侯抓著鍾尚的頭,狠狠地按在了粗糙的樹幹上。樹上早就沒有了葉子,但是卻堆了一層雪,動作幅度稍稍大一點兒,就會被雪蓋了一身。


    “我之前是反感你,但是並沒有覺得你特別該死。”衛忠侯的聲音並沒有一絲起伏,隻有手上的力道顯示他現在的心情,“哦不對,現在不僅僅是你,連你老婆,我都覺得特別惡心。”


    鍾尚掙紮了幾次,除了讓他的臉蹭在樹幹上火辣辣地疼之外,卻並沒有其他的作用。


    他是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麵前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強,從前他的模樣隻是小打小鬧,而現在這個人是真的生氣了。


    “你老婆說喜歡紀洲?”這句話幾乎是讓衛忠侯咬著牙說出口的,“我第一次,見到這麽讓人惡心的喜歡。”


    他按著鍾尚腦袋的手,狠狠地向下砸去。


    那個位置的樹幹慢慢被染成了血色。


    然而越是這樣,鍾尚反而就笑得更加燦爛:“她哪知道什麽是喜歡?她自以為是的喜歡,其實都是假象。隻有我,隻有我才能陪著她,和她結婚,過一輩子!”


    “砰!”


    頭皮快要被撕裂的疼痛並沒有讓鍾尚露出一絲一毫的痛苦,反而讓他大笑出聲:“她害死了紀洲的弟弟,有了這層關係,她這輩子,看到紀洲都會想到這件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喜歡上紀洲!她麵對紀洲會愧疚,會痛苦,會想著要逃得遠遠地,永遠都不會有喜歡!”


    衛忠侯鬆開手,鍾尚整個人就無力地躺在了雪地上。


    他的半張臉已經血肉模糊,嘴邊還帶著血跡,配上咧開的詭異笑容,像個走火入魔的瘋子。


    “你想知道什麽?”鍾尚又被衛忠侯踹了一腳,他咽下到口的血腥味道,笑著說,“關於紀洲弟弟的事情?你是不是也以為紀洲弟弟死了?”


    他靠著樹幹坐著,半個身子都被埋在了雪裏,他眯起眼睛,輕聲說:“我有一個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你想不想聽?”


    “這個秘密啊,要從好多年前開始,慢慢地說。”鍾尚張開手,“我從好多年前開始,就織起了一張大網,這裏麵綁了幾隻小蟲子,現在網已經慢慢收起來了,我的目的,也已經要實現了。”


    “第一隻進了網的蟲子,叫紀洲,嗬,從蔣璐第一次看到紀洲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觀察這個人。”鍾尚咳嗽了兩聲,偏頭吐出一口血水,“紀洲是那種吸引女人視線的男孩,尤其是蔣璐這種從來都沒有人去特意保護的,紀洲隻要幫她解決幾個小麻煩,她就容易芳心暗許。所以我就動了一點兒手腳。”


    “我微微,向紀洲的父母透露出一點兒,他的性取向。”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捂著臉笑,“那個計劃現在看起來簡直就是漏洞百出,但是當時實在是順利得不像樣子。紀洲太年輕,正是容易動心的時候,隻要跟著他兩天,就能看出來他其實喜歡男人。而我,隻要在紀洲不在的時候過去,說紀洲糾纏我讓我很困擾,他當時沒有那個耐心,被本來就對他漠不關心的父母逼問,出櫃的事情簡直就是理所當然。”


    “紀洲是個同性戀,他不喜歡蔣璐,但是卻不能阻止蔣璐對他有好感。”鍾尚偏著頭似乎在思考,“我不能直接從蔣璐那邊下手,所以隻能讓蔣璐做一些,男人可能會反感的事情,比如說隱瞞身份資助紀洲上電影學院。如果這並不讓紀洲產生什麽陰影的話,我還有接下來的計劃,就是毆打。”


    鍾尚揉了揉似乎被衛忠侯打到骨折的肩膀,卻並不在意,似乎更加興致勃勃地開口,“我當時正在臥底,這個身份,就是我的幫手,我隻要‘不經意’透漏出我女朋友最近被一個男人騷擾,那些空講義氣的小嘍囉就會自發的,對紀洲進行毆打。”


    “而稍稍威脅一下校長,讓他把蔣璐資助他的事情透露出來,紀洲難免會不堪重負去找蔣璐理論。”鍾尚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興致勃勃,哪怕被衛忠侯單方麵毆打也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心情,“我告訴那些嘍囉們,讓他們幫我保護我女朋友,平白無故被人跟蹤,蔣璐一定會意識到什麽,她當時可能猜不到我正在臥底,但是很容易把這些事情引到家庭方麵。在那個時間,我找了一個人,把那破房子租給了蔣璐。這個時間要卡得剛剛好,在蔣璐剛搬進去的時候,讓紀洲去找她,我設計了很久,結果總算是沒讓我失望。”


    “然後我把身份對她曝光地更明顯一些,蔣璐很聰明,我太了解她會做什麽了。這個聰明並自私的女人,隻要讓紀洲做她的男朋友,那麽她和紀洲之間就已經有了隔閡,她利用了紀洲,就辦法和他在一起。然而這並不是我最終的目的,我需要的是她和我,並且這輩子隻能和我在一起。”


    鍾尚眯起眼睛,就好像是懷念一樣道:“然後我做了一個堪稱是藝術品的完美計劃。臥底這個身份,從頭到尾都不是我的阻礙,我想一鍋端了那群人輕輕鬆鬆,但是我並不著急,我需要利用他們。棋盤上已經擺好了棋子,毒梟,紀洲,蔣璐,還有紀洲的弟弟,以及,他弟弟的女朋友。”


    “蔣璐恐怕都不知道紀洲有一個弟弟,然而我卻清清楚楚,並且在雙方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讓他的弟弟和周媛碰麵。我見過周媛幾次,她算是繼承了自己母親的美貌,並且長期生活在那個畸形的家庭裏麵,身上帶了一種讓人想要去保護的氣質。而紀海的家庭和他長期壓抑著自己的性格,並且一直生活在紀洲的保護下,反而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幼稚叛逆。”


    “想象一下,你喜歡的女人,哭著在你麵前,求你帶她走。像是紀海那樣小時候沒受到什麽痛苦的男孩,腦袋一熱,就會答應了。”鍾尚搖頭笑著,“他們離開,我再找人悄悄地偷走他們的身份證,神不知鬼不覺。”


    “而這個時候,我隻要隱約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讓上方的毒梟老大起疑。那天他來找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用不用我幫忙教訓一下那個搶了你馬子的男人?’我當時惡狠狠地說一定要給紀洲一個教訓,但是因為紀洲是個演員,是個公眾人物,他要是出什麽事恐怕會有麻煩。我接下來又提了一句紀海。”


    “那個豬腦袋的老大,果然找到了‘紀海’,那個拿著紀海身份證的一個小嘍囉,那是他的手下,然而他因為位置太高,根本就不知道。人是我去綁的,綁的很緊,嘴也堵上,他說什麽都沒人聽,然後就被那些人扔下去沉了湖,確定他死了之後,才把屍體變成是意外墜湖的模樣。”


    “而屍檢報告,我隻要和上司報告這都是臥底的一部分,死的人也是手上有人命的該死之人,上司就會幫我隱瞞。”


    “而我在用後怕的語氣,和蔣璐打電話的時候隱約透出說了紀洲弟弟死的事情,蔣璐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想太多,她會把一切都安在了自己身上,會自責。”鍾尚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這份愧疚會讓她隻能依靠我,因為我陪著她,我會是唯一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她這輩子,都隻能和我在一起。”


    “哦對了,為了避免紀洲的弟弟突然跑出來礙眼,我又稍微阻止了一下。”鍾尚眯起眼睛看著前方的衛忠侯,“周媛的媽媽賭博欠了不少錢,是我幫她還清的。我的要求隻有一點,就是讓周媛帶著紀海躲得遠遠的,不然那筆錢,我會記在周媛的頭上。而如果她離開,我不僅不會計較,反而會給她和紀海一筆錢生活。”


    “小女孩就是聽話又乖巧,一根棒子一塊糖,很好哄。”鍾尚好笑地搖搖頭,“然後就是計劃的最後一步,就是逼蔣璐,逼到她走投無路,徹底地,完全依賴我,屬於我。”


    “我每天晚上,都會裝作說夢話的樣子,提起‘紀海’的死,屍體在水中泡了幾天才被發現,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這一係列的話加上她的愧疚心虛,還有懷孕時候的情緒不穩,於是她過來找紀洲。而我隻要輕輕地,推波助瀾一下,用上點兒苦肉計,她就沒辦法離開我。”


    “更不用說,我們還有了孩子。”說到孩子兩個字的時候,鍾尚才露出一點兒溫柔地笑容,“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一直到他說完,衛忠侯才開口說:“你已經瘋了。”


    “我大概是看到蔣璐之後,就已經瘋了。”鍾尚抬頭看向他,眼中的紅血絲看起來就好像是哭了,“那她就陪著我一起瘋好了。”


    “但是……”衛忠侯彎下腰,用手卡在了鍾尚的脖子上,“如果有人舉報,你是個瘋子,被關起來了,怎麽辦?”


    他的手一點點兒的用力,鍾尚的臉因為窒息而被憋成了紫紅色,“我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能喜歡一個人,到這麽自私的地步。除了你自己,你是不是覺得任何人都能去傷害?都無所謂?”


    在鍾尚已經翻白眼的時候,衛忠侯才鬆開手。


    “既然如此,你們就一起呆在黑屋子裏麵去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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