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高昌王都議事。


    就和唐燦預想的一樣。


    大涼鎮北城來了消息,言辭犀利的指責高昌將嚴立本下獄,有失體統。


    同時,又稱此事由高昌查出,盡快查明,以還天下真相。


    如此一來,高昌王都之中的官員,大多也看明白了大涼的意思。


    一開始的指責,不過是出於大涼國統的本分。


    畢竟,自己的子民在高昌被抓,於情於理都要關注一下。


    可是後麵又說讓高昌自己查明,這個態度就有些微妙了。


    在很多人理解,隻要有罪證,那就沒有什麽問題。


    而罪證這種事情,是可以編造的……


    所以,在王都議事的過程中。


    不僅僅已經下獄的嚴立本被拉出來狠狠的批鬥了一頓,就連其他的工匠以及從工匠中選取的官員,都遭受到了各種各樣,莫須有的攻擊。


    包括結黨營私、徇私舞弊、弄虛作假,各種各樣的汙水,全都潑在了嚴立本的身上。


    這些人,也不再提城外稻田怎麽樣,反而將目光轉向王都建設過程中,工匠大院在嚴立本的帶領下,做了多少虛假的賬目……


    拓跋更是大手一揮,清查嚴立本為首的一眾工匠,嚴查在王都假設過程中,包括城池、煤礦、稻田等等所有的一切。


    一應事務,由王都總管府總領,南北兩院從中輔助。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完全交給謝嫣來做。童明德、高銀柳輔助。


    至於唐燦……


    王庭議事,已經沒有人提起唐燦的名字。畢竟,上一次提起唐燦的名字,效果並不是很理想……


    但是不管怎麽說。


    王庭這一次清查大涼工匠的事情,還是讓高昌諸人感到一絲驚愕。


    這個陣仗,未免有些太大了些?


    就連始作俑者謝嫣,都覺得有些意外。


    但是意外之餘,更多的還是興奮!


    當天中午,謝嫣就急不可耐的帶著人,進駐嚴立本之前辦公的地方,另外還安排人,將煤礦、稻田以及會福院等等地方,全都看守了起來。


    一時間,本來就熱鬧無比的工匠大院,變得更加的喧囂熱鬧。


    往日過來開條子,去煤礦幹活,或者去磚廠領磚的人,不見了。


    查條子的人,卻多了不少。


    一眾工匠以及臨時被嚴立本找來做事的人,心情緊張的將謝嫣等人迎進大院,又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的賬目都搬到了院子裏,由著他們查。


    謝嫣和童明德夫婦二人,並沒有說什麽, 隻是穩穩的坐著,喝著清茶,看著清查。


    而王都總管府和南院之中的下層官員,則是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大聲的嚷嚷,言語之中,說不出的恐嚇威脅。


    甚至,直接將這個啟用了不過數日的院子,說成了藏汙納垢之所。


    這讓童明德不由得微微皺眉。


    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很多都看不慣大涼人,可是這種事情,他也不好說什麽。


    能做的,就是盯緊一點,把控住尺度。


    麵對著這樣大的場麵,看著院中高坐的這麽多位大人物,所有的工匠、書吏都有些喪敗的情緒,甚至感受到了某種絕望。


    原本,因為嚴立本蒙冤入獄之事,他們就感覺到了不好,覺得他們好像被高昌孤立,被人看不順眼。


    現在……更是有這樣的感覺。


    尤其是……


    高銀柳雖然來了,卻隻是麵無表情的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什麽都沒有說,沒有做。


    ……


    王都總管府的人,盯著書吏整理賬冊。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清理出了十筐賬冊,眾人費力的抬到了大院之中。


    謝嫣被這麽多的賬冊嚇了一下,不由得脫口而出:“這麽多的帳,一筆一筆的核對,要查到什麽時候去?”


    書吏有些惱火的說道:“帳是一筆一筆記下來的!”


    “你連工匠大院有什麽帳都不知道,還舔著臉來查賬,我呸!”


    “大膽!”王都總管府的手下一聲爆喝,就要動手。


    隻不過,一直沒有什麽表情的高銀柳這時卻輕飄飄的擺了擺手。


    北院禁軍馬上出手,將王都總管府之人製住。


    “查賬就說查賬,不要做一些沒有用的事情。”


    高銀柳淡淡的說著,走到那個書吏的麵前,輕聲說道:“這些賬冊是怎麽迴事兒?”


    “工匠大院的帳,是從王都建城開始的。”書吏有些惱火的說道:“就拿煤礦來說,有入庫帳,有出庫帳,這就是兩本。”


    “而出庫帳,還有三種,一種對公,一種對私,還有一種出口。”


    “再說磚廠……”


    書吏顯然非常了解工匠大院的賬目,劈裏啪啦的說著,說了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停歇……


    謝嫣聽的腦子都糊塗了,趕緊揮手製止。


    南院之中的很多人,也都傻眼了。


    這一次他們的突然襲擊,隻是因為謝嫣臨時起意,調轉槍口。


    哪想到,王都建城期間竟然做了這麽多的事情,這麽多的賬目。


    按照這個情況,想要查清楚,根本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事情。


    許是因為高銀柳剛剛站了出來,讓書吏有些底氣。


    此時看到眾人的表情變化,再次開口,有些惱火的說道:“諸位大人,這裏的帳,隻是和磚廠有關的賬目,因為磚廠的事情最少,賬目也最少,其他的賬目,還在整理……”


    謝嫣本來就心情不好,一聽這話,險些直接氣炸,忍不住怒道:“少說這些廢話!你們最好手腳幹淨一些,不然的話,別怪本官對你們不客氣!不要忘了,這一次是大王下令!就算大涼,也護不住你們!”


    聽到這話,書吏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謝嫣:“謝大人,我一個小小書吏,自然沒有這個膽子。但是諸位要查,總要擬個章程,究竟從那一天查起?現在煤礦、磚廠全都停了,一天的損失,我不說,諸位心裏應該清楚。”


    謝嫣惱火的一揮手,懶得和他打嘴仗,心說等查出問題,拿掉唐燦,總讓他們沒有好果子吃!


    童明德在一旁冷眼看著,沒有說話,沒有表達一件,隻是心中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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