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金山,這兩個地方,本來應該是兩個行省。


    畢竟,一直都是兩個盟。


    多少年來,都是這樣的情況。


    如果貿然裁撤掉一個盟,影響的實在是太大。


    按照唐燦的說,燕然那麽大的牙帳,一下子就全都作廢了。


    到時候,誰也不知道草原的局勢會變成什麽樣子。


    局勢的變化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利益的變化。


    燕然在高昌、金山中間,就指著左吃一口、右吃一口,活著。


    這麽一搞,這麽大的一塊蛋糕,怎麽搞?


    更何況,謝嫣在燕然、金山都有布置……


    “唐大人,這怕是有些不妥吧。”


    短暫的遲疑之後,謝嫣笑吟吟的說道:“多少年來的傳統,這樣貿然的行動,未免引起紛爭。”


    “你也看到了,王都如今才多少大涼人,就讓王都變得有些混亂了。”


    唐燦微微皺眉,倒也是不意外謝嫣能夠利用這件事情。


    略一沉吟,望著拓跋,低聲說道:“大王,撤掉燕然,其實是為了讓王都的人口更多,這對於建設王都,總是有些好處。”


    拓跋皺著眉頭,麵帶為難之色。


    沉默良久,還是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此事倒也不急於一時。終歸燕然、金山總是有些不同,貿然行事萬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不美了。我看,還是先等一等再看吧。”


    拓跋並沒有將話直接說死,但是“等一等”是什麽意思,大夥兒也不是不明白。


    唐燦聽著,心裏有些不愉快。


    尤其是看著謝嫣、童明德臉上的表情,腦海閃過一絲憐恨之意。


    其實,他之所以要這麽做,並不是這些人心中想象的那麽簡單。


    固然,他是想要把燕然裁掉,把牙帳打掉,以此改變那些等級森嚴等局麵。


    可是更多的,卻是出於國計民生的考慮。


    謝嫣和童明德心中總想著,維持燕然、金山的穩定,即便納入版圖,也不宜大動,免得引起反彈,影響穩定。


    然而,納入版圖,不推行改革,有什麽意義?


    更何況,燕然在高昌和金山的中間,就像是一個蛀蟲一樣,這邊吃一口,那邊吃一口。


    如果把燕然打掉,大涼的貨物入高昌,直接至金山往北海。


    少了“中間商賺差價”,也免去了很多麻煩。


    而且,王都有了更多的人。


    一個城市的發展,總是離不開人!


    可惜了……


    唐燦本來還想讓更多的人有飯吃, 能過上好日子。


    既然拓跋不領情,他也不想再說。


    這些隱憂,遲早會爆發,到時候會怎麽樣,拓跋自然明白。


    高銀柳喉嚨動了動,朝唐燦眨了眨眼睛,唐燦微微搖頭,示意就這麽算了。


    謝嫣眉開眼笑,直唿大王英明。


    唐燦冷眼看著,心中搖了搖頭。


    他一直都知道謝嫣長袖善舞,但是謝嫣隻比他早迴到高昌寥寥數日,就能影響拓跋的決定,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拓跋依舊穩穩的站在高台上,看著擂台上不斷的爭鬥,心中默默的思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翌日。


    高昌王都依舊開辦“巴紮”,其中文爭武鬥的擂台也如昨日一般,熱熱鬧鬧。


    但是,人卻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王都之中的大涼人,越來越多!


    而且,除了那些看起來儒雅的青年士子之外,還多了很多眉宇間滿是英氣,眼神堅毅之輩。


    一眼望去,就讓人覺得他們和身上的儒衫很不搭調,倒是和甲胄更配。


    但是不管怎麽說,這些人總是進入了高昌王都,也走上了巴紮的擂台。


    此前還可以統治擂台的高昌人,在他們出現之後,武鬥的擂台,變成了勝負五五。


    文爭,則還是一邊倒的情況。


    不過,兩個擂台還是和之前一樣,文爭沒有什麽人看,武鬥的擂台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而在文爭武鬥之餘,那些從唐燦前後腳出發,想要在高昌王都生活的燕然人,經過長途跋涉之後,終於趕到了高昌王都。


    這個消息經由王都總管府,很快送到了高台之上,送到了拓跋的等人的耳朵裏。


    和這個消息一起來了的,還有目前燕然行省的頭頭慕容冷的一封密信。


    拓跋在看信,謝嫣則是眯著眼睛看著唐燦,眼中恨意毫不掩飾!


    她本來以為,唐燦之前說的那一番話是商量,沒想到唐燦竟然先斬後奏!


    數千燕然人,竟然都已經拖家帶口,帶著自己的行李趕到了高昌王都。


    雖然乍聽起來數千人不算什麽。


    可是,有了這個起頭,剩下的人還不得接著來?


    到時候就算拓跋不同意,又能怎麽辦?


    最難處理的就是眼前的情形。


    難道說,要把這些人全都趕迴去?


    要是把他們趕迴去,高昌王都如何自處?


    謝嫣恨得牙根癢癢,童明德亦是臉色鐵青。


    他的想法,和自己的夫人不謀而合。


    在他看來,燕然可以蠶食,可以慢慢的同化,但是卻不能一下子就鬧的這麽大!


    “唐燦!”


    童明德咬著牙,盯著唐燦,想要說一句什麽。


    但是……


    不等他開口,唐燦則是話鋒一轉,淡淡的說道:“大王,這個文爭武鬥,其實沒有什麽意思。”


    “大王想要什麽樣的王夫,就找什麽樣的就行了。”


    “何必弄什麽文爭武鬥的?”


    “選來選去,又能選出個什麽?”


    “我看還不如拋繡球方便點。”


    拓跋嘴角抽了抽,險些忍俊不禁。


    “胡言亂語。”謝嫣狠狠的瞪了唐燦一眼,怒斥到:“大王選夫,豈能如此隨意!”


    “哦。”唐燦笑了笑:“文爭武鬥,就不隨意了?”


    “就憑這麽一些廢物,能做高昌的王夫?”


    謝嫣美眸轉了轉,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本來她還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打壓唐燦,唐燦現在就送給她一個理由。


    她並沒有多想,對自己的手下努了努嘴,馬上有人心領神會,下去安排。


    這一次。


    打壓唐燦,扶上王夫,她是絕對不允許唐燦搗亂。


    短暫的沉默之後,高台下,頓時亂了起來。


    “請唐大人賜教!”


    一個身穿儒衫的大涼人,遙望高台,高聲喝道:“不知道我等廢物,能不能入大人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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