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袋怔了一下,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什麽?”


    “錢。”拓跋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無論是大涼還是高昌,全都是因為他,才能夠舊貌換新顏。”


    “拓跋心裏很清楚這一點,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就這麽舍棄唐燦。”


    “有唐燦和沒有唐燦,完全是兩個概念。”


    聽到這話,小書袋恍然大悟。


    就像女帝說的一樣,大涼如今的財力,還是依靠之前唐燦留下來的幾樣東西。


    雖然他大涼的時間不長,可是造成的影響,卻非常深遠!


    “可是……魔的事情……”


    “時間一久,自然而然就淡了。”


    女帝淡淡的說道:“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坊間哪還有什麽人說起那一夜的事情?”


    “人,都是善望的。”


    “這件事情,隻要高昌自己壓著點,自然而然不會出問題。”


    “拓跋不是蠢貨,她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小書袋想了想,試探性的問道:“我們真的什麽都不做嗎?”


    “你想做什麽?”


    “我想試探一下許負。”


    “多此一舉。”女帝看了一眼小書袋,淡淡的說道:“許負的心思太深,沒有人能夠猜到他接下來會做什麽。”


    “試探,也就落入了許負的圈套。”


    “所以一直以來,朕做事,不是和許負針鋒相對,而是……要找到許負沒有做的事情,直接雷霆一擊,不給他機會。”


    話說到這個份上,小書袋也不好再說別的,隻能點了點頭,下去安排。


    ……


    高昌,王都。


    拓跋最終還是被唐燦說服,按照唐燦的建議,開始在高昌、大非川散播消息。


    短短幾天的時間,高昌王都人人皆知。


    如今的北樞密院的統領高銀柳……竟然修魔!


    不過……


    就和唐燦之前預計的一樣……


    這件事情,並沒有在高昌引起軒然大波。


    高昌百姓隻是震驚、錯愕之後,便一切如常,該做什麽做什麽,該忙活什麽忙活什麽。


    就算偶爾說起這件事情,一個個言語中,也滿是敬佩!


    畢竟……


    一直以來,成魔就意味著死亡。


    而高銀柳不僅安然無恙,而且強悍的令人佩服!


    與之想反。


    大涼鎮北城收到這個消息之後,則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城中百姓,一個個都有些心神不寧。


    甚至……


    某些人已經開會著手準備煽動鎮北軍大營開拔,對高昌予以沉重的打擊!


    等到消息傳到行轅,隨行的文武百官,更是興奮的跳了起來!


    這一次,大好的機會!


    不僅可以趁機打壓高昌,更可以順勢將唐燦還留下的一點名聲,徹底的消耗殆盡!


    不過……


    在女帝沒有發聲之前,他們也隻是在心裏嘀咕嘀咕,並沒有傻乎乎的衝上頭。


    而且……


    行轅中,幾個一直奔走相告,試圖遊說他人一塊上奏的官員突然消失,也給大部分的人敲響的警鍾。


    同樣……


    在鎮北城,也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突然失蹤。


    這種近乎與殘暴的處理方式,令眾人一下子又風聲鶴唳了起來。


    流言蜚語,在極短的時間裏,便沒有了以前那麽放肆的傳播……


    行院內,行宮裏,女帝一邊吃著水果,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沒想到,朕沒想到的事情,你倒是想到了。”


    “這一次,恐怕高元一都得佩服你了。”


    ……


    鎮北城。


    有一座漆黑的牢籠,俗稱黑牢。


    曾幾何時,這裏是關押高昌俘虜的地方。


    但是在高昌和大涼議和之後,黑牢空置了許久,罕有客人。


    不過……


    現在的黑牢,就像是鬧市一般,人頭攢動,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絕於耳。


    “修魔,這是大逆不道!必須以鮮血,才能洗刷罪惡!高昌這種肮髒的國度,實在是沒有理由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


    “肮髒?修魔怎麽肮髒了?”


    說話的是一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獄卒,也就是朱會。


    他比這些人進入黑牢的時間都早。


    這一段黑暗的時光,令他想了許多,明白了許多。


    他的心裏,對唐燦沒有恨意,隻有……敬意,和一種莫名其妙的感激之情。


    “魔怎麽了?魔就不是人了?”朱會一邊走,時不時的敲打一下牢籠,怒道:“那照你的說法,翻了錯誤的人,都沒有資格活著了!”


    “你這是強詞奪理!”


    “你今天沒飯吃了!”


    “我要去告你!”有人冷哼道:“朝廷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胡作非為!”


    “蠢貨。”朱會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他雖然不知道李藥師為什麽抓人,可是他相信,如果不是女帝說話,李藥師絕對不會這麽大肆抓人。


    “你才是蠢貨!”


    “難道你忘了,數十年前魔鬼在世間造成的慘案?”


    “如果任由高昌這麽胡作非為,到時候,天下生靈塗炭,你就是罪人!”


    “嗬。”朱會冷笑一聲:“生靈塗炭?你也配?”


    “你知道這一座鎮北城埋骨多少?”


    “你知道安南軍死了多少?”


    “就你這個讀了幾天書,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也配說生靈塗炭?也配說天下大事?”


    “大言不慚!”


    “你……你……你……我是秀才!”


    “秀你媽去吧!”朱會罵罵咧咧,清了清嗓子,怒道:“我就說一遍,誰想吃飯,就他娘的給老子閉嘴!”


    “誰再廢話一句,別想著吃飯了!”


    “你敢!”有人開口怒喝!


    朱會的迴應,非常簡單,提著飯桶,走了。


    頭也不迴,看也不看。


    他的心裏清楚,自己欠唐燦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隻能通過這一點小事情,算是報答唐燦的提攜之恩,不殺之恩……


    ……


    此時。


    高昌王都,唐府。


    唐燦和高銀柳坐在躺椅上,眯著眼睛,看著突然落在院子裏的一隻雛鷹。


    高銀柳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那詭異的黑氣。


    準確的說,在那一天唐燦帶她迴到家裏,黑氣就消失了,高銀柳的身體就恢複了正常。


    不。


    應該說實力更進了一步。


    對於坊間的種種傳聞,她也是聽說了不少。


    隻是,她並沒有出門,而是一直在思考。


    終於……


    在雛鷹忽然鳴叫一聲之後,高銀柳伸了一個懶腰,笑道:“大人,我知該怎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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