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拓跋知道的,比唐燦預想的還要多一些。


    許是想到唐燦馬上就要走了,拓跋在這個夜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大涼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前麵一段時間她隱瞞沒說的事情,也全都說了。


    “你帶著童奉去,很好。”


    拓跋笑了笑,輕聲說道:“但是,至於怎麽把童奉留在大涼,就要靠你來想辦法了,孤是沒有辦法。”


    “為什麽不讓他迴來?”唐燦搖了搖頭,皺眉說道:“我和他接觸不多,但是以他的才能,留在高昌,顯然能做的事情更多。”


    拓跋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


    唐燦的話,她何嚐不明白。


    但是……高昌不比大涼。高昌沒有那麽的人,也沒有那麽多的人才。


    所以,隻能把少數人放在最需要的地方。


    大涼那邊,除了童奉,別的人,她沒有選擇。


    “對了,這是銀柳讓我交給你的。”


    離開之前,拓跋指了指床邊的包袱,輕聲說道:“孤不想說那麽多,隻是想跟你在多說一句話。”


    “銀柳她……”


    不等拓跋說完,唐燦就打斷了她的話:“慢走,不送。”


    關於高銀柳的事情,他並不想通過拓跋的口中知道。


    高銀柳怎麽做,是她的自由。


    說與不說,也是她的事情。


    拓跋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多言,起身離開。


    ……


    良久,唐燦終於把拓跋留下的包袱拿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皺眉不語。


    包袱不大,入手也不重。


    解開之後,可以看到一個信封,信封的上麵,是一柄雪亮的短刀,刀下,是一身衣服。


    隻有三樣東西。


    唐燦皺了皺眉,把短刀、信封都放在一邊,把那件衣服拿了起來。


    一件舊衣服。


    正是數月之前他和高銀柳初見的時候,穿的那一身普通的書生裝。


    沒想到,被高銀柳帶來的高昌。


    唐燦皺了皺眉,拿起衣服,輕輕抖了一下。


    就在這時,衣服裏麵掉落的一個信封,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嗬。”


    唐燦自嘲的笑了笑,頓時明白了高銀柳的想法。


    這丫頭,還是知道他的習慣。


    不管誰收拾的包袱,誰疊的衣服,唐燦都習慣自己再收拾一遍、疊一遍。


    想來,這也是高銀柳把信藏在衣服裏麵的緣故。


    這麽說的話,之前匕首上放的那一封信,就是一個擺設了。


    把衣服放在一邊,唐燦將兩封信都拿在手上。


    先拆開明麵上的一封信。


    裏麵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四個字:一路平安。


    第二封信,則是稍稍多了幾個字。


    “神都有人招親,量力而為。”


    十個字。


    神都有人招親,說的是誰?


    什麽人招親,能讓高銀柳上心,還不惜把信藏在衣服裏交給他?


    劉裕的女兒?


    額……


    量力而為……


    不會說的是元殤這個傻娘們兒吧!


    唐燦的臉色有些僵,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如果高銀柳說的是真的,那她現在去大涼,可真的是……時候太巧了!


    看過了信,唐燦的目光又落在了短刀上。


    這一柄刀,他也有些熟悉。


    數月前,他和女帝從洛水返迴承福坊的時候遇襲,當時就有刺客用的是這樣的短刀。


    高銀柳送來這個短刀……


    唐燦的臉色變了變,不由得有些動容!


    當初,這件事情一直都懷疑是高昌做的,可是後來不了了之。


    銀柳這時候把刀送來,是想說……那一樁事情,已經了解了?


    高昌的刺客,已經被她都處理了?


    還是說……都是她的麾下?


    不管怎麽樣,既然刀送來了,就是讓他不用擔心什麽。


    ……


    夜半。


    往日已經睡下的拓跋,今日剛剛迴到王帳。


    賬內,拓跋在等著她。


    兩個女人見麵,很平靜。


    拓跋也沒有說話,徑自走到高銀柳的身旁坐下,輕聲說道:“那些人,你安排走了?”


    “嗯,從黨項沙漠走的,應該會比公子早到大涼神都。”


    “刀令你也給他了?”


    “給了。”


    “跟他說了?”


    “沒錯。”


    高銀柳秀眉微蹙,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


    想了想,這才接著說道:“公子其實一直都不怎麽喜歡做這種事情。”


    “索性,就讓她們在暗處守著。”


    “若是無事,也不會露麵。”


    “若是有事兒,自然明白。”


    拓跋明白她的意思。


    事實上,高昌一直都有一個類似於不良人的組織,不過不同於不良人,高昌的秘密單位,叫做刀舞。


    顧名思義,刀舞,就是一群舞刀的姑娘。


    其中首領,用的就是那一柄刀……


    個中妙處,唐燦還不知道。甚至,就連拓跋也不明白……


    “那件事情,你怎麽看?”


    沉默了良久,拓跋忽然開口,輕聲問道。


    “小書袋說了很多次,公子和女帝有姻緣。”


    “這一次,可能就定了。”


    拓跋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這一次的讖語,也是這麽說的。但是……孤總是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麽簡單啊!”


    “是。”高銀柳比拓跋還要平靜,淡淡的說道:“但是不管怎麽樣,公子這一次去大涼,總是有驚無險。”


    “與其擔心他的事情,大王不如想一想燕然金山。”


    拓跋怔了一下,歎了口氣。


    知道高銀柳不想說這件事情,索性轉移話題:“燕然金山那邊,孤也是按照他的辦法。等到他一走,童明德安排人的就會開始。”


    “爭取今年夏日,燕然金山,納入高昌版圖。”


    高銀柳看了一眼拓跋,微微點頭:“大王,燕然金山之後,就是科不多了。”


    拓跋皺著眉頭,有些不解:“你要出去?”


    “是。”


    “大非川?”


    “是。”


    “做什麽?”


    “殺人。”


    拓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


    她一直知道拓跋不和唐燦一塊去大涼是有別的打算。


    可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打算去大非川殺人。


    至於她要去殺什麽人,拓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追問。


    沉默了半晌,有些黯然:“這是何必。”


    高銀柳一臉平靜的望著她,沒有說話。


    若非沒有選擇,她何必進入大非川?


    可是,那個神神秘秘的讖語就是從大非川出來的。


    如果不去大非川,怎麽知道是誰?


    怎麽知道,是不是那個神秘失蹤的許負!


    如果是他隱藏在大非川,那麽……他們兩父子,究竟在想做什麽!


    想到這裏,拓跋緩緩的閉上眼睛,迴憶起之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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