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老子讓你們說話了嗎?”


    隆慶開口,其他人馬上閉嘴。


    畢竟,不閉嘴的話,那就是打到閉嘴。


    對於簡單粗暴的隆慶,他的手下,都是近乎於本能的畏懼。


    隆慶目光冷冷的掃過眾人,見手下都是老老實實的低頭,不敢與之對視,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冷聲開口:“事情,該做還是要做。”


    一聽這話,在場諸人,全都鬆了一口氣。


    正想著拍個馬屁,隆慶又接著說道:“但是大王的麵子不能不給。”


    “今後做事兒,都手腳麻利點。”


    “要是有誰被捉住了,自己想辦法。”


    眾人紛紛點頭,連聲答應。


    隻是在幾個手下離開之後,隆慶卻是冷笑了一聲,目光變得陰鷙了不少。


    ……


    入夜。


    唐燦和高銀柳在帳篷裏相對而坐。


    唐燦在看書,高銀柳在修煉,


    隻是等到夜半,高銀柳耳朵動了動,輕聲說道:“公子,有人來了。”


    說完,也不等唐燦開口,直接起身,站在營帳門口。


    俄頃,賬外傳來聲音:“唐禦史,睡了嗎,我是安旭啊。”


    安旭,算是唐燦在高昌的眼線。


    其父是高昌人,曾是隆慶帳下的小兵,其母是隆慶帶人從大涼擄劫來的村婦。


    生下他的時候,難產死了。


    好在他命大,倒是平安長大。


    幾年前運氣好,被一個高昌商人看重,跟著一塊跑前跑後,打雜做夥計,日子過的倒是不錯。


    前些天唐燦開窯燒磚,他也是過來湊熱鬧。


    因為手腳勤快,還算精明,倒是在唐燦的麵前混了個臉熟。


    “銀柳,讓他進來吧。”唐燦輕聲吩咐一聲,高銀柳自然讓開門口,將安旭讓了就進來。


    賊眉鼠眼的安旭,一看到唐燦,馬上規矩了許多。


    當然,也有可能是被高銀柳冷漠的氣息嚇到了。


    “唐禦史,您讓小人盯著的事兒,出事兒了。”


    唐燦瞳孔微縮。


    之前他就擔心燕然奴的事情沒有那麽容易了解,特地讓安旭盯著。


    沒想到,這麽快就有動靜了。


    “幾個人?”


    安旭麵露難色,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唐禦史,您看……”


    唐燦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直接從懷裏摸出幾顆銅錢,輕輕疊在桌子上。


    銅錢的聲音,清脆悅耳。


    安旭頓時眉開眼笑:“七個人,都是隆大爺手底下的人抓的。”


    “這會兒估摸著已經離開了王都,往黨項沙漠去了。”


    “好,去吧。”


    唐燦擺了擺手打發走了安旭。


    眯起眼睛,沉思片刻:“銀柳,你去一趟吧,除了燕然奴,全都殺了。”


    高銀柳不由得一怔,有些詫異的看了唐燦一眼。


    唐燦揉著眉心,沒有過多的解釋他對販賣燕然奴的反感,隻是輕聲說道:“放心,我在這裏,沒有人能對我怎麽樣。”


    “好。”


    高銀柳沉默片刻,答應一聲。


    身形一閃而逝。


    唐燦眉頭依舊緊鎖。


    殺的了一時,殺不了一世。


    終歸,都是高昌人,死了對高昌而言也是損失。


    這件事情,還是要想辦法解決才是。


    究其根本,隆慶做這件事情,一來掙錢,二來買人,幫助高昌繁衍生息。


    不管手段如何,出發點總是好的。


    眼下賺錢的事情,唐燦並沒有什麽特別好的辦法。


    畢竟,高昌物產,基本上就是些珠寶玉器。


    這種東西,說貴就貴,說不值錢也不值錢。


    至於人口的事情……更是難辦。


    誰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人來。


    等等……


    唐燦腦袋裏靈光一現。


    他還真的能憑空變出人來!


    鎮北軍那麽多的人,總不會是擺設啊!


    畢竟,鎮北軍的軍鎮之中,男女老幼,數十萬……


    當然,這事兒卻不能去搶。


    他的想法,永遠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問題,解決問題。


    高昌人口增長緩慢,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就是高昌女子,在生孩子的過程中,死亡率高的驚人!


    唐燦不是婦科大夫,鎮北軍大營也沒有婦科大夫。


    但是,鎮北軍大營之中,經驗豐富的接生婆,倒是有不少。


    如果有她們的幫助,問題最起碼就解決了一半。


    翌日天明,唐燦照舊趕赴拓跋的王帳。


    一見麵,要說還沒說,拓跋就皺著眉頭,低聲說道:“高銀柳昨晚去哪了?”


    “去做了點事情。”唐燦隨口說了一句,話鋒一轉:“不重要,我想和大王商量一件事情。”


    拓跋搖了搖頭,賭氣似的說道:“殺人不重要,什麽事情重要?”


    “救人!”


    嗯?


    救人?


    拓跋怔了一下,到了嘴邊的嗬斥,也變成了疑惑:“救什麽人?”


    “產婦。”


    唐燦一臉認真:“我今天早上特地找人問了一下,高昌女子,生產之後,死亡者逾七成。”


    “若是從大涼征集接生婆,可能就會很大程度上的緩解這個問題。”


    這件事情,事實上拓跋也並非沒有想過。


    但是事關高昌傳統,這件事情卻沒有那麽容易說通高昌男子。


    簡單的說,高昌人認為,產子是很神聖的一件事情,是上天的恩賜。


    產婦在產子的過程中,是在和上天溝通。


    任何人在旁邊照料,都會影響到產婦和上天的聯係。


    這樣的話,生出來的孩子,就不會被高昌國的神明賜福。


    得不到賜福的孩子,不配成為高昌的戰士。


    故而……


    高昌產婦,生產之際,從來都是自己孤身一人。


    產後,若是能夠自己抱著孩子,走出帳篷,更是會被認為是英雄!


    孩子,也能夠因此在幼年,就得到諸多的好處。


    像童明德,當年就是因為這樣,備受喜愛,同齡人根本都不知道有字的時候,他就能夠讀書、識字,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這個傳統,根深蒂固。


    說迷信也好,瘋狂也罷。


    高昌的傳統,就是如此。


    唐燦嚐試著說服拓跋,但是拓跋卻一口咬定:“別的事情好說,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以後要是你生孩子,也是孤身一人,孩子死了,你也死了,又怎麽樣?”


    “而且,若是沒有人管,母子雙亡,又當如何?”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接生婆,可以活下多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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