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參與文鬥之人,並無濫竽充數之輩。


    雖然他們的人性有待商榷,但是才氣,總是有些一些。


    此時一個個抑揚頓挫的念出詩稿,倒是還挺像一迴兒事兒的。


    一直看他們有些不順眼的趙國公劉裕,也是麵帶笑意,微微點頭。


    雖說這些人不能做他的女婿,但是孫女婿還有機會,再不濟,當個門生,也是可以的。


    其中一人所做詩篇,更是令負責主持的大儒方孝孺微微頷首。


    雖有不濟,但即興所作,有感而發,能有這個水準,已經殊為不易。


    遠處,女帝也是點了點頭,暫時放下生氣的事情,輕聲問道:“這個人是誰?做的詩,還算不錯,有可取之處。”


    上官婉兒當即傳音。


    俄頃,輕聲說道:“崔海,本是寒門,被河東崔氏收留,改姓崔,在族學中求學十餘年,今科河東道春闈一甲。”


    “嗯,還有什麽消息。”


    蛛網對今科應試舉子中有些名聲的學子,早就詳細調查過。


    此時女帝問起,上官婉兒繼續說道。


    “其人……自信,入京以來,甚少外出遊玩,每日讀書。”


    “有傳言,倘若他能中今科狀元,崔家大房嫡女,有可能下嫁。”


    “若非狀元,榜眼或者談話,則可入贅。”


    “三甲外,就隻能在崔家的產業中做個管事。”


    “自信嗎?”女帝輕輕搖了搖頭,心中對崔海的印象差了一些。


    年輕人,自信是好事兒,但是崔海的表現,不是自信,而是自大,旁若無人的倨傲。


    這種人,一看就知道沒有遭受過社會的毒打。


    也就是那幾個世家培養出來的垃圾。


    在家族的幫助下,衣食無憂,事事無憂。


    離了家族,寸步難行。


    這種人,非朝臣之選。


    連帶著,女帝對河東崔氏,也有些不滿。


    朕的科舉,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傳旨高元一,今科崔氏一個不取。”


    類似的一幕,在洛水河畔不斷上演。


    謝安石、高元一,同樣和自己的同僚,點評在場學子。


    至於唐燦,似乎被人遺忘了一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文鬥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場的諸學子的詩,基本上都被點評了一遍。


    高下已經基本分辨出來。


    除了出身河東崔氏的崔海之外,另有三人所做詩篇,同樣令眾人欽佩。


    無一例外,除了世家子弟,就是世家養出來的寒門。


    其實,這也不算什麽意外。


    畢竟,真正的寒門,除了讀書,根本沒有什麽時間考慮用風花雪月、華麗辭藻堆砌成詩。


    也隻有那些衣食無憂的“青年才俊”,才有這種空閑的時間。


    崔海神色更是得意,口中卻是客氣:“諸位謬讚了,崔某不過僥幸,僥幸。”


    “崔公子過謙了,誰不知道文魁之名,已是崔公子的囊中之物。”


    “正是,正是!”


    “詩詞歌賦,崔公子連奪四魁,文魁之名,當之無愧!”


    一旁,不少姑娘都因為崔海的模樣,暗送秋波。


    其中不乏之前對唐燦非常有興趣的世家子弟。


    “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崔海一臉笑意,輕聲說道:“之前聽唐禦史的一番話,實在是令某汗顏。”


    “故而,某還是要聽聽唐禦史的高見。”


    “唐禦史家學淵源,想來詩詞歌賦,都是極為精通。”


    唐燦笑了笑:“怎麽,你想下去見一見家父?”


    論嘴皮子功夫,唐燦還真的沒有怕過誰。


    一句輕飄飄的話,就令崔海臉上的笑容為之一滯。


    “聽聞唐禦史擅長詭辯,倒是令某長了見識。”


    “那你可是真沒有見識。”


    “不知道,唐禦史可否讓某見識見識您對詩詞歌賦的了解?”崔海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之前方先生說過,文鬥之後,便是文魁挑戰。”


    “不知道,唐禦史可敢一戰?”


    一開始,還可以說是閑聊。


    現在,則是變成了挑釁。


    場間學子和崔氏交好的不在少數,再加上有蛛網在內推波助瀾。


    登時,便有許多人跟風起哄。


    唐燦眯起眼睛,笑了笑:“既然你們這麽著急,那就來吧。”


    “至於戰字……”


    “就算崔家的老財主,也沒資格在我麵前說一個戰字。”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


    說話間,唐燦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崔海的身邊。


    胳膊掄圓了,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一聲清脆。


    在場之人,全都呆了。


    目光呆滯。


    唐燦,打人了?


    打的還是崔氏的門生。


    女帝愣住了。


    高銀柳愣住了。


    謝安石、高元一,等人全都說不出話。


    隻有小書袋,苦著臉,脆生生的問道:“為什麽?”


    唐燦迴頭,展顏一笑,接著冷聲說道:“安南軍,數萬將士,浴血奮戰,守護大涼!”


    “大將軍楚生,戰死疆場!”


    “唯有一戰!”


    “就他們這群連殺小雞仔都做不到的孬貨,也配用戰字?”


    唐燦的話,擲地有聲。


    之前吵鬧、喧囂的洛水河畔,在這一刻寧靜了下來。


    歡聲笑語,瞬間不見。


    “唐禦史他……”上官婉兒開口,隻是說了一句,卻說不下去。


    女帝皺眉追問:“他說了什麽!”


    她可以從上官婉兒的表情看出來,唐燦肯定是又說出了什麽驚人的言論。


    “那個白癡!是不是又罵朕了!”女帝的心中一凜,拳頭不由得握緊。


    “不是!”上官婉兒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輕聲把唐燦之前說過的內容,複述了一邊。


    “朕,要過去看。”


    “聖上……”


    “想辦法!”女帝聲音斬釘截鐵。


    “奴婢……帶您過去,但是您千萬不要暴露身份。”


    “好。”


    上官婉兒苦笑,隻能環抱女帝腰身,縱深一躍,從蛛網的小船,躍至主船。


    好在,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唐燦吸引,並沒有人發現她們。


    “唐禦史未免強詞奪理!”


    錯愕之後,崔海迴過神,冷聲說道:“無論安南軍還是鎮北軍,某在心中對他們都極為敬服。”


    “所用戰字,乃是某心中敬仰,有感而發。”


    “不錯,還算有點急智。”唐燦輕笑一聲。


    其他人,這時候也迴過神,紛紛附和崔海的話。


    就在這時。


    唐燦繼續說道:“論厚顏無恥,女帝都不如你們。”


    唐燦王炸一出,角落中的女帝直接被氣炸。


    若非上官婉兒死死的攔著,估計這會兒女帝已經衝到唐燦的麵前。


    “唐燦,你個沽名釣譽之輩!竟敢背後辱罵今上!”


    “你不是人!”


    “你不是好歹!”


    “我要去殿前告你!”


    “行啊,能封官,能麵聖,你就有資格告我了。”唐燦今天決定好好的教訓教訓一下這群狗屁的讀書人。


    冷笑一聲,喝道:“本官給過機會,你自己沒有抓住。”


    “既然這樣,區區文鬥,本官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文!”


    “詩。”


    “你不是挺驕傲的嗎?”


    “一首詠梅,做得好啊!”


    “我也用詩,省的說我欺負你。”


    “來人,記!”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四句詩,脫口而出。


    驟然聽到,有些突兀。


    可是隨著唐燦的視線,正是女帝和上官婉兒所處的角落。


    兩個人,花容月貌,身後又是欄杆。


    這首詩,便有些貼切。


    甚至,因為沒有人認出上官婉兒和女帝的身份,這四句詩更是非常隱晦以及暗戳戳的暗示女帝平時在宮中和上官婉兒如此行事。


    在場之人,神色微變。


    不提其中深意,但憑這四句,足夠穩穩的壓了眾人一頭。


    隻不過……


    唐燦顯然沒有就此結束的打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


    一首之後,又是一首。


    憑著唐詩三百首的戰略儲備,唐燦想要用詩砸死他們,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


    在場諸舉子……不,在場的所有人,甚至隱藏在暗處的一眾大佬,臉色一點點的發生變化。


    從震驚,到麻木,再震驚,再麻木,周而複始。


    少數幾個,更是覺得喉嚨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不吐不快。


    至於唐燦對麵的崔海。


    身體顫抖,麵如金紙,終於忍不住,仰麵朝天,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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