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尉遲寒風猛然起身,一個箭步人已然到了門前,急切的問道:“墨兒情況如何?”


    說話間,尉遲心也已然到了近前,修長的手指中間還夾著一粒黑子全然不自知,他眸光炯炯的看著慕楓,急切的問道:“舅舅,娘的毒可曾解?”


    慕楓輕歎一聲,看了看後麵,隻見蘇墨依舊滿頭銀發,淡漠從容的走了出來,神情間沒有過多的心思,隻是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墨那未曾改變的發絲上,尉遲寒雪擰了眉,眸光看向慕楓,隻見他那自信的眸光中噙著一絲暗淡。


    慕楓有些疲憊的負手離去,眸底的自嘲掩飾在了轉身之際。


    他自負一生,覺得天下間沒有他慕楓解不了的毒,隻要他想,就沒有他看不好的病……可是,他卻無法治愈他此生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歆兒的隱疾他無法治愈,墨兒的毒他無法解去……


    惜蕊默默的跟在慕楓身後,遠遠的,保持著距離,不想打擾他……卻又擔憂著他,在藥王穀已然這麽多年,他的過往她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他此刻的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他是那樣的自負,卻無法救他心底最重要的人!


    想著,惜蕊舉眸看去,前方的白色身影在晨曦的映照下,周身渡了一層淡淡的光邊,此刻看來,竟是有著濃濃的嘲諷的淒涼……


    這時,慕楓突然停住了腳步,遠遠看去……隻見一身著玄色長衫的人立於前方山丘之上,背負著手仰望著晨曦,神情悠然自得,但是,眉宇間卻藏匿著不著痕跡的憂愁。


    他嘴角撇了下,急忙舉步上前。


    +++++++


    “一晚上都沒有睡?!”蘇墨眸光掃過眾人,寵溺的將千千攬入懷裏,臉上有著薄薄的怒意。


    尉遲寒雪邪魅一笑,輕搖著折扇,道:“和心心下棋,一時忘了時辰……剛剛小婉說早膳已經備好了,大家用了後再休息吧!”


    說完,“唰”的一聲,合起折扇,推動著輪子轉身離去,尉遲心向千千示意,隨著尉遲寒雪轉身離去。


    待人都走後,尉遲寒風才緩緩上前,俊逸的臉上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狹長的眸子輕輕的挑著,薄唇邊噙著柔和的笑意,他輕撫著蘇墨的那猶如絲般順滑的白絲,靜靜的問道:“累不累?”


    蘇墨輕輕環上了尉遲寒風的腰身,將臉頰輕輕的靠在了他溫熱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緩緩的合上了眸子,任由鼻間充斥著那熟悉的茶香氣息,悠悠的說道:“對不起……”


    尉遲寒風的身子僵了僵,長臂環住了蘇墨的身子,下顎輕輕的抵著她的頭頂,心扉在打著顫兒,隱忍著說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當初我對你有足夠的信任,又怎麽會有之後的種種,如果不是我身體破敗,你又怎麽會想著用那樣極端的方法去為我續命……都是我……”


    說道最後,尉遲寒風摟著蘇墨的手不免激動的用了力,他恨,恨自己的敏感,恨自己對愛的不信任……


    淚水,悄悄的從蘇墨緊閉的眼眸中滑落,順著臉頰滴落在尉遲寒風胸前的錦緞上,慢慢的暈染開來。


    她緊抿著唇,隻是任由他用力的抱著,聲音略帶哽咽的說道:“因為愛你,所以……未曾後悔過!請不要自責,我會心痛!”


    “墨兒……”尉遲寒風輕喚了聲,淚水亦從眼眶滑落,他揮手天下,馳騁萬裏,可是,心底的柔軟隻為懷中人。


    如果……之前他看輕生死,大不了彼此黃泉路上相伴,可是,如今他怕,他怕她真的會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他怕!


    “還有兩年……不是嗎?!”蘇墨留著淚,嘴角卻噙著笑意,她雖然奢望,卻也滿足,十年的真心相伴,她已無憾,何況……


    “皇上的玉佩在我身上,兩年後,並不一定會毒發,不是嗎?!”蘇墨輕輕撫慰著尉遲寒風顫抖的心,可是,她知道,那個玉佩並不能吸掉她身上的毒,最多隻能暫緩毒xing的發作罷了。


    她身上的毒是引渡之毒,早已經滲入骨髓,傳之四骸。


    尉遲寒風靜靜的擁著蘇墨,他沒有應聲,有些事情……墨兒不說,他卻心裏明白,如果那個玉佩真的管用,慕楓和她就不會那麽急切的想要驅除毒xing。


    “答應我,不管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拒絕我的相伴!”尉遲寒風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認真說道,他的唇在打著顫兒,微微張開的眸子已然變的通紅,是那樣的嗜血和淒涼,兩種心緒的交織,仿佛鬼魅般的陰冷。


    蘇墨感受到他身上的隱忍,緩緩舉眸,應聲道:“好!隻要你願意,天上人間,你我永生相伴……”


    “我願意,我願意!”尉遲寒風咬牙說著,擁著蘇墨的手更加緊了幾分,好似,馬上她就會消失不見。


    蘇墨的鼻子越發的酸澀,也許……沒有希望的時候,也就平靜下去。可是,當有了希望……就會有了希冀,當希望落了空,那種前所未有的空洞將會將心填的滿滿的。


    晨曦下,相擁的兩個人久久不曾動彈,好似時間已然靜止,風吹草動,傳來“沙沙”的聲響,仿佛……也被二人那心底的深情默默的流著傷心的淚……


    +++++++


    小山丘上,一白一玄色兩個男子立於上麵,看著滿山的花開的爭相鬥豔。


    “二叔什麽時候迴來的?”慕楓疑問道。


    慕無心笑了笑,說道:“就在你帶墨兒進屋療傷的時候。”


    慕楓轉眸倪了眼,撇了撇嘴,道:“這次突然迴來……有事?哦,不,應該說……你是迴來救墨兒的?”


    “不,我不是迴來救她的!”慕無心緩緩說道。


    “不是?”慕楓顯然感到意外,轉身認真的打量著慕無心,見他臉上依舊是那玩世不恭的神情,有些生氣的說道:“那你迴來幹什麽?”


    慕無心一怔,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的說道:“這裏是我的家,我為什麽不能迴來?”


    “家?”慕楓一臉鄙夷的問道:“我怎麽沒有看出是你的家,貌似,幾年也不見你迴來一次!”


    “你爹不是也一樣!”慕無心反駁的輕嗤。


    “哼!”慕楓冷哼一聲,等著慕無心道:“爹是去雲遊,你呢?卻是為了淩夕毀天滅地!”


    慕無心一聽,不免收起了不羈的神情,一抹悲傷席上眸底,他輕歎一聲,道:“當初若不是我貪玩,她也不會遭受那麽多,這些都是我欠她的……為了她,又有什麽不能去做?!這些,你應該懂二叔,墨兒也懂!”


    慕楓聽聞,不再說話。


    不管你多厲害,終究逃不過“情”字!


    “二叔,我真的很無力!”慕楓垂了眸子,微微抿了下唇角,繼而說道:“墨兒不該這樣,上天對她太過不公!”


    “公?嗬嗬……”慕無心笑了,半響,方才說道:“如果真的有公平,世間又哪來的紛擾?!”


    “真的就沒有辦法救墨兒了嗎?”慕楓不甘心的問道。


    慕無心怔了下,眸光看向遠處,半響,方才幽幽說道:“北國冰封雪漫天,西門花落寵無邊……”


    說完,慕無心輕倪了眼慕楓,緩步下了山丘。


    既然已經逆天,又何懼多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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