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不兩立5


    ~


    “二少爺,寒月迴東黎了……”


    西門雪目光一凜,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近十日了!”莫離迴道。


    西門雪微蹙了眉頭,傅雅上次沒有和他迴報,她竟然隱藏了寒月的事情,想著,嘴角噙了絲冷意,淡然的說道:“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告訴她,就不要跟著我了!”


    莫離暗暗蹙了下眉,應聲道:“我會知會她!”


    “還有,提醒她,不要利用寒月……如果寒月有個萬一,我也不會原諒她!”西門雪冷冷的說完,起身離去。


    莫離輕歎一聲,如果告訴二少爺,寒月已經牽扯在內,他會不會不顧一切的現在迴去?不,他不能冒這個險,二少爺隱忍了這麽多年,他不能讓這一切功虧一簣!


    +++++++


    蘇墨努力的睜開眼瞼,虛弱的來迴看了看,搖曳的燭火將屋內照的通亮,她竟是又一次躺在尉遲寒月的別苑內……


    “你醒了?”


    隨著推門的聲響,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蘇墨偏頭看去,隻見尉遲寒月和朗月、星辰前後走了進來,她努力的支撐起了身子,腦袋裏昏昏沉沉的,仿佛有個球來迴的滾動著。


    “不要動……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了,如今身子很虛……”尉遲寒月上前扶住蘇墨,擔憂的說道:“大夫說你身子空虛,如果不好好調養,恐怕以後將落下極大的隱患……來,先將藥吃了!”


    說著,他拿過星辰手裏的藥,細心的喂著蘇墨,見她不喝,微微歎了聲,說道:“紫菱已經安葬了,你總是要修養好身體去看看她的吧!”


    蘇墨目光無神的看了眼尉遲寒月,張開了嘴,靜靜的喝著藥……


    朗月眸光冷冷的看著,心裏越發的不喜歡蘇墨。


    這幾天,二少爺為了她竟然暫且在王府住下,親手喂她吃藥,甚至……為了她下跪求王爺……


    想起那夜,朗月的眸光不免變的暗沉!


    尉遲寒月看著蘇墨將藥喝完,欣慰的笑了笑,看著她那無神的樣子,方才悠悠說道:“逝者已逝,我想……紫菱斷然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我想去看看她!”蘇墨呆呆的說道。


    尉遲寒月微蹙了眉頭,道:“你的身體才剛剛好……”


    “我想去看看她……”


    蘇墨的聲音空寂而飄渺,說話間,臉色仿佛更加的蒼白,眼睛亦無力的闔了闔,方才乞求的看著尉遲寒月,“帶我去看她……”


    尉遲寒月看著她的樣子,不忍拒絕,緩緩點了點頭,道:“好,等天亮了我就帶你去看她……”


    蘇墨虛弱的搖搖頭,道:“我想現在去……”


    “這個時間很晚了,你不顧慮自己,也是要顧慮二少爺的身子的!”尉遲寒月沒有說話,朗月不滿的說道,語氣裏有著隱隱的怒火。


    “朗月……”尉遲寒月迴眸警告的看了眼,方才溫柔的說道:“我去讓人過來給你更衣,然後,你吃些東西,我們再去可好?”


    蘇墨抿唇點了下頭。


    尉遲寒月示意朗月和星辰出去,隨後,進來了兩個小丫頭為蘇墨更了衣,服侍她吃了些食物,方才攙扶著她上了軟攆。


    蘇墨的雙腿新傷加上舊患,幾乎已經無法行走,隻是從屋內到外麵的一段距離,已經痛的她額前冒了細汗。


    尉遲寒月心疼的看了眼,吩咐了啟程。


    府裏的奴才死了,一般都統一葬在城郊的一處,由於半夜要出府,蕭隸頗有些為難,看著尉遲寒月說道:“二少爺,何不明日稟報了王爺在行前去?”


    “蕭隸,我們也隻不過去去就迴,明日趙將軍要遠赴邊關,大哥連日來為此煩心,這也隻不過是小事,我不想麻煩他!”尉遲寒月說道。


    蘇墨麵無表情的聽著,聽到趙翌要走,眸光微微變化了下,隨即恢複平淡!


    蕭隸看了臉色蒼白的蘇墨一眼,心裏也有些於心不忍,加之尉遲寒月所說也是事實,最終點了點頭,道:“那屬下派人護送二少爺前去!”


    “怎麽?你是對我不放心?”尉遲寒月微蹙了眉頭。


    蕭隸一聽,急忙躬身,道:“屬下不敢!隻是,如此深夜,總是要以二少爺的安全為考量的……”


    “先不說我有自保的能力,有朗月和星辰在,你又有何擔憂!”尉遲寒月笑著說道,隨即吩咐了朗月二人將蘇墨扶上馬車,“如果大哥那邊問起,你如實說就好!”


    “是!”蕭隸應聲,看著馬車揚塵而去,不免重重的一歎,迴過身往府裏走去,剛剛進入,就見尉遲寒風遠遠的站在那裏,他急忙上了前,躬身道:“王爺……”


    尉遲寒風拉迴眸光倪了眼蕭隸,迴過身走去,蕭隸緊跟其後。


    蘇墨醒來,別苑那邊就來人向他迴報,他想去看看她,腳步卻踟躕不前,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他後悔了,他後悔如此傷害她……


    嗬!


    尉遲寒風暗暗自嘲的一笑,想不到他也會做後悔的事情……就真的想看到她痛嗎?也許吧……


    可是,為何看到她痛了,他卻更痛!


    明明隻是想讓她恨他,隻是為了讓她的心裏有他,可是……看到她的樣子,為何他害怕了……


    想著,薄唇微微上揚了個諷刺的弧度,他微微一歎,說道:“明日將那十名死士調派跟隨趙翌!”


    蕭隸蹙了眉頭,說道:“王爺,死士如今就訓練出了十名,那些都是要跟隨您去邊關……”


    尉遲寒風抬了手,阻止蕭隸說下去,“此行他作為先鋒兇險之極,本王不想他有事!”


    說完,大步的往寒風閣行去。


    蕭隸則呆愣在原地,好似自喃,又仿佛在詢問的說道:“王爺竟然不顧自身安危,將十名死士派去給趙翌?”


    夜冷從樹上飛身而下,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為王爺是個公私不分的人嗎?”


    “當然不是!”蕭隸瞪了眼,說道:“隻是,此次趙翌雖然兇險,可是,王爺也並安全啊?”


    “我隻知道,王爺說的,我就會去執行!”夜冷說完後離去,轉身的那刻,臉上有著隱隱的沉痛。


    那種愛了卻不能言,更加無力的去保護,他一生隻是為了王爺而活,也注定了他隻能默默的看著她受傷,看著她痛……他隻能默默的陪著她!


    +++++++


    蒼涼的郊外,昏暗的夜色,在墓碑林立的地方,風,仿佛都陰森了幾分。


    蘇墨看著紫菱的墓碑,跪坐在一旁,芊素的手輕輕撫摸著,看著上麵鮮紅的字體,淚,不由自主的悄悄落著……


    她將頭靠在了墓碑上,臉頰輕輕的貼在上麵,觸感是那樣的冰冷,冷的刺痛了她的神經,冷的冰凍了她的心。


    是她,都是她!


    如果不是她的穿越,也許公主就死了,那樣,紫菱就不會隨著她來東黎。


    如果不是她,她就不會留下來,尉遲寒風說的對,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紫菱怎麽會留下來……


    “紫菱……”


    蘇墨閉上了眼睛,放聲大哭著,她親手殺了紫菱,是她親手殺了她……


    淚,洗刷著冰冷的墓碑,亦堆積著她的怨!


    尉遲寒月遠遠的站著,看著蘇墨抽搐的身子,他的心仿佛被人勒著,痛的他窒息,漸漸的,唿吸不暢,輕咳了起來……


    “二少爺,你去馬車上休息會兒,我看著蘇姑娘就好!”朗月急忙上前,擔憂的攙扶著尉遲寒月。


    照這樣下去,二少爺的身子根本無法承受的起,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一同勸師傅讓他下山!


    尉遲寒月搖搖頭,抬步向蘇墨走去,他靜靜的蹲在她的身邊,柔聲說道:“你這樣,紫菱看到豈不是走的不安?”


    蘇墨無法自已的哭著,堆積了多年的沉痛都在此刻爆發了出來,嘴裏一直喊著:是我,是我親手殺了她的,是我……


    尉遲寒月心疼的抱住蘇墨,鼻子微酸,安撫的說道:“你是為了她好,至少……她這樣走的安詳,她是笑著離去的,她沒有過多的痛苦……”


    蘇墨就這樣在尉遲寒月的懷裏哭著,哭的久了,淚也幹了,整個人時不時的抽搐著身子,眸光卻呆呆的不動。


    天邊,曙光撕裂了黑寂,洋洋灑灑的照耀在墓地。


    蘇墨呆滯的向陽光看去,那樣的刺目,蟄痛了她的眼睛,她反射xing的用手遮擋了下後扶著墓碑站了起來,呆呆的說道:“寒月,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尉遲寒月點點頭,此刻,就算她說她要走,他也會答應,看著蘇墨如此,他已經無心無力去拒絕任何!


    “我想去給趙翌送行……”蘇墨的話空洞的沒有生氣,手,輕輕的撫著墓碑的頂端,眼睛死死的盯著上麵。


    尉遲寒月沒有想到她會提這個要求,疑問道:“你和趙將軍……”


    “朋友!”


    蘇墨迴答的異常冰冷,尉遲寒月不忍再問,點了下頭,道:“好!”


    “謝謝!”


    蘇墨輕聲說了句,又看了看墓碑,強自咬牙的往馬車走去,尉遲寒月想扶,她卻甩開了他……


    一路上,馬車內一片死寂,蘇墨低垂著眸子,眸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手,腦子裏空蕩蕩的。


    尉遲寒月靜靜的看著他,心扉內血氣有些上湧,他強自忍下。


    “能給我找架琴嗎?”突然,蘇墨悠悠的說道。


    “好!”


    尉遲寒月應聲,吩咐星辰先去雅築取琴。


    蘇墨的手指劃過琴弦,想起當初為了尉遲寒風專門去學琴,不自覺的自嘲的笑了下。


    尉遲寒風,不能讓你痛,我也定當讓你顏麵掃地!


    想著,眸光不免變的陰戾起來,一側的尉遲寒月不免蹙了眉頭,總覺得等下會有事情發生。


    +++++++


    巳時,帝都東城門。


    趙翌帶領親衛軍兩千以及東帝賞賜犒賞三軍的物資整軍代發,雖然不是出征,圍觀的百姓卻是不少,趙家幾代保衛邊關,在百姓們心目中有著極高的地位。


    “希望一切順利!”趙暉拿著酒杯遞給趙翌,語重心長的說道。


    趙翌笑著接過,仰頭一飲而盡杯中酒,豪邁的說道:“帝都的安危也就全靠大哥了……”說著,神情不免一暗,環視了一眼周遭。


    趙暉知道他的心思,不免說道:“她如今不得出府,又豈會出現在此?”


    趙翌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心裏總是有些奢望,希望臨行能見她一麵,此次離開……也不知道何時能見,亦或者……再也見不到!”


    “大哥不許你胡說!”趙暉一聽,頓時冷了臉。


    趙翌到沒有那麽多負擔,笑著懟了下趙暉的肩膀,突然,眸光掃過城樓,隻見尉遲寒風背負著手向他看來,不免一愣,心討:王爺怎麽來了?


    但是,隨即想到此次牽扯的不止是東黎的安危,更是影響著南朝的邊境,王爺自是擔心,也就釋然。


    他向尉遲寒風點了下頭,拉迴眸光,對著趙暉說道:“時辰不早,我出發了!”


    趙暉點頭,沉思了下,說道:“你要迴來……也許,皇上會開恩,允了你心中所願!”


    趙翌心知是大哥給他一個念想,笑著點頭,翻身上了馬,大手一揮,鏗鏘有力的說道:“起程!”


    隨著他的令下,隊伍緩緩起動,突然,傳來琴聲,舉眸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蘇墨靜靜的看著他,眉眼含著淡淡的笑意,正在撫琴。


    他勒住了馬,隊伍也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去,趙暉深蹙了眉頭。


    站在城樓上的尉遲寒風亦眺望而去,臉,變的陰寒起來……他舉步走下城樓,向城門外行去。


    蕭隸緊跟其後,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氣,不自覺的香咽了下,一臉的愁苦,心中暗暗腹誹著:蘇墨這不是擺明了給王爺難堪嗎?還有……這二少爺怎麽也跟著後麵胡鬧……


    正想著,二人已經到了城門外,蘇墨的歌聲悠悠飄來……


    出鞘劍,殺氣蕩


    風起無月的戰場


    千軍萬馬獨身闖


    一身是膽好兒郎


    兒女情,前世帳


    你的笑,活著怎麽忘


    ……


    絕別詩,兩三行


    寫在三月chun雨的路上


    若還能打著傘走在你的身旁


    絕別詩,兩三行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


    也不枉來人世走這趟


    ……


    曲調氣勢如虹,卻帶著沉痛的哀婉相思之情,歌聲落,琴聲止,頓時,偌大的城外靜的隻有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響。


    尉遲寒月站在蘇墨身後不遠,看看她,又看看趙翌,眉頭緊鎖!


    趙翌心痛的看著她,想過去問問她好不好,卻始終放不下心中世俗的包袱,加之尉遲寒風在城樓之上,生怕為她添了麻煩,最終忍住,強迫自己拉迴眸光,大喝一聲“駕——”,雙腿夾了馬腹,帶著親衛隊離去……


    百姓漸漸散去,他們都不知道蘇墨的身份,全然隻當做了趙翌的紅粉知己。


    可是,此次來送行的朝中人大有人在,那些,幾乎都是認識蘇墨的,正當大家驚詫之餘,徒然發現尉遲寒風就在他們的身後,紛紛嚇的噤若寒蟬,連大氣兒都不敢喘息一下。


    趙暉臉色凝重的看著尉遲寒風,嘴張了張,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有說,按照禮數,如今蘇墨的身份對趙翌如此也並無不妥,可是,她之前畢竟是黎王妃,如此大庭廣眾下曖昧不清,總是將王爺置於尷尬之境。


    蘇墨靜靜的看著尉遲寒風,眼中存了挑釁,看著他臉色陰沉,嘴角嘲諷的笑了笑!


    尉遲寒風背負著手走了上前,在蘇墨麵前站著,二人目光陰冷的交織在一起。


    “啪!”的一聲脆響,震驚了所有人的心,在場的人更是紛紛的垂了頭,不敢正視。


    尉遲寒月大驚,顧不得蘇墨腿上的傷,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拉到了身後護住,他蹙眉和尉遲寒風對視著,在他的心裏,大哥絕對不會是如此狠戾的一個人,“是我帶她來的,如果大哥是因為此,要罰就罰寒月好了!”


    蘇墨嗤笑一聲,臉上的火辣辣的感覺讓她慶幸,原來自己還知道痛,她緩緩走出,手扶著尉遲寒月的胳膊來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看著盛怒的尉遲寒風,緩緩說道:“你現在知道了……我的心……到底是什麽樣的?”


    “那又如何?”尉遲寒風眸光幽深的看著她,緩緩說道:“你就算死……也是本王府裏的鬼,你想死在他的身旁……除非本王死了!”


    此刻,尉遲寒月隱隱間好似端倪到了什麽,他側頭看著蘇墨,問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何的瓜葛?”


    蘇墨笑了,嘴角的血絲隨著她的笑仿佛盛開的花朵般嬌豔,她緩緩說道:“瓜葛?我們之間沒有瓜葛,隻有勢不兩立……”


    尉遲寒月緊了眉頭,看看她,又看看尉遲寒風,不免低聲怒吼道:“你們誰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作為弟弟,作為朋友,我連知道內情的權利都沒有嗎?”


    尉遲寒風和蘇墨二人彼此眼神依舊糾纏著,卻是沒有一個人迴答他。


    突然,尉遲寒風菲薄的唇角噙了絲冷厲,一把拉過蘇墨,扯過一側的馬,不顧她的反抗攔了她的腰就飛身上了馬,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策馬離去……


    遠遠的,眾人聽到蘇墨的怒罵聲,但是,卻沒有人敢議論什麽,紛紛散去。


    尉遲寒月呆怔在原地,看著一馬雙人消失,久久的無法迴神,他看著蕭隸,說道:“大哥喜歡蘇墨?”


    蕭隸一怔,不知道如何迴答。


    現在整個東黎沒有人敢談論蘇墨的事情,之前有人無意間談起,也落得了處死的下場,王爺大婚,未曾和二少爺提及,他人更是在深山裏,完全與世隔絕,此刻,問起,他是說還是不說?


    “二少爺,現在整個黎玥城是沒有人敢談論蘇墨的事情的!”蕭隸無奈的說著,看著尉遲寒月,旁敲側擊的說道:“蘇墨和王爺之間的瓜葛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的明白的,總之……也許就是前世孽債今世還吧……”


    說完,無奈的一歎,轉身離去。


    朗月上前,緩緩說道:“二少爺,我覺得,你還是離那個蘇墨遠點,她對你來說就是個災難,這幾天你的藥量已經加大,我怕……”


    “朗月,自小,我的情緒就要控製,不能大喜,更不能大悲……我已經忘記了什麽才是真正的情緒……”尉遲寒月打斷了朗月的話,他知道他擔心,可是,人的心是不受自己控製的,“可是,遇見她……我才知道,心痛是什麽樣的感覺,擔心是什麽樣子……”


    說完,苦澀的笑了笑,抱了琴上了馬車。


    朗月和星辰抿唇看著,一臉的哀戚,想讓二少爺任xing一迴,可是……讓他們於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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