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家沒有什麽可出手的東西帶去作禮物,唐魯立就隻好空著手了。到了凰村村口的時候,他看見正好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從村子裏往外走,便湊向對方問:“阿伯,你有沒有看見曾小麗迴來呢?”

    “沒有,我沒看見。”老漢麵無表情地迴答。

    “可我曉得她在深圳打工,是可能辭了工迴來的喲。”魯立告訴他,希望他給自己一個帶來希望的迴答。

    可他又說:“我這幾日都去小麗屋家,一次也沒看見她在屋家哩。”

    看來他說的話兒是真的,魯立聽見他這樣說,心中頗有些失望,同時也生出一些不安的感覺,心裏想:“難道曾小麗在深圳我找到的那家工廠辭工以後,又到別的工廠或者公司去再找到了嗎?”

    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繼續向曾小麗屋家走去。

    此時曾家開著門,他在走進去的時候,心裏頭禁不住有些打鼓:因為他不曉得見了曾小麗爸媽他們會怎樣對待自己嘛——特別是如果曾小麗跟他們講過他除了曾小麗之外,還跟其他女人上過床這種醜事的話,那情況還會更糟糕。

    事情果然不是很美妙,小麗媽一見唐魯立,立刻就怫然不悅,衝他說:“阿立,你怎麽又來了?”

    “我找小麗。”魯立臉帶懊惱地迴答。

    “你不是曉得她去了深圳打工,還沒迴來嗎?”小麗媽麵色陰冷地說。

    “我不相信,她肯定迴來了,我曉得她辭了工。”魯立同樣麵色陰沉地說。

    “迴來又怎樣?迴來也不見你!”小麗媽大為光火,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推他出門去,但她還沒有真的把手挨到他跟前來,就又收了迴去。

    她的話兒好象露出了一些端倪,那就是曾小麗並不如他在村口遇見的那個老漢說的那樣還沒迴來,而是“迴來”了……

    這樣,魯立就故意不管她,看見小麗爸此時不在屋家,他就快手快腳地一個一個往她屋家的三間屋子的門裏邊望去,全望了一遍,也沒看見曾小麗的身影,這就確定還是那個在村口遇見的老漢說的話兒更準確了,於是他再迴過頭去麵對小麗媽時,便低頭不響了,但心中卻有些傷感,感覺時間也仿佛停頓了下來。

    唐魯立不曉得自己是怎麽離開曾家的。迴到鎮街以後,他正順著橋前路向前走著,他忽然聽見有一個小妹子的聲音在前方的牆邊唱歌,那兒有棵大榕樹。魯立向那兒望過去,見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妹子蹲在街邊

    榕樹下的陰影裏,對著自己的手掌唱著,小腦袋一搖一擺的,很投入,唱的是《我不想長大》。

    魯立是很容易對這種小妹子生出喜歡和憐愛的感情的,因此隻會遠遠的聽她唱歌,而不會走過去驚擾到她。

    但他隨後看見的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卻不是這樣,聽到她唱歌,竟躡手躡腳地悄悄向她走過去,在她一點兒防備也沒有的情況下,到了她跟前以後,猝然就高喊了一聲:“嗨!”

    他這聲音實在是太響了一些,任誰聽了都容易給嚇到。這樣,那個小妹子自然便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驚叫了一聲,高聲問:“你是誰?你做什麽?!”然後便忙迴過頭去。待她看清了麵前的人是誰以後,她便站起了身來叫道:“你壞!你壞死了!我不唱歌給你聽了!”

    然後她便快步從那兒跑遠了。

    唐魯立望著她的背影遠去,眼光一動也不動地望著,禁不住若有所思。

    後來,唐魯立不再去找曾小麗,也不再到深圳去打工了,而是自己獨自一個人到橋頭旁租了一間小鋪頭,做起了小生意來。

    這一日早上,街上光線很好,但唐魯立租來做鋪頭的屋子裏光線很暗,一股陰涼潮濕的氣息撲鼻而來。門邊牆上有一根燈繩,為了讓屋子裏明亮一點兒,他先走去拉了一下,叫一盞四十瓦的燈泡亮起,照耀得房子裏四處都看得見。

    突然,他咳起來,狠命的咳嗽,咳得他很難受!

    恰在此時,停在街對麵的有一輛車車門突然關上,傳來了“吱——砰”的聲音。之後,他看見那車駕駛室裏坐著有一男一女兩個人,正在那兒調情哩!隻見女的胸部慢慢一抬,帶挑逗地對男的說:“我實在太脹了,你給我吸了去吧!”那男的笑嘻嘻地問:“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氣羅!”然後他的嘴巴就吸到了她身上的哪個地方去。

    不能看!這怎麽能看呢?簡直看不得嘛!唐魯立在心裏想,趕快轉開了臉兒去,咳嗽了大概有兩分鍾左右的時間以後,才慢慢止住了咳,開了一瓶幾毛錢進貨的最便宜的純淨水來喝了,然後就有一聲尖銳的汽車喇叭聲從店外響過,挺刺激人的耳朵的。

    這都不算什麽大事情,他都容易受得了。有時叫他更難受的是,做生意很容易遇見一些給人帶來煩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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