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唐魯立和曾小麗就留在曾外婆屋家過夜。因為吃完了夜飯天很黑了,即使離安都鎮隻有兩三公裏路遠,曾小麗不想迴,唐魯立便隻能就著她——從心裏講,他很希望和她有機會多呆在一起,可能還更不想迴呢。

    七點多鍾的時候,曾外婆清爐灰,把已經滅了冷了的爐灰用兩個糞箕裝了挑著帶到屋背後的菜地去。

    曾小麗和唐魯立兩個人跟著她一起出去,到了菜地後,見她往菜地上撒了灰,要迴去,曾小麗還不想迴,就對她說:“毑婆,我們再去到處逛一下,你先迴吧。”

    然後她就和唐魯立一起望著外婆衰老的背影挑著空擔迴去,跟著便一起在村邊走,隻要是有路的地方就走過去。

    心事雀躍在田野上。紅塵舊事,含在嘴中,捧在手心裏,喚醒著夜風給自己的心中添進些綠肥摻進些紅瘦。在一處田壟邊,唐魯立看見了長得挺好的野花,就摘下一朵來,湊到了曾小麗跟前說:“小麗,我給你紮上吧。”

    “多羞人啊!”曾小麗吃吃的笑,眼睛快速地往左右兩邊望去。

    “羞什麽呢,這個時候又沒人出村來,有誰看見呢?”唐魯立撇撇嘴說,將這朵小小的野花往她頭發上紮去。

    曾小麗似想躲避,但最終又沒躲避了,由得他往她的頭發上紮上去了,是紮到了她用膠圈紮住了一根發辮的地方,可以紮得比較穩。

    可惜村邊沒有什麽可看的地方和景色,特別是晚上到處都黑蒙蒙的,更是這樣,因此才到八點鍾剛過的時候,他們又迴來了。

    曾小麗一進門就說她口渴了,自己走去灶屋去用一個大碗盛了大半碗水出來,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喝,同時對唐魯立說:“阿立,你要也口渴的話,也自己去灶屋舀水喝吧,莫渴著了。”

    “好,行,沒問題。”唐魯立迴答,真的也自己走進灶屋去,拿了一個大碗從坐在灶膛上的銻鍋裏舀了同樣大半碗的開水走出來。

    喝完水後,曾小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唐魯立也喝完了,她就將兩個空碗都一起放進了灶屋去。再出來時,她就拉著唐魯立的手,帶他跳舞。她跳的舞,基本上就是驢拉磨似的轉圈,因為這時的人都難得跳舞,誰也不曉得該怎麽跳。結果魯立隻跟她跳了一會兒,轉了個三五圈之後,就象腦子裏灌滿了漿糊一般,覺得自己迷糊起來了,想要往一邊倒去。

    曾小麗見他欲倒,就緊緊拉著他的手,不讓他栽倒,這樣他們隨後就完全擁抱在一起

    ,放聲大笑了!

    原來她這次帶了有菱角、棋子餅、金錢餅、糍粑和花生等吃食,還有“禾秧”和一個“七姐盤”這兩種與“牛郎織女”傳說息息相關的貢品,另外就是沙梨了——表示與姑娘節離別之意。

    在把這些東西拿出來以後,唐魯立就伸手想抓菱角來吃,可他還沒有把一個菱角給抓住,曾小麗就攔住了他,說:“莫急,先許願!許完願再吃!”

    說著她就從她的衣裳口袋裏把一張紙條掏出來,遞給他。

    他接過來一看,見上邊已經是寫著有字的——她把自己對愛情的期望寫在了這張字條上,不過寫得有些隱晦,是這樣寫的:祝願能夠順利走在一起。

    在這兒,曾小麗沒講跟誰在一起,但唐魯立想到自己這下跟她的關係,自然曉得她是祝願能跟他在一起了。

    唐魯立以前從沒參與過七姐誕這種活動,不曉得跟著該怎麽搞,就望著她,也不吭聲,等著她來指點自己。

    曾小麗見他看向自己,便對他嫵媚地一笑,然後站了起來,連他也給她拉了起來,自己推著飯桌讓它靠到牆前去,紙條再放到桌麵上,又向她外婆要了一根帶有線的針和一塊白布,在那兒有模有樣地縫了一會兒,縫出兩個並列在一起的心形,也放到桌麵上,對他說:“阿立,你快拜,向七姐娘娘講出你的心願!”

    “我們一起拜吧。”唐魯立含情脈脈地說。

    “不,要你先拜,然後我再拜。”她同樣含情脈脈地迴答。

    他看她一眼,心想這也許是七姐誕的規矩吧,他不懂,就該聽她的,不能亂違拗。於是他就順從了她,獨自一個人走到了對著紙條的位置,按照他以前看見自己拜祭時所做的樣兒,對著那紙條拜了幾拜,然後便開口道:“七姐娘娘,我現在向你許個願望,希望你能接受,以後時時告訴小麗,在歲月的枝丫上,不管遇到什麽煩惱,都要輕拿輕放,不要讓它總是壓著自己,因為第二年的幽蘭如雪,還會開在我們的腳下。另外我也希望七姐娘娘保佑我,讓我和小麗相親相愛,將來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許願完以後,他問曾小麗:“我這樣講行嗎?”

    “我不曉得。”曾小麗顧左右而言它地迴答,臉兒還向一邊轉開了一點兒去,不過她跟著就象帶發狠一般地又說,“如果你不這樣講,那我就恨死你!”

    說著她就也站到了對著紙條的桌前,對著紙條連拜了兩拜,然後用很低的聲音去作許願。

    唐魯立雖然離她這麽近,竟然也沒法聽清她在說什麽話兒,聽了一會兒之後沒聽出她說的意思,便忍不住問她:“小麗,你許的是什麽願啊?怎麽我一句也聽不見呢?”

    “你不用聽見了。因為你聽見了也不會喜歡。”曾小麗笑眯眯地迴答他說,說完她就再把飯桌推迴了原處去,在桌邊坐了下來,招唿唐魯立吃東西了,同時也向她外婆喊,“毑婆,你也來吃了吧。”

    曾外婆原是在灶屋裏燒著水的,聽她這樣喊,就應著說:“好,好,我來吃,我來吃。”

    說著他就從灶屋裏走了出來。

    一隻狗聞到了香味,從別處跑來,守在門前,流著涎水。

    曾小麗買來的都是好東西,當然不會舍得給狗吃,因此就向那狗喝斥,說它是饞狗,想把它給趕走。可這狗沒有給趕走,很快又再來了三隻狗。

    “哇,來那麽多狗,到時可能會搶食吃哩!關上門吧?”唐魯立瞧向曾外婆和曾小麗道。

    “不用,這些狗很老實的,你不扔東西出去給它們吃,它們不會自己跑進來搶。”曾外婆迴答說。

    “可不關上門,它們老守在這門前,也是挺叫人煩躁的啊。”唐魯立想再這樣說,可又覺得說出來不合適,就沒再說了。

    曾小麗站起來,想走進灶屋去拿一些剩飯菜來扔給狗吃。曾外婆看出了她的意思,沒讓她往灶屋走,而是喊住她說:“小麗,你莫去拿什麽東西了。這些狗都是有自己的主子的,得它們自己的主子去喂才行,我們管它那麽多做什麽呢?!”

    她的話兒是有道理的,事實確實是這樣。曾小麗聽她那樣說以後,就再次坐了下來。

    狗們好象是聽得懂人話的,曾小麗想去灶屋拿吃的給它們,卻給曾外婆喊住了,它們就有很大的意見,猝然在門外騷動起來,發出或高或低的的吠叫聲,象是在向曾外婆發出抗議一樣。曾外婆不管它們怎麽吠叫,都表現出無動於衷的樣兒,它們吠叫了一會兒之後見沒點兒效果,才不得不停下來,抖抖身上的毛,悻悻地迴各自的主子家去了。

    唐魯立不管是什麽東西都一通吃,特別因為油糍又軟又香,吃得最多,弄得滿手滿嘴都是油,結果叫肚子給撐得脹脹的,最後不能不打起飽嗝來。

    因為曾小麗和唐魯立兩個人不久以前也有過在一起同床共枕的事情,所以這個晚上他們再睡在一起,對唐魯立來講就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他隻是擔心曾

    小麗在她外婆麵前會不會因為有什麽顧忌,或者太害羞,而不好意思跟他睡在一起。

    結果事情並沒有向唐魯立所希望的相反方向發展。這屋裏有三間房,三張床,他們不來就隻有曾小麗外婆一個人睡在其中一間,他們來了,就可以睡多一間了。

    十點鍾不到,曾外婆說她犯困了,自己親自把大門給閂上,然後去了她房間睡覺。曾小麗和唐魯立因為要洗澡,又是輪著洗,就到快十一點鍾才睡。

    躺上床去以後,曾小麗立刻便緊緊地靠住了唐魯立。

    她這麽依戀自己,唐魯立覺得很溫馨、很甜蜜,就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裏,親她,吻她,然後順理成章地跟她做成了親熱的事情。

    完了以後,曾小麗想撒尿,說:“真倒黴!怎麽這個時候有尿呢?”說著她就想下床去,可尿罐擱在另一間屋,這屋子裏黑漆漆的,她不敢下地。

    見她這樣,唐魯立就翻身想找火柴點燃油燈給她照路,結果摸摸枕頭下,給他摸出了一個手電筒,就用這手電筒射出了一束光來為她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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