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正當理由“……小舅舅還睡覺啦?馬上都要吃晚飯了……宋姨,我進去叫小舅舅吧?”雯雯聲音就在房門口,一手握著門把轉來轉去,隻等一聲允許就衝進來叫醒薑昀祺。薑昀祺趕緊坐起,左右瞧了瞧,並沒有發現衣服。那會衣服全在脫玄關……念頭閃過,頭皮都要炸了——下一秒。“雯雯。”裴轍腳步聲走近:“先和宋姨迴家,我待會帶小舅舅過去。”門把上的手立馬放下,雯雯聽話站直:“哦。”宋姨笑:“雯雯過來。你小舅舅一大早趕飛機迴來看你,午覺就讓他多睡會。”雯雯邊走邊嘟囔:“好吧……”過了會,隔著一段距離隱隱傳來玄關門關上的聲音。薑昀祺仰麵躺倒,盯著昏暗天花板,琢磨兩下,覺得衣服應該都被裴轍收拾好了。腦子頓時冒出裴轍給他一件件撿衣服的情景,薑昀祺越想越想笑,抱著被子四處翻身,不是很想起來。房間窗戶好像開著,深色窗簾水紋一樣拂動。催眠一樣。裴轍進來的時候,薑昀祺又快要睡著。整個人斜著占據裴轍位置,細長雙腿直直伸出床沿,白得晃眼,被單鬆鬆垮垮搭在小屁股上,剩下大半全摟進懷裏,抱窩似的埋頭睡。單薄脊背全露著,又是大片雪白,像是塊被人握在手心反複疼愛把玩過的玉,染足了氣息,溫滑細膩。裴轍站著看了會,在床沿坐下,伸手握住薑昀祺一隻腳踝。感受到裴轍掌心傳來的幾分力道與熱度,薑昀祺迷迷糊糊:“裴哥?”裴轍沒鬆手,指腹摩挲凸起的腳腕骨:“起來嗎?”薑昀祺從裹成一團的被子裏抬起頭扭過脖子往後瞧裴轍,一雙眼還有些紅,嗓子微沙:“起的。”裴轍聞言沒說話,垂眸注視薑昀祺腳踝,不知道在想什麽。薑昀祺動了動腳:“裴哥?”裴轍抬眼,黑眸平靜:“昀祺,為什麽關心奧仔的事?”薑昀祺頓住。床笫間的繾綣笑鬧是一迴事。裴轍了解薑昀祺,更了解他“問問”背後自己都未曾察覺、或者說不甚明了的下意識。片刻,薑昀祺起身坐起,對裴轍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裴轍注視他。薑昀祺想起在岑邵東辦公室看到的那張通緝。奧仔的臉比記憶裏的更深刻。窮兇極惡,不擇手段,是薑正河一類的亡命之徒——沒有薑正河的計謀,卻有薑正河的兇殘。他至今記得奧仔像玩弄一隻螞蟻一樣隨手擊穿阿隨掌心。“是有線索了嗎?”薑昀祺沒說下去,垂頭避開裴轍視線,換了個問題。裴轍看著他,繼續問:“就是什麽?”聽上去是毫不含糊的追問,語氣卻是很溫和的。薑昀祺嘴角抿起不作聲,好一會再次低聲:“我不知道……”房間越來越暗,暮色已近尾聲,夜色帶來漸起的風聲。身上感覺到些冷,薑昀祺抬頭去瞧裴轍,裴轍望著他,沒有再說什麽。小動物似的窸窸窣窣,薑昀祺離開被子往裴轍懷裏鑽,伸出手摟住裴轍頸項,轉臉埋進寬闊肩窩,深深唿吸。好像這是一個比被窩還要溫暖、還要有安全感的所在。裴轍輕撫薑昀祺光滑脊背,半晌,側頭吻了吻薑昀祺耳邊。薑昀祺閉眼輕輕笑,摟得更緊,奶貓一樣又乖又黏人。裴轍還記得那次在巴黎和祈見的談話。聊過之後,裴轍發現,薑昀祺不是不害怕。相反,他很害怕,隻是自幼的訓練導致他大腦機械又靈敏地屏蔽了這些,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與漠然。此後形成習慣的心理防備就建立在這上麵。日積月累,超負荷的防備意識早就深入骨髓。連薑昀祺自己都說不出的“不知道”,裴轍卻知道——薑昀祺是在害怕。所有與遂滸有關的人、事,薑昀祺都害怕。但,如果現在奧仔出現在麵前,裴轍也相信,薑昀祺會立即變成無所畏懼的樣子——血腥與暴力,危險與陰謀,薑昀祺麵對這些,早就被訓練得不會退縮。也不被允許退縮。溫存片刻,裴轍說:“目前警方已經掌握奧仔行蹤。”薑昀祺不吭聲,他摸不準裴轍為什麽告訴他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