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坊的一屋,掛著各宮主子的衣服,五顏六色的。

    鈴姑姑正埋頭專心細致的熨著一件壓青色的袍子,上麵納繡團章龍紋,針線極其細致靈秀,可以看出女主人的心靈手巧。

    雨靜一旁做幫手。

    “鈴姑姑,鈴姑姑。”屋外傳來喚叫聲。

    鈴姑姑忙抬起頭,聽著聲音,便知是四執庫的總管太監馮偉,把熨鬥遞給雨靜,道:“好生熨著,我且出去瞧瞧。”

    雨靜微微點頭,埋頭熨了衣服。

    鈴姑姑看見馮偉進了裏屋,便笑道:“哎呦,今兒吹的是什麽風?把馮大總管給吹來了,幾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了,瞧你,前日還是個猴屁股的臉,今兒倒是發福了,瞧你,紅光滿麵的。”

    馮偉陰測測的瞧著鈴姑姑,道:“鈴姑姑,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什麽叫個猴屁股的臉?”

    鈴姑姑忙道:“這不是一時口快,誤了意思,不過,我怎麽左瞧你,又瞧你。”說道這,鈴姑姑有意頓了頓,湊到馮偉的耳朵道:“說,最近,你又刮斂了多少錢財?”

    馮偉聽著這話直露白的話,就不高興了,但好歹鈴姑姑是自己的老相識,但有些話,不必說白了,仍笑道:“鈴姑姑,瞧你這說哪門子的話,咱們新心明手淨,能做這丫的事嗎?咱老實人,能碰那背晦的氣嗎?”說完,又有意的往鈴姑姑的身子挨了近,討好道:“況且,咱們認識了那麽久,咱的人品,你還不知道?”

    鈴姑姑心裏直歡喜,笑道:“好了,瞧你這不規矩的猴子,你啊,算你還記得我,有好處可別忘了我。”

    馮偉直笑道:“那當然。”手卻不安穩的往鈴姑姑的手摸去。

    鈴姑姑忙閃避一邊,啐了一口道:“別這麽不規矩,裏屋還有旁人呢?”

    馮偉忽然記起了此行的目的,很久沒見了鈴姑姑,今兒有機會,敘了舊,倒忘了正經事,往裏屋瞧著,見一個玲瓏妙女正低頭整理著衣服,又問鈴姑姑道:“鈴姑姑,今早送來的那件壓青色的袍子,給熨好了沒,上邊正緊趕著要呢?”

    鈴姑姑也恢複了正經,撂起簾子,不一會兒,又出來了,道:“還正熨著呢?恐怕還要等上一些會子。”

    馮偉道:“眼下我忽然憶起還有件緊急的事,須趕著辦,你若是熨好了,就遣人拿到四執庫。”

    鈴姑姑道:“敢情可以。”

    待那件袍子熨好了,天漸黑了,各處宮裏正上燈,遠遠看見稀稀疏疏的燈光。

    雨靜要出門時,鈴姑姑囑咐道:“提羊角燈去,且快去快迴。”

    她順著宮牆夾道走,昏弱的燈光,照著青花鑽上,越發的清冷。

    隆福門的內庭宿衛正當換值,遠遠隻聽見那佩刀碰在腰帶的銀釘之上,叮當作響劃破寂靜。

    朦朧的夾道前方,遠遠隻見迤邐而來一對羊角風燈,引著一乘肩輿從夾道過來,雨靜連忙立於宮牆之下靜侯迴避。

    抬著肩輿的太監步伐齊整,如出一人,雨靜低著頭屏息靜氣,隻覺一對一對的燈籠照過麵前的地板,忽聽一個清婉的聲音:“停一停。”

    雨靜微微抬頭,見是主子,連忙請了一個雙安:“奴才給主子請安。”

    “抬起頭來。”清清婉婉的聲音,卻隱隱的生威。

    雨靜抬起頭,靜靜的望著輿轎中的主子,見那鳳冠鳳服,一看便知是皇後,她道:“皇後娘娘。”

    芳兒瞧著雨靜,微微側著身,瞧著雨靜低等的宮服,便問道:“你是哪宮的?”

    雨靜淡淡的眼神,從容道:“奴才雨靜,是浣衣坊的。”

    芳兒心下隱隱詫異,浣衣坊的奴才,想不到那個卑微的窩兒,竟藏著如此靈氣的女子,芳兒的視線從雨靜轉移到她的手上,銀絲纏繞的青色托盤,壓青色的袍子,映著燈光灩灩生色,方知,那是自己給皇上精心準備的袍子,上麵有自己親身刺繡的團章龍紋,便道:“你且隨本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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