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安靜拉起伊童的手。

    “……”

    “找董音符去!我不要我們之間有任何隱晦,既然不是事實,就去揭露真相吧!”

    “覺悟了?”伊童笑笑。

    走到學校門,早已經沒有了董音符的身影,伊童打了一通電話到董家,董家說董音符剛剛駕車出去了。

    “碰碰運氣好不好?”伊童說。

    “我正想這麽說。”

    伊童迴到伊家取了車子,到董音符常去的地方轉。

    “那是不是音符?”在那次飆車場上的跑道上,一部耀眼的銀白色法拉利在馳騁。

    “坐穩!”

    伊童深踩油門,車子猶如一道紅光一樣飆了出去,很快就跟銀白色法拉利拉近了距離,這時銀白色法拉利突然加速,又把紅色法拉利遠遠拋開。

    “那家夥!”伊童狠踩油門,在彎道來了個漂亮的拐彎。

    前麵銀白色的法拉利突然放慢了速度,伊童一下子飆上去,與他並駕齊驅。

    “音符,把照片拿迴來,錯的是我,你要報複就衝著我一個來,不要把安靜扯進來!”伊童在一片嗡嗡聲中對董音符喊。

    “你這是什麽意思?”董音符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居然把我歸為柳晴和陳家樹之流!”

    拋下這句,董音符又飆了出去。

    “你真不該這樣說話!”安靜狠狠地敲了伊童的腦袋一下。

    “我沒有跟他斟酌言詞的耐性!”

    銀白色法拉利轉出賽場,跑上高速,伊童在後麵緊追不放。

    “不要再追了!”安靜說,“就算把他追上,也解決不了事情。更何況,音符是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的。”

    “……我現在不隻是為了你,”伊童臉色很蒼白,“也是為了我自己……我已經受夠了,如果要疼,就讓它徹徹底底地疼吧!我好不容易才有勇氣去麵對所有,請讓我在他麵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一遍!”

    “我懂了!”她給了他一個明亮的笑。看董音符的方向,應該是海邊,“他是要去海邊嗎?”安靜問。

    “嗯。”伊童點點頭,“這是他每次駕車外出一定要去的地方。他說大海是他的知己,無論是喜悅還是憂傷,他都願意跟它分享。”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每次外出他都會來海邊。”安靜說,“音符連這個都跟你說,他一定是想你走進他心裏,代替大海!”

    “呃?”

    “雖然他好幾次帶我看海,可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大海是他的知己。”安靜微微一哂,“這麽陽光燦爛的男孩,人緣超好……其實在內心深處是個孤獨的人吧!”

    銀白色法拉利在海邊停下,那時夕陽已經沒入地平線,一陣陣海風撲麵而來,董音符就坐在車子裏吹著海風。

    伊童把車子泊在遠處,他走到董音符麵前,二話不說就把他的鑰匙抽出來,然後連同自己有鑰匙一同丟進大海。

    “伊童……”安靜看著這一幕不禁吃了一驚,那可是車鑰匙啊!她後退兩步,站在不遠處,留出足夠的空間給他們兩個。

    “說吧!”董音符從車子裏走出來,倚著銀白色的法拉利,冷冷一笑,“對不起?抱歉?還是其它道歉的話,通通都說吧!”

    “……”伊童冷冷地看著他,他的臉色很蒼白。

    “為什麽不說話?你可以把責任都怪在我媽媽頭上!”董音符又是冷冷一笑,“你可以說我媽媽是個壞女人!是的,她真的不知羞恥!在你爸爸身邊做秘書時,利用職務之便勾引你爸爸,還生下了我!”

    “‘你爸爸’?不要再這樣稱唿他!他是給了你生命的人,你不承認他也好,你現在是董家的孩子,是我姑姑的兒子,至少要叫他一聲舅舅!不要說得像個陌生人似的!十年來,他一直活在自責與愧疚之中,你就饒了他吧!”

    “自責與愧疚嗎?”董音符笑出了聲,“在我媽媽的靈堂上我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長年居住在英國,這十年來,我也見不上他一麵!這就是所謂的自責與愧疚?”

    “他隻是不知如何麵對你……”

    “逃避、懦弱、就像你一樣?”

    “如果你喜歡的話,就這樣理解吧!”伊童正視著他。

    “其實你很討厭我,很怨恨我對不對?因為我的出現,你的家庭不再美滿幸福,你所景仰的父親的崇高形象在你麵前崩潰,你的家不再完整,心靈也不完整!你很討厭我這個兄長的存在,你恨不得我在這個世上消失!”他深吸一口氣,極力地想平穩自己的情緒。“你以前這樣說過的!”

    伊童腦子轟地炸響,塵封差不多十年的記憶一片片地在他眼前閃過——

    ……

    “你是什麽東西呀!”

    在伊家的花園裏,兩個小男孩一個趾高氣揚地站著,一個可憐兮兮地跌坐在地上。

    “你說你是我哥哥你就是我哥哥了?!”站著的小男孩冷哼一聲,“所有人都說,你跟你那個妖婆媽媽都是壞人,專搶人東西的惡魔!我討厭你這個壞蛋!恨不得你馬上在這世上消失!”

    ……

    “我一直都困惑,我媽媽去世後你就承認我這個兄長了,原以為你可憐我,又或者是因為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可是,現在才知道那是你的一種補償……”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可是他卻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伊童木然地站著,雙手越握越緊。海風吹過,他們的頭發在月光下翻飛得寂寞而無奈。

    “也許……一開始真的是因為想要補償,可是我們之間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補償是看得到的,可是感情是用心感受的!”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董音符抬起頭看著皓白的月亮,在柔和的光影下,淌在他臉上的淚水無比的晶瑩。“我媽媽真的不是一個好女人,可是她是一個好母親!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奪去她的生命!”

    “……”伊童一怔,腦子一片空白,眼前浮現著那個女人的臉——

    ……

    “我爸爸說了,他很討厭你!你們以後不準來我們家!也不許賴在我姑姑家!他要你們快滾蛋!”小小的他明明比她矮小,可是說起話來卻像是居高臨下的國王般倨傲霸道。

    “要我們走!”站在他麵前的女人妖嬈地大笑起來,“好啊,姓伊的,以為給我們兩個臭錢就想打發我們母子倆,你就可以逍遙自在地活下去是不是?想我走,除非我死!”

    “就算你死也沒有人會留下你的!”小小的他無比鄙視地看著她,“你想死就去死算了!”

    “死?哈哈哈!”她的笑越加妖嬈邪惡,“好,我就死給你們看!我要你們姓伊的一輩子都受到良心的責備,夜夜驚夢!”

    ……

    “那把刀——”董音符冷冷地看著伊童,“是你遞給我媽媽的,對不對?你要她去死,對不對?”

    “我以為……她說的都是假的……她不會這樣做……她在嚇唬我……”

    伊童每說一個字都在顫抖,他全身發冷,無力。在遠處的安靜聽著也麵無血色,直想跑過去,可是想起伊童在路途上所說的話,想起他的決心,就移不開腳步。

    “在血泊中她曾向你求救,可是你卻置之不理,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你麵前停止唿吸……”董音符已經泣不成聲了,他再也說不下去。

    “那時我……什麽都不懂……我好害怕……”伊童驚恐地睜著雙眼,無力地蹲在地上,眼前漸漸開滿血色的花——

    ……

    鐺!染滿鮮血的水果刀扔在小小的他腳邊。小小的他雙眼睜得大大的,恐懼布滿他的臉,他渾身無力。連尖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嘀嗒!嘀嗒!這是血滴落的聲音,麵前的女人在妖嬈的笑聲中倒在血泊中,鮮紅的血液把他的腳拴住,他腦子一片空白,渾身發抖,跪坐在血泊中不能動彈。“我不能死……”那個女人發出微弱的呻吟,“……我不想死了……很辛苦……我不想死啊!我不可以這樣離開我的兒子啊……他爸爸不要他了……沒有人要他了……小童,快、快找大人來……”

    她的聲音空靈地在他的腦子響著,可是,眼前的鮮紅讓他幾乎窒息,他身子動不了,一直在顫抖,他恐懼得好像連唿吸的力氣都沒有了,腦子一陣暈眩感襲來……

    “打電話……給我叫救護車……小童……”

    她滿是鮮血的手攀上茶幾,拿起話筒——砰!最終還是無力倒下,話筒連同話機被扯落摔在血泊中,鮮血濺上他的臉上……

    ……

    “你說,我要拿你怎麽辦?”董音符無力地看著伊童,“我該如何報複你才好……”

    啪!安靜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反手就扇了董音符一個耳光。

    “報複嗎?”安靜冷笑,“你說你要報複嗎?你的確是受害者,然而,跟伊童比較,誰的傷害更大?”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沒有資格說話!”董音符恨恨瞪著安靜。

    “換了是你,你做得到嗎?”安靜抬起頭,毫不怵懼地瞪著他,“一個小孩子,在鮮血麵前能不嚇得全身無力?……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死去,在他心裏留下的傷口十年來不能痊愈,隻要輕輕觸碰便鮮血淋漓……不知道他受的傷害比不比你多,但絕對不會比你少!憑著這些,你除了原諒還能做什麽?更沒有資格說什麽報複!”

    “……”董音符愣愣地看著她,隻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痛。

    “起來,童。”安靜把伊童挽扶起來。

    在月光下,伊童的臉色很蒼白,就像是頻死的小動物一樣不住地顫抖著。

    “他媽的,誰的法拉利!把鑰匙交出來!”

    這時候,在遠處紅色法拉利那邊跑來幾個流氓。

    “把鑰匙交出來!”為首的一個流氓亮出水果刀。

    刀!伊童腦子一懵,跟那把刀一樣…………

    “沒有!我們沒有!”安靜驚慌地大喊。

    “要你撒謊!”

    右邊那個流氓一個耳光把安靜打得撞到伊童懷裏,伊童緊緊抱著她。

    “……一會兒……”伊童緊緊抓住董音符的手臂,“刀就要染上血了是不是?”

    “大哥,快,那些死警察要追過來了!”左邊的流氓不住地崔促。

    “快把鑰匙交出來!要不老子就在你們身上放血!”

    “我們真的沒有!”董音符忙把伊童和安靜護在身後。

    “臭小子!見閻王去!”為首的流氓就在安靜的尖叫聲中揮動著水果刀,血!又是血!伊童腦子一片空白,他看到了,董音符身上滿是血……就像當年一樣的紅色……

    “快跑,老大!”三個流氓丟下水果刀就走了。

    “天!為什麽要這樣!不可以這樣!”安靜的尖叫聲不絕於耳。“為什麽……”

    不能這樣!伊童愣愣的,他看著董音符滿身的血,痛痛痛!好像是痛在自己身上一樣。

    “安靜……不要叫!”伊童說。

    “伊童!伊童!”安靜的尖叫聲。“不可以這樣!啊,剛才那三個人不是說了,警察就要來了麽,怎麽還不來!為什麽還不來……伊童!你……”

    不可以這樣!伊童好像再也聽不到聲音,腦子轟轟響個不停。

    “絕不可以死……”

    絕不可以死!伊童吃力地打起精神,他把董音符背起來,“快離開這裏!我的車子……沒有鑰匙!該死!走出沙灘!安靜,叫救護車!快點!”

    嗚嗚嗚——救護車的聲音不絕於耳,很快來到醫院,眼前全了一片白。

    “醫生,救人!快救人!不可以讓他死!”

    “都死翹翹了,還抬進來幹什麽?!”醫生冷冷地瞟了一眼,無情地說。

    “你說什麽?”伊童差點兒要瘋掉,掄起拳頭就向醫生揮過去。

    “讓他冷靜下來!”醫生大叫。

    無數白色的身影衝過來,快要窒息了!伊童隻感到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到。

    ps:嗬嗬,還有一章文文就要結局了,在這裏雪錚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特別是珂珂、兔兔等潛水的親親們,雪給你鞠躬了!

    希望親親們會記得這一部文啦,雖然不怎麽特別,又俗氣,又老掉牙的情節和人物關係,還有落俗套的大結局,不過,雪真的希望親在看《晝夜夢之戀》的過程中快樂過,也緊張過,謝謝,預祝《晝夜夢之戀》有個完美的落幕!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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