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慈航的本體乃是一條蜈蚣精,有著上千年的道行,而它旁邊這些僧眾也不是人類,是它的子子孫孫,都是蜈蚣精,尋來活人作為軀殼,掏空之後穿戴在身上,頂著活人的樣貌活動。


    用著這樣的方法,普渡慈航替換掉了朝中的文武百官,進而掌握了整個朝堂,如今朝廷中說話管用的並不是皇帝,而是它這位國師普渡慈航。


    有了子子孫孫作為手下,普渡慈航的很多事情不必親力親為,例如接見左千戶這類的小人物。


    至於這應話的護法侍從,更是由它的足幻化而成,與它心念相同,法術修為更是超過其他的蜈蚣一大截,無論侍候還是降敵都是很好用的。


    “迴稟國師,卑職此次是有要事相求。”左千戶恭敬地說到:“卑職此行那是接受皇命,押解欽犯前禮部尚書傅天仇上京,但一路上卑職聞其,觀其行,並非那等亂臣賊子,料想此中必有蹊蹺,特來為其求情,希望國師能給他一個自辯的機會,訴說冤情。”


    “還請國師大發慈悲。”


    兩位女修拉動紗帳,顯露普渡慈航的麵容,那是一個老僧,頭戴班智達帽,身穿百納僧衣,眼神滄桑卻又悲天憫人,開口說話之時,卻又忽男忽女,忽老忽幼,千變萬化。


    相傳佛祖有眾生相,而普渡慈航能發眾生之音。


    “左千戶,貧僧乃化外之人,應皇上之邀出任國師一職,本的是慈悲為懷,消解眾生悲苦,朝堂之事,貧僧不願也不能插手。”


    普渡慈航語間盡是推脫,實際上左千戶也能理解,自古以來,這些和尚道士當上國師,就一直是被文武百官攻訐的存在,幹涉朝政就更是痛點了,普渡慈航此舉也算是明哲保身了。


    “此外,貧僧此行是為了一把魔刀而來,它不知來處,卻是無數殺孽匯聚之物,在人間流轉,必然會造成生靈塗炭,宛若天災一般。”普渡慈航說到:“貧僧一直在追尋這把魔刀的下落,用無上佛法進行感知,但那魔刀飄忽不定,今晚見到此處魔氣衝天,料想魔刀在因緣際會之下應當到了這裏,便連夜趕路,沒想到卻是遇到了左千戶你。”


    雖然嘴上大義淩然,但是普渡慈航心中所想卻並不是這樣。


    它雖然是妖怪,但修持的是佛法,能夠感知到那所謂的魔刀其實並不是魔刀,反而是一柄無上禪刀,有大慈悲、大解脫之意,能斬斷業障因果與無盡煩惱。


    凡人與心性不足之人是沒有資格持握那把刀的,會被禪刀引動業障,造成殺身之禍,以及牽連到他人。


    如果是王朝繁榮時期尚且罷了,如今的山河動蕩,民不聊生,它更是吃掉了大半的王朝氣運,這把刀引動因果業障無數,世人無知,看不懂其中緣由,便認為那是一把魔刀。


    普渡慈航得知這把刀的存在的時候,喜不自勝,認為那是自己的機緣到了。


    它吞食王朝氣運就差最後一步,便可化為真龍,但是化龍之劫是無論如何都避不過去的,最近有天狗食日,它的元氣將亂,這恐是天劫;後麵還有人劫在等著它,如果有這把禪刀相助,劫難便能穩穩當當地渡過,說不定還能靠著這把刀更進一步,成佛作祖!


    這些東西,普渡慈航是不會說出來的。


    聽了普渡慈航的話,左千戶恍然大悟,說到:“國師大人,卑職此行除了押解欽犯傅天仇之外,還有那柄魔刀,卑職手下付出大量傷亡,終於將那把魔刀帶迴,想要帶迴京城,請國師大人以佛法鎮壓。”


    頓了一頓,左千戶繼續說到:“隻是,到了前方正氣山莊的時候,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出手,帶走了那把魔刀,說那應該是他的東西,他的本領高強,卑職等人不是他的對手,被他把刀搶走。”


    “但那人卻並未離去,仍在正氣山莊當中,口出大逆不道之,要做那改朝換代之事……”


    “阿彌陀佛……”


    普渡慈航一聲佛號打斷了左千戶的話,低頭歎息:“當今之世,邪氣當道,太多人是非不明善惡不辨——那把刀是魔刀,魔刀的主人當然也是魔頭,是無法無天的魔星。”


    “口出狂,大逆不道,對那魔星來說是理所應當之事,這魔刀、這魔星,乃是朝廷的劫難,隻有除去這魔星,鎮壓這魔刀,才能讓朝廷綿延下去。”


    “貧僧這就隨你走上一趟,即替朝廷聽一聽那些忠心之士的語,也要出手鎮壓魔頭!”


    傅天仇和那把無上禪刀都在那所謂的正氣山莊當中,得道的希望就在眼前,普渡慈航如何能按耐得住。


    左千戶大喜過望:“多謝國師慈悲,卑職這就頭前帶路。”


    有女修提著花籃潑灑花瓣,在普渡慈航車攆之前鋪出一條路來,普渡慈航這才起身走出,踩著花瓣,足不沾塵地向著正氣山莊的方向走去。


    而佛修弟子依然擺著架勢,頭前帶路,口中念誦經文,伴隨著禪唱金光,場麵排場不減。


    隻是剛剛踏入正氣山莊的範圍,普渡慈航忽然心血來潮,驚疑不定。


    它忽然覺得自己觸碰到了什麽,但是掐算一番,卻又一無所獲。


    ……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劫中。”


    嶽斯左手麵餅夾肉,右手拿著酒壺,一口肉一口酒,吃得非常開心,仿佛詩興大發,隨便地吟誦一句。


    劫難這種東西,當真奇妙。


    普渡慈航妄圖化龍得道,又想借助阿彌陀佛禪刀來破除劫難,但這最後一步困難重重,準備找來渡劫的東西,反而就是它劫難本身。


    看了看身邊已經出鞘放著的阿彌陀佛禪刀,嶽斯臉上帶著一股笑意,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謀劃著這一天的到來,阿彌陀佛禪刀就是他釣大蜈蚣而放出去的誘餌。


    俗話說的好,放長線釣大魚,為了釣出普渡慈航這條大蜈蚣,嶽斯可是下了血本。


    阿彌陀佛禪刀被他提前幾個月放了出去,讓其攪動一段風波,引人注意,這把刀的消息必然會被修持佛法的普渡慈航獲知,這條大蜈蚣肯定按耐不住。


    至於釣線,就是時間了,距離化龍的時間越近,普渡慈航就越不能無視阿彌陀佛禪刀的存在。


    又向嘴裏倒了一口酒,嶽斯衝著寧采臣說到:“寧兄,莫要緊張,這場劫難對你來說是可以避免的,隻要你不近女色就可以了——也就是離那對姐妹遠一點。”


    旁邊的寧采臣抱著肚子,惴惴不安地打量著四周,雷火神兵被他放到了衣服裏麵,隔著衣服用手抓著——嶽斯的話從來不是無的放矢,把一把雷火神兵給他,那就一定有發揮作用的時候,就是不知道這個時機什麽時候來。


    “兄台,莫要玩笑了,你把這東西給我,就一定是想讓我用它做什麽。”


    “你倒也聰明……吊橋效應這東西我覺得說了你也不會懂,你的姻緣與劫難是相輔相成的,如果避開劫難,就是主動葬送了這段姻緣。”


    而另一邊的知秋一葉則是滿頭大汗地在那裏忙著,拿著毛筆蘸上朱砂墨,在黃紙上書寫符咒。


    他的神通法術借助符咒施展出來,可以節省法力增強威力,嶽斯說有千年大妖將至,他肯定要做好準備,符咒這東西越多越好。


    見到知秋一葉的樣子,嶽斯三兩口吃掉了餅夾肉,將紙筆從知秋一葉手中奪走,把還剩了半壺的酒塞給了他:“越是到了這種關頭,越要放鬆,以平常心對待,喝兩口酒放輕鬆。”


    然後嶽斯拿著筆隨便在黃紙上寫下“妖魔之屬不能視”的字樣,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然後拿著阿彌陀佛禪刀的刀鞘,在朱砂墨上一轉,在攤開的黃紙上一印,將刀身裝具的浮雕圖案印在了上麵,然後招唿喝酒解壓的知秋一葉,讓他把這些“符咒”分發給眾人。


    傅天仇那邊因為自己的論,已經對自己怒目而視,嶽斯去送的話,對方肯定是沒人接的,隻有知秋一葉這個第三方與兩邊的關係都比較融洽,由他去比較合適。


    見識了嶽斯之前一招便能定住所有人的神通,無論是錦衣衛還是傅家姐妹帶來的傅家家丁,都收下了這被“印製”出來的符咒。


    知秋一葉拍著胸口給他們保證,別看這東西不倫不類的,比他親手繪製出來的符咒還要好。


    他畫符要取炁、入諱、結煞,最後才成,師門前輩傳承的有法印,同樣的符篆,蓋上法印,便能得到效用之加持。


    嶽斯這隨手一印,便相當於加蓋了法印的符篆,雖然不清楚作用,但比他畫的要好。


    但傅天仇卻一把將符篆丟到了地上,並拿腳碾了碾,怒氣衝衝地說到:“亂臣賊子的東西,老夫不要!”


    然後看著周圍人的手裏都捏著一張符,就連自己女兒也不例外,又吹鼻子瞪眼地說到:“放下,放下,都給我放下,這亂臣賊子的東西,就算再好也不要留!”


    傅清風隨手將符咒一丟,安撫著傅天仇說到:“爹爹,放心吧,我們是不會與那亂臣賊子為伍的。”


    旁邊的傅月池看得分明,自己的姐姐做出了丟的姿勢,實際上卻是用極快的手法將符咒藏了起來,那種手法並不高明,周圍這些個人都可以用出來,欺負的就是傅天仇不懂武功,眼力跟不上,隻看到她丟東西,卻不見她藏東西。


    傅月池想要說些什麽,但被傅清風拿眼一瞪,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在不知不覺間拿出之前知秋一葉給他們的符紙替換掉了嶽斯印製的,然後將其扯碎,丟到地上,向著傅天仇表明決心。


    錦衣衛那邊完全不理傅天仇的態度,一個兩個地都把符紙揣在了懷中,嶽斯的手段之高,他們是親身體會的,他給的符紙肯定很管用。


    除了兩個不知道是傻還是愚的家丁跟著傅天仇一樣,是真的把符紙給丟掉之外,其餘的家丁下屬有樣學樣,也紛紛做出那假裝丟棄符紙的舉措,傅天仇這才滿意地點頭,並向嶽斯這邊挑釁式地看了過來。


    以傅天仇能夠坐上禮部尚書的城府,這種小孩子一般的行徑,他肯定是做不出來的,但他偏偏如此做了,恰恰是他城府的表現。


    現在國師普渡慈航將至,他翻身的機會就要到了,越是這個時候,就要萬萬小心,一切可能被抓住的把柄都不能留下。


    之前嶽斯口口聲聲說要他造反,或者學那霍光、曹操甚至是篡漢的王莽,這些事情,錦衣衛都聽在耳朵裏,自己必須旗幟鮮明地與嶽斯這個亂臣賊子劃清界限,以此來表明立場。


    至於自己下屬和女兒的那些小動作,傅天仇是瞧得清清楚楚的,他們以為能夠瞞過自己,實際上不過是自己假裝沒有看出來而已。..


    “好難勸該死的鬼。”


    嶽斯看破不說破,隻是在那邊笑到:“意見不同者,比妖魔鬼怪更可恨。”


    這句話的原話不是這樣說的,但是意思到了就行。


    知秋一葉迴到嶽斯身邊,忿忿不平地說到:“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從門派中出來,有兩個目的,一是在世間行走,降妖除魔進行曆練;二就是調查阿彌陀佛禪刀,正如世人所認知的那樣,昆侖派在沒有調查之前,也以為這把刀是魔刀,需要帶迴去鎮壓。


    而當阿彌陀佛禪刀迴到嶽斯手中的時候,知秋一葉卻見這把刀並不是什麽魔刀,並且佛性十足,便知道嶽斯的修為的高深,態度更是恭敬。


    “對方已經來了,我先去躲一躲,你們見機行事,見機行事。”


    嶽斯將阿彌陀佛禪刀插在地上,自己拿著刀鞘走到一邊,躲在一根柱子的後麵,身形有小半露在外麵,任誰都能瞧得見他,但嶽斯偏偏就做出這種近乎掩耳盜鈴的事情,。


    金光與禪唱已經可以看到聽到,這表明普渡慈航已經來到正氣山莊門外。


    左千戶剛要跟進去,卻被一名護法侍從給攔住:“千戶戾氣太重,有損法丈祥和之氣,請在此等候!”_&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天反派模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韋拾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韋拾伍並收藏諸天反派模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