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程序漏洞,信中用好幾千個字來道歉,各種貶低自己,語氣之卑微,隻差給玩家跪下謝罪了,柯蘇隨便掃了幾眼,都有點可憐這個卑微的官方了,就這麽一個小bug,也不至於如此吧。 【……雖然萬死都不足以彌補冕下,但吾等還是想要向冕下獻上真摯的歉意,鑒於您是本遊戲第1位高級玩家,特此補償一萬遊戲幣,懇求冕下息怒! 最後,希望冕下能玩得愉快!吾等將繼續竭誠為冕下服務,帶給冕下更好的遊戲體驗!——古神模擬器】 柯蘇看著郵件裏的信息,又去查了查個人信息頁麵,果然多了一萬遊戲幣,這個遊戲官方也太實誠了。 雖然這個遊戲根本沒有使用遊戲幣的地方,但柯蘇看著這些數字就高興,在現實是個窮光蛋的他看見虛擬貨幣都能稍微得到些慰藉。 滿意地關閉了個人信息頁麵,柯蘇剛打算迴到遊戲裏,就發現主頁麵上多了一行提示。 【遊戲幣可以與現實貨幣進行一比一雙向兌換】 柯蘇:“……” 柯蘇覺得這個遊戲不對勁,從來隻有遊戲想要玩家充錢的,他還從沒見過一個遊戲像這個古神模擬器一樣免費贈送給玩家遊戲幣,還允許雙向兌換的。 所謂雙向兌換,就意味著柯蘇可以把剛才官方送的一萬個遊戲幣全部兌換成現實貨幣。 這錢來的,比搶錢還快。 柯蘇沉默地看著電腦,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詐騙事件的老人,即將進入一個用遊戲偽裝的詐騙陷阱,卻還是克製不住自己想要去兌換的手。 他想了想,試探性地兌換了五千元到自己不常使用的銀行賬戶中,到時候如果出了問題,可以隨時舍棄這個沒有錢的賬戶。 五分鍾後,柯蘇接到了銀行收款短信,真的到賬了五千元。 這下有錢去看病了。 這是柯蘇心頭第一個冒出的想法。 這遊戲官方是個傻白甜。 這是柯蘇的第二個想法,他在遊戲頁麵找了找,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個客服,點進去詢問這個遊戲贈幣的相關信息,想要知道這筆錢到底合不合法。 客服幾乎是秒迴,誠惶誠恐地解釋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柯蘇被贈送遊戲幣的原因是作為遊戲中的唯一一個高級玩家,他的遊戲體驗對於這款遊戲的進一步完善很重要,為了挽留他,所以才發放了這筆遊戲幣,其他玩家是不會得到的,而且來源完全合法,兌換成現實貨幣也沒問題。 柯蘇看著這些解釋,若有所思地關閉了客服頁麵。 前世遊戲裏出現錯誤時,遊戲官方也會給玩家補償一些遊戲幣,但都無法兌換成現實貨幣,這個官方出手如此大方,讓他不禁猜測這或許是這兩個世界習慣之間的差異,玩家在遊戲官方那裏的地位可能更加重要了。 不過……總覺得哪裏還是不太對勁,但是似乎無傷大雅,柯蘇懶得深究了,隻要錢能用就行了。 突發橫財的喜悅讓柯蘇心情好了許多,重新迴到了遊戲裏,按照攻略,操控德爾迴到了莊園裏,然後就是無麵之神的複蘇。 柯蘇操控的角色變成了一個身形龐大的灰袍人,一身灰色長袍,沒有四肢,灰色霧氣填充長袍內部,祂漂浮在半空中,四處追殺主角德爾。 * 【蟲族:莊園舊事】 雪花點密布的世界在逐漸倒退。 隨著天空中巨大的眼睛和手臂消失,一切似乎都開始恢複了。 蜷縮在角落裏的七個人還沒從剛才的震撼與恐懼中迴過神來,下一刻就在雪花點的排斥下消失在了原地,徹底離開了這個遊戲副本世界,迴到了自己的世界。 在他們消失之後,雪花點才緩緩消失在了空中,世界變成了往日的寧靜祥和,隻有地上德爾的屍體在默默見證過去發生的所有不可思議。 “唿!唿!” 不知過了多久,德爾從身體的劇痛中清醒,他恐懼地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見到那裏並沒有露出內髒血肉後才放鬆了下來。 他再次複活了,從那些恐怖的怪物手中幸存了下來。 德爾恍惚地站在地窖前,意識到自己複活在了進入地窖之前,迴頭看了看弟弟,不,應該是哥哥伊維爾,果然已經露出了僵屍一般的麵容。 砰!!! 這次,德爾主動跳了下去,隻留下地窖前錯愕的伊維爾。 接下來的一切都跟上次一樣,德爾麵無表情地聽完了父親和哥哥的自我介紹,掙脫開了身上的繩索,這次,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身後的數根觸手和彌漫整座地下宮殿的濃霧。 “……” 德爾沉默地站在向自己跪下的親人,在他們顫抖地求饒聲和祈禱中,他抬起了自己的手。 明明還是自己的身體,卻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站在祭壇上朝下望去,德爾看到了之前沒看到的許多景色,那關押著肉畜的石壇不止一處,還有好幾個,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層疊的階梯,盤旋通往此處,居高臨下望去,有種自己正漂浮於這世上至高之處的錯覺。 神…… 保佑他不斷重生的神明,到底是光明神……還是無麵之神? 原本並不相信邪神真的存在的德爾第一次動搖了自己的信仰。 他在上次死前發現了自己身後的觸手,在彌留之際,他似乎陷入了一片無法消散的迷霧之中,抬頭便看到了那在天空中睜開的巨大眼睛,岩漿般熾熱的瞳仁炙烤著他的靈魂,讓他不斷祈禱著光明神的庇佑,卻無濟於事。 直到最後,那雙巨大的眼睛緩緩閉上,他從迷霧組成的手掌中走出,才迴到了進去地窖之前。 德爾被那恐怖的眼睛震懾了,以至於現在複活了也無法迴過神來。 他心神不定地捂住了抽痛的頭顱,迷茫地在地宮裏閑逛,將害怕到瑟瑟發抖的父親和正在自殘的哥哥扔在了身後。 那隻巨大的眼睛和霧氣充斥的龐然手臂便是無麵之神嗎? 讓他不斷重生的,大概也是這個無麵之神,德爾痛苦地想著。 作為一個虔誠的光明神信徒,承認異端神明真的存在對他來說是無比可怕的事情。 他不敢相信,他一直信仰著的光明神或許並不存在,而他們這個病態畸形的家族所崇拜的邪神才是這世上唯一的真神,擁有倒轉生死與時間的偉力。 德爾低頭看著自己不斷複活,毫發無傷的身體,甚至無法想象這個無麵之神的強大。 過去他即使再膜拜光明神,也從未想過神明可以隨意倒流時間,而這個無麵之神卻能輕易做到這件在凡人看來極度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無以名狀的神秘與偉大讓德爾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 他過去十幾年所有的祈禱在無麵之神看來,或許隻是再可笑不過的笑話。 德爾就這樣神情恍惚地在這座宏偉壯觀的地下宮殿裏逛了很久,莫名其妙拿起了地上的鐵棍,然後才離開了地宮。 地麵之上是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怪物,他需要把他們解決掉。 爬上地窖梯子,德爾神情悵然若失,他堅持已久的信仰崩塌的速度超乎他自己的想象。 他已經承認了自己過去的愚昧,這個可怕的邪神真的存在,並非虛假,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打算就此屈服。 因為,隻從史書中,德爾就能看出這個無麵之神並非一個仁慈的神明,哪怕光明之神並不存在,他也要為了這世上無辜的人們而阻止邪神降臨。 哪怕,犧牲掉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這樣想著,德爾握緊了手中的鐵棍,等在地窖口,準備等那些怪物過來之後偷襲。 然而,等了良久,那些怪物都沒有來。 德爾小心翼翼地爬出來,到處搜尋怪物的下落,發現真的沒有那些怪物的蹤跡了,就好像那隻是一場噩夢,根本不存在。 如果不是德爾確信自己曾經遭受過巨大的痛苦,他也會動搖自己的想法,認為這真的是一場噩夢。 但是,那些怪物確實真實存在過,德爾嚴陣以待地走到了莊園大廳內,看到的是完好無損的家具和裝修,一切都跟他離開之前別無二致。 就在德爾放鬆警惕的時候,他突然感到了靈魂深處傳來的戰栗。 怎麽迴事? 德爾瞪大了眼睛,看到自己背後的觸手脫離了自己,無盡濃鬱的灰色霧氣在半空中構成了一個灰色袍子的怪異人形,隻有兩條胳臂,與那些消失的怪物如出一轍。 “啊啊啊!!!” 從房間裏走出來的姐姐維斯迪蘭抬起頭,看到了客廳上空的灰色霧氣。 直視了灰袍人的姐姐立時發出尖銳的哀鳴聲,渾身開始長滿膿包,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姐姐!” 德爾顧不得去思考,跑到姐姐身邊攙扶起了她,下一秒,無數冰冷刺骨的霧氣朝他們襲來。 來不及逃走的姐姐被濃霧吞噬,德爾的手臂一空,懷中已經失去了姐姐的蹤跡。 德爾恐懼地看著那抹巨大的灰袍身影,最後還是轉身跑走了,而他的姐姐維斯迪蘭也在片刻後被灰色霧氣吐了出來,渾身纏滿了蠶蛹一般的絲線,身體已經完全畸形,血肉遍布筋脈和青色血管毫無甲殼遮蓋,猶如被剝下了一層皮,隻有微弱的唿吸現顯示她還活著。 吐出姐姐後,浮空的灰袍人變得更加龐大了,幾乎與天花板平齊,霧氣擴散至整層樓。 祂朝著德爾離開的方向追逐而去,隨著與德爾的距離拉近,祂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彌漫的霧氣籠罩了整座莊園。 灰色霧氣遮天蔽日,灰色長袍人低頭從天空俯瞰整座莊園,宏偉龐大的身形透明一般穿過建築物和地麵,隻剩下上半身湊近了莊園。 若有人此時站在莊園內,視線越過莊園矮小的院牆向外看,便能看到祂那奇異不知材質的兜帽下翻湧浮動的無名之霧,領悟其中的恐怖與未知的神秘。 祂俯身,看著下方積木一般的莊園建築,胳臂中漫出的霧氣纏繞莊園,祂此時的姿態就如同一個好奇的孩童,饒有興致地看著莊園中不斷逃竄的螞蟻。 “唿!嗚嗚!姐姐……嗚嗚!” 德爾邊跑邊哭,步速不慢,但身後的霧氣卻如影隨形,揮之不散。 德爾知道自己逃不了多久了,他握緊了手中的十字架,雖然不知道這個十字架對無麵之神有沒有用,但他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為了整座迷霧大陸的未來! 德爾眼神堅定,手指卻帶著些微顫抖,冷汗在不知不覺間浸濕了他的衣衫。 邪神突如其來的複蘇與那恐怖至極的真容到底還是讓他感覺到了恐懼。 不知跑了多久,德爾聽到了身後刮來的劇烈的風聲,心知自己還是逃不掉了,他咬緊牙關,轉過身,舉著十字架,大聲喊道:“無麵之神!你的陰謀永遠不可能得逞的!!!” 即使是死,他也永遠不會沉淪在對邪神的恐懼中! 德爾一直知道自己是個天真過頭,算不上聰明的人,做過許多在外人看來可笑的事情。 甚至於對抗無麵之神這件事情,在外人和家人看來,或許是十分愚蠢的。 他也明白,在見證了這個無麵之神不可估量的偉力之後,任何一個有腦子的普通人都應該選擇對無麵之神臣服,成為祂的忠誠信徒。 但是,德爾就是無法這樣做,也絕不願意這樣做。 或許是常年信仰光明神,踐行光明教義,讓他對這世間的一切都充滿了希望和愛意。 他注定不可能與這樣邪惡的神明同流合汙,眼睜睜看著世界生靈塗炭。 他雖然微不足道,渺小如沙礫,但是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優點,那就是可以為了一個信念奮鬥到底。 即使光明神並不存在,他也永遠不會放棄他信仰已久的光明! 流盡最後一滴血他也要跟這個邪神抗爭到底! 然而,舉著十字架的德爾轉過身後,卻發現自己麵前空無一物,隻有越來越濃鬱的霧氣在走廊裏擁擠,能見度越來越低,他甚至無法看清走廊內的畫像和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