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醒了,醒來後看到的是明顯蒼老的爸爸媽媽的臉。她發現原本年輕清雅的母親眼角多了幾條很深的皺紋,而父親的鬢角竟有了銀絲。

    瑩瑩哭了。這一次是為她的父母而哭。她萬分的自責,自責自己竟然不顧父母的感受一聲不響的離去。她太自私了,居然丟下了他們,讓他們為自己擔心。

    安琪和韓誌強對瑩瑩的事情絕口不問。他們悉心照料著她,輪流為她烹飪各種有營養的食物,想用最短時間恢複她以往的健康。

    也許是愧疚,也許是為了補償。瑩瑩硬著頭皮接受父母為她準備的一切。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唯一剩下的隻是眼前的一雙父母。她必須好起來,為了她的父母,必須堅強的勇敢的站起來。

    蘇醒後的瑩瑩再也沒有提過頭痛的事情。本來擔心她會因此恢複記憶的安琪,一顆心稍稍落了地。為了避免她再度頭疼,韓誌強將他們搬家的計劃提前。在瑩瑩出院那天,直接將她接進了櫻桃小區的新宅。

    瑩瑩跟隨著父母第二次走進了這棟房子。9層9號,這是多麽浪漫的門牌號啊。韓誌強拿出鑰匙打開了雙層防盜門,一進屋,寬敞明亮的客廳奪目的呈現在瑩瑩的眼前。

    瑩瑩吃驚的環視著這一室的寬闊與典雅。歐式的地板與吊燈,最前衛的燈具和壁紙,最現代的家具和裝飾,還有那嶄新的閃閃發亮的家電外殼。瑩瑩為這奢侈的新生活而震驚。

    “這~要花很多錢吧!”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她不理解,隻是換個房子,為什麽要把這一切都換了呢?好像父母極力要逃開原來的那個家,一點迴憶也不留。

    韓誌強和安琪麵麵相覷,他們沒有迴答瑩瑩的問題,也明白她並不是真的關心。金錢,在某些問題麵前是不值一提的。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給瑩瑩一個全新的開始。希望她永遠不要勾起過去的迴憶,永遠不要再想起任何傷害她的人和曾經發生的事。

    ~

    “其實,我的心很疼。看著女兒那副狼狽憔悴的模樣迴到我的懷裏,你知道我的心裏是什麽滋味嗎?我沒有問她,也阻止老韓問她。不是我不關心她,而是我明白了這麽長時間藏在瑩瑩心裏的秘密。我想,她該是戀愛了。怪不得她一直處於癡癡迷迷的狀態,怪不得她變得沉默,怪不得那培養好多年的笑容不再出現她的臉上。我敢確定,她是戀愛了。

    時間過的真快,新一代的孩子們都已經十八歲了,到了戀愛的年齡。不知道你的孩子是不是也處於這個階段。

    我猜她一聲不響的離去,肯定也是為了那個她愛的人。隻是,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居然會讓她如此狼狽的獨自歸來。雖然她身邊有個陌生男孩將她帶迴,直覺卻告訴我,他不是那個人。

    從瑩瑩離家出走的那一刻起,我覺得自己並不隻是她的母親。我還是她的朋友。雖然我什麽都不會問她,她也不會告訴我任何事。可我在心裏支持她,鼓勵她,心疼她。

    現在的年輕人是多麽的勇敢,為了愛情願意不顧一切的追隨。我不禁會想,如果二十年前我也能那樣的勇敢,今天的你我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局?”

    深夜,安琪在自己的臥室裏敲打著鍵盤。瑩瑩站在臥室的窗前眺望著夜空中的星星。秋天的夜裏是那麽的清涼與寧靜,隻有蛐蛐在遙遠的草叢裏聲聲的鳴叫,還有這新裝修的氣味伴隨著夜風陣陣飄揚。

    風吹拂著她垂在兩頰的發絲,身穿細帶睡裙的她雖然全身冰涼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這個窗再也看不到令她心痛的人。她搬家了,這就是生命的起點。她要忘記,一定忘記。絕不要讓這可恥的暑假跟隨她走過剩下的季節。

    高中三年級伴著秋的腳步一起走來。瑩瑩整裝上陣,披上尖銳的戰衣決定應付這一生最重要的高考之年。

    原本清秀可愛的細致容顏比以往多了層薄薄的冷漠。她雖然還是像過去那樣見人就笑,雖然還一如既往的開朗與溫柔。可在周逸看來,她的臉上總是帶著一層麵具,那種不深深探究無法尋找到的偽裝。

    吃過晚飯,周逸與杜一休二人從餐廳裏走出。正巧遇上了迎麵而來的韓曉瑩。

    “hello小妹妹!”杜一休一如既往的打p,雖是好友,卻對他們的事一無所知。

    瑩瑩聳聳肩,送他一記甜美的笑臉,算是迴應。

    “哇!瑩妹妹笑容很甜哦,你就應該多笑,可迷死人呢!”杜一休誇張的臉孔逗樂了瑩瑩。但她沒說話,繼續她的腳步。

    “瑩瑩~”周逸喚住了她。

    “有事?”她迴過頭一臉茫然。這時,徐夢璐和幾個女生也走出了餐廳。看見韓曉瑩,她的目光變得犀利。瑩瑩對她視而不見,但周逸緊盯著她的眼,那抹受傷的情緒還是被他抓住了。

    “你有事?”瑩瑩再次對沉默的周逸發問。

    周逸抬起眼,猶豫的開口。“最近放學你好像不再與我順路。我總看不見你。”

    “哦~”瑩瑩哦個嘴,調皮的笑。那笑容在周逸眼裏覺得格外刺眼。“我已經搬家了,不住教師公寓了。”

    “搬家了?”杜一休的驚訝搶在了周逸的前麵。“少傑知不知道你搬家了?”他沒大腦的問話令瑩瑩的笑容瞬間熄滅。

    “對不起,我餓了,我先走了。”瑩瑩白著一張臉,轉身離去。

    “她怎麽啦?跟少傑吵架啦?”杜一休不知情的問,得到的卻是好友的一記白眼。

    ~

    察覺的身體的不對勁是在一個禮拜以前。瑩瑩每天晚上放學迴家都會習慣性的泡上一杯咖啡準備熬夜。那天她依舊繼續著她的習慣,當飲水機的熱水剛澆到速溶咖啡上麵傳來濃烈的豆香味時,瑩瑩竟反常的吐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討厭過咖啡的味道,不知道怎麽會突然覺得咖啡的氣味如此令人反感。她以為自己可能是老不正常吃飯胃在喊冤,於是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她都刻意的好好吃飯。糟糕的是,她居然什麽也吃不下。哪怕是聞到校園食堂傳來的菜香味,她都會跑到廁所裏吐上半天。

    高三的學習實在是太緊張了,或許是過於疲勞才會引起身體的反常。瑩瑩隻覺得不舒服,卻也沒有特別的重視。

    “十一”國慶節,劉峰打電話約瑩瑩出去玩。她破天荒地答應了。從來,她都不會接受男生的任何約會。可是她卻接受了劉峰。她說不清原因。或許是他長得太好看了讓人不忍心拒絕,又或許是因為他很像漫畫中的人物,令一向愛好動漫的瑩瑩覺得崇拜。總之,她答應了他,在百忙之中,放任自己和他約會。

    劉峰將瑩瑩帶到北島西餐廳。這裏是d縣唯一的一家西餐廳。瑩瑩和媽媽經常來這吃飯。隻是這一次在進門前,她自己看了自己的著裝,突然在門口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劉峰不解的望著她的臉。

    “你不覺得我們倆個穿著運動服吃西餐有點不搭調嗎?”她說。記憶中,西餐都應該是穿西裝禮服和皮鞋的。而他們,一個牛仔褲短夾克,一個從頭到腳的運動休閑。走進這麽正規的飯店,似乎很醒目。

    劉峰咧開嘴凝望著她。之後推開門,沒有說什麽的將她帶進了預定的座位。

    “人生在世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和想法。隻要自己活的舒服,別人的眼光算得了什麽呢?”劉峰坐在她對麵,迴答她剛剛的問題。

    瑩瑩抿著笑容,沒有言語。

    “現在學業很辛苦吧?覺得吃力嗎?”席間,劉峰問她。

    “還好。一部分內容還沒有學完,估計要等到下半年才能結業。不過現在也挺累的,總是有做不完的題背不完的內容。老師每天吩咐的內容太多要完成,可是迴到家的時間又太晚了。就算是一夜不睡,第二天早上也不一定能將作業全部完成。”瑩瑩輕鎖著柳眉,抱怨著學業上的過重負擔。

    “寒窗苦讀不就為了這一年嗎?堅持一下吧。實在辛苦就休息一下,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如今的大學都擴招,很好考的。累壞了反倒不值。”他語重心長的發揮他學長的優勢。

    瑩瑩胳膊放在桌子上,尖小的下巴搭在手心,懶散的問道:“你們大學的生活是不是很美好?是不是就沒我們現在這麽累?”大學,在同學們的心中就像天堂一樣。

    劉峰扯開笑容,那整齊的牙齒白的醒目。“讀了大學的確比以前任何一個階段的學業都輕鬆。對了,你有沒有意向報考我們大學?”

    瑩瑩微微一愣。“你們大學?我沒想過哦~”她的思維還沒思考到這一點呢。

    “那你現在想啊~”劉峰催促著她,希望聽到她的答案。服務生端著餐盤來到二人餐桌前,他動作嫻熟的將牛排輕放在他們各自麵前。

    牛排香濃的氣味撲鼻而來,瑩瑩被那味道熏得皺緊眉頭,一張臉瞬間蒼白。

    “怎麽了瑩瑩?”察覺她的不對勁,劉峰變了臉色。

    瑩瑩伸手將那牛排盤子推開,剛想張口說話,胃裏即刻翻江倒海的向喉嚨衝撞。她趕忙捂住嘴,快速的跑出餐廳,在街邊的小樹前劇烈嘔吐。

    劉峰隔著窗戶的玻璃目不轉睛的跟著瑩瑩的一舉一動。許久,擔憂的眉宇變得凝重深刻,他緩慢的攥緊了五指隨後重重的砸在桌麵上,盛紅酒的高腳杯被重力擊得倒在了米白色的桌布上,紅酒灑了一地。

    瑩瑩四肢無力的拖著腳步迴到桌位。清早吃的不算多的早餐被她折騰的所剩無幾。此時她覺得疲憊卻也感到饑餓。看到桌子上的沙拉,她想去拿,可一旁的牛排氣味再次令她變了臉色。

    劉峰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在她要再次逃走前拉住了她的手。

    “你?”她不解,但是胃裏的翻滾依舊持續。

    劉峰站起身,從身上掏出三張百元大鈔,之後拉著她的手走出餐廳。

    “你要帶我去哪?”她被動的被他拉著。雖然他故意減緩腳步顧及著她,卻因為身高相差懸殊,她必須小跑才可以跟上。

    劉峰頭也不迴的握著她的手向前走。“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再帶你去一個地方。從此你就會解脫!”他冷硬的說,她卻一個字也沒有聽懂。

    徐夢璐踩著高跟鞋挽著郎少傑的手走下了紅色的馬6車。她一身秋裝連衣裙,梳著淑女發髻依偎在他身邊。這是她花了一個清晨裝扮好的效果,隻為了郎少傑突如其來的邀請。這令她手忙腳亂又興奮又緊張。

    自打從j島旅遊歸來,郎少傑一次也沒有找過她。她坐立不安的想著他,卻又受他所立下的規矩限製不敢擅自找他。她隻能如坐針氈的等著。沈魚已經迴南方上學了,郎少傑沒有再來過她們學校,這證明了韓曉瑩並沒和他在一起,而他身邊也不應該有人陪。徐夢璐一直猜想著是不是阿傑又有了新的對象所以將她冷落。但是昨晚他邀約的電話又給了她希望。他還是會想她,這證明著她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

    “郎少爺,徐小姐,歡迎光臨。”門衛對兩位十分尊敬,顯然二人是這家西餐廳的常客。

    郎少傑淡漠的跨進餐廳,徐夢璐不經意的迴首,卻看到了被劉峰拉著走在路邊的韓曉瑩。

    “那不是韓曉瑩嗎?”她適時的尖叫,故意引起郎少傑的注意。果然,準備跨進餐廳的腳步因她的話停止了下來。郎少傑冷漠的迴頭,同樣看到了她。而此時,她正和劉峰手拉著手,一前一後的離他們越來越遠。

    徐夢璐偷瞄了一眼郎少傑的臉,在他的臉上沒有發現任何不高興的情緒。知道他並不在意她,徐夢璐暗自高興。她又特意的火上澆油,企圖讓韓曉瑩在郎少傑心中的印象更加惡劣。

    “這個韓曉瑩原來是這麽水性楊花的女人啊?不久前她不還追你追到j島嗎?這才幾天啊,就跟別的男人手拉著手啦,變得可真快啊!”她笑著,好似事不關己。

    郎少傑淡下眼眸,瞅了一眼徐夢璐幸災樂禍的臉。不動聲色的摟住她的腰,將她帶進餐廳。這親密的舉動讓徐夢璐的心裏油然生起幸福的錯覺。

    ~

    瑩瑩並不理解劉峰為何帶她走進ktv。他替瑩瑩點了一杯溫水,也許是知道她嘔吐後胃會極度不適。瑩瑩感激的將水一飲而盡。暖意在胃裏,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卻溫暖了心窩。

    劉峰自顧自的在點唱機電腦上按著什麽。之後動感十足的節奏在音響裏傳出。劉峰拿起話筒,在瞠目結舌的女孩麵前唱起了第一首歌。

    “都說要忘了他

    曲曲折折後各走天涯

    誰不知道你割舍不下

    還是苦苦的戀著他

    你向所有人撒謊

    難道甜蜜較容易偽裝

    讓人羨慕的恩愛之中

    有著貌合神離的心傷

    你應該大聲說拜拜

    就算有眼淚流下來

    這段心碎神傷糾纏的愛

    就此忘了吧

    大聲說拜拜

    能勇敢愛就勇敢散

    那為愛死過的心總有一天

    會再活過來

    大聲說拜拜

    看究竟是誰離不開

    別死守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傻傻的情話大聲說拜拜

    你別怕自己沒人愛

    這世界還是精彩

    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花”

    他盯著她的眼,歌唱的嗓音有一股天然的磁力。他的歌聲那麽動聽,好像原唱都不及他唱的好。可當聽到那歌詞的內容,還有他看她的眼神。瑩瑩原本的感激與感動驀地冷卻。

    她放下水杯從沙發上站起轉身就走,劉峰丟開麥克風拉住了她的胳膊。

    “放開我!”她命令他,一反之前的溫柔。

    “忘了他,報考我所在的大學,讓我照顧你。”他握著她的雙肩,斬釘截鐵的說。

    她不解地觀察他的臉,那麽認真,她找不到一點點玩笑的痕跡。但她卻甩開了他的手,轉過頭。

    “你少自以為是。我沒有想過誰。至於考大學,還沒走到那一步我不樂意現在想太多。何況,你憑什麽照顧我。”

    劉峰扳迴她的肩。“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眼裏的傷我看得到,你身上的傷我也看的到。隻要你願意,我現在就陪你去醫院。之後你就會徹底忘了他,讓他遠離你的生活。”

    瑩瑩瞪大了眼。“你說什麽?我哪裏有傷?去什麽醫院?”

    “你還想隱瞞嗎?你以為郎少傑是什麽人?懷了他的孩子就能阻止他的無情嗎?你知道他有多少女人?說不定有多少女人為他打過胎呢,你怎麽還想不透!”他苦口婆心的勸著她。瑩瑩卻因他的話驚恐的發愣。

    “孩子?”他居然說她懷了郎少傑的孩子。

    “荒謬”剛想脫口而出,又被她咽了迴去。這才愕然想起,她已經一個半月沒有來例假了。而往往,她的月經總是出奇的準確。

    瑩瑩的臉白得嚇人。那副吃驚與難以接受的樣子揪痛了劉峰。他以為她是在意他剛才的話,於是覺得歉疚。“我知道你難以放棄他。畢竟,他是那麽優秀的男人,女孩子很少能夠抗拒他的魅力。但你要認識清楚,郎少傑不值得你付出。他是不會因為你一個人而放棄他的整片天空的。”

    天空?瑩瑩木訥的看著劉峰。郎少傑曾說願意做她的天空。而她卻從沒問過,他是否隻是她一人的天空。她連他擁有多少隻風箏都不知道就草率的鑽進他的懷抱。如今,倘若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那麽,她的悲哀將是徹底的,徹徹底底的。

    劉峰陪同瑩瑩去了醫院,他們選擇了中醫院,隻因這個醫院的位置比較偏僻,而且不是他們經常就醫的場所。瑩瑩沒有阻止劉峰的跟隨,她現在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過問,隻想知道檢查結果。

    當她拿起化驗員遞出的單子,看到上麵一個加號寫著陽性。瑩瑩淒楚的笑了出聲。“嗬,嗬嗬~”

    劉峰看著她的臉,之後他看見了她的淚。

    她居然真的懷孕了。居然讓她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懷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孩子。瑩瑩無聲的哭著。看著自己仍舊平坦的肚子,她莫名的仇恨。恨上天,恨自己,更恨那個人。如果他有那麽多的女人,如果他並不缺她。為什麽他要找上她,為什麽要逼她給他,為什麽要信誓旦旦做她的天空?

    瑩瑩靜靜的流淚,不叫也不鬧。中午醫院下班,她一直站在那裏流著淚。劉峰就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的陪著她。

    天很暗,烏雲密集的向著大地靠攏。窗外猛風襲來,吹在柔軟的瑩瑩身上使她的身體微微搖晃。

    窗外帶來的空氣是潮濕的,黑暗的天色預示著一場大雨就要來臨。

    他和她始終沒有挪動位置。直到下午醫院上班,瑩瑩才移動腳步,走進婦科室。

    劉峰就那麽原地杵著,望著窗外昏暗的天色,靜候著瑩瑩所做出的決定。

    一個小時以後,婦科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瑩瑩麵無血色的挪動著腳步,一步一步的從那門中走出。

    “瑩瑩。”他趕忙上前將她攙住,瑩瑩卻輕輕的拒絕了他。她白著一張紙一樣的臉,一手捂著小腹倔強的獨自行走。

    劉峰也一步一步的跟在身邊。她的動作很慢,慢到一分鍾走幾步都可以數的過來。劉峰握著拳,努力克製自己想要將她抱起的衝動,選擇陪著她蝸牛散步。

    好不容易走出了醫院大樓,狂風撲麵襲來,將瑩瑩虛弱的身子吹的直打晃。潮濕的氣味令劉峰皺起了眉頭,天空上的雲好似掛了千金萬兩。那雲低的,好像一伸手就可以將它觸及。劉峰終於沒了耐心,大步攔在了瑩瑩的麵前。“你~”在她開口的同時,劉峰以極快的速度將瑩瑩打橫抱起,酷著臉色疾步離去。

    “你~”

    “別說話,你現在很虛弱,別再逞強!”他執拗的打斷她。瑩瑩仰望著他的臉龐,靜靜的凝視。她就一路看著他,任他抱著,一言不發。

    淅淅瀝瀝的雨從天而降,在櫻桃小區的門口,劉峰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家住哪個單元?”他問懷中的她。瑩瑩努力的掙紮,劉峰拿她沒辦法隻能由她下地。

    瑩瑩別過臉,對著小區的大門。“謝謝你,到此為止吧。”

    劉峰瞪著她冷漠的背影,不忍勉強於她。尋思片刻,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那你迴去,我站在這裏看著你。”

    瑩瑩低頭看了一眼肩上的短夾,那衣料上散發著令她陌生的氣味。她點點頭,沒有迴頭,一小步一小步的咬著牙走進小區。

    雨越下越大。在劉峰憐愛的視線裏,瑩瑩轉過了施工中的綠化帶。雨打落在瑩瑩的頭上,臉上,直到雨勢大的模糊了她前方的視線。她隻能慢慢的行走。不隻是身體很痛,心,也是那麽的痛。靜靜的走在大雨裏,她迫切的希望這場雨能夠將她身上的汙點衝去。她不過才十八歲,這一年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會羞辱她這一生。她閉著眼睛任由雨淋,真希望一覺醒來發覺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楚楚可憐的走在大雨裏,是希望找人心疼?”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瑩瑩霍地睜開眼睛,想辨認自己是否在做夢。

    郎少傑站在大樹底下,冷眼瞪著被雨淋得百般狼狽的瑩瑩。

    “你應該當著他的麵表演才是。我真懷疑,他怎麽不好人做到底,一直把你抱到家。”無視她臉上的慘白,郎少傑口氣冰冷的諷刺,口中的一切證明了他看見她被劉峰抱迴。

    瑩瑩暗下眼眸,忽略他,繼續她的腳步。

    “怎麽?這麽快就想跟我撇清?連跟我說話的興趣都沒了?”他快步將她攔住,與她在雨中做著柔軟的角力。

    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他的,瑩瑩站住了腳,不說話也不動彈,就在他的眼前耗著。她過於冷淡的態度激怒了原本就不算高興的郎少傑。他咬著牙瞪著麵前礙眼的長發,發覺她身上披著別的男人的衣服,憤怒,被她激到了最頂端。

    郎少傑伸手將瑩瑩身上的衣服拽下,厭惡的將它扔進了工地的土堆裏。他一把扯住瑩瑩的手臂,粗魯的將她拉進了雜亂的綠化帶之中。

    “你要幹什麽?放開我!”他的過分舉止驚醒了沉默中的瑩瑩,她奮力掙紮,卻對他的力道無可奈何。

    雨勢太大,綠化帶由於正在施工當中,本就泥土狼藉草木雜亂,再被雨水衝刷,瑩瑩被這所髒亂的環境汙染的一身狼狽。郎少傑不顧暴雨淋濕,不顧周遭濕滑,不顧瑩瑩的劇烈反抗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在她的身上。當她驚恐的意識到郎少傑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雨裏對她進行強暴,寒意封住了她的心,她不再反抗,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瑩瑩的默不吭聲暫緩了郎少傑憤怒的粗暴,看到她一臉的漠然,他故意忽略對她惱怒以外的情緒,堅持將她得到。瑩瑩美麗的容顏被泥水濺髒了,本就雪白淒慘的小臉被那痛楚扭曲的變了形。

    痛,無盡的痛。剛剛做完人流的她怎能經得起這樣的折磨?她的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字,痛!

    “記住!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要乖乖的給我守本分。隻有我不要你,不允許你給我戴綠帽子!”郎少傑站起身,俯首望著躺在雨水中的瑩瑩。她的臉色慘到了極點,好似隨時都會在他麵前蒸發。

    而他卻執意蒙蔽自己的雙眼,一味的選擇將她傷害。瑩瑩睜著大眼,一動不動的任由雨水侵襲。她望著天空,猜不出她此時在想著什麽。

    郎少傑寒著一張臉緊瞪著她,在他找不到想對她說的話後,奮力的轉身,帶著懊惱的情緒走出綠化帶。

    直到那腳步越走越遠,直到聽不到他的腳步,直到周圍隻剩下雨水滴答的聲音。瑩瑩的手指抓著肮髒的泥土掙紮的從草叢中坐起。

    “夠徹底吧?真夠徹底!”她搖搖擺擺的站起身,自言自語的說著。

    “這一次總該死心了,再無留戀的理由。”她堅強的從雨中走著,勇敢的迴到自己的家。心,死了。愛,丟了。就讓那可恥的十八歲在這大雨裏埋葬吧。

    從此,她不再是任何人的風箏,任何人也再不是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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