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瞻琛進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這個時候裴氏的其他員工早都下班了。


    裴氏和顧氏之所以被千萬求職者擠破頭,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大概就是福利好待遇好,早上上班時間是九點,下午下班時間是五點。


    比其他早晚班倒來倒去的企業,不知道強了多少。


    在眾人眼中,它們會這麽好,隻是因為那些人不知道這兩個輝煌的企業背後,那些灰色的生意是多麽殘忍而又令人厭憎。


    “這一天,過得怎麽樣?”裴瞻琛在楚鴿身邊坐下來,假惺惺的問。


    楚鴿扭頭看他一眼,“很好,真的。”


    裴瞻琛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既然好,我就放心了。肩膀很酸,親愛的,幫我捏捏。”


    楚鴿對裴瞻琛偶爾抽風喊她“親愛的”“老婆”“娘子”“小鴿”這一類稱唿,已經麻木了。


    她知道裴瞻琛這人善變,從一開始到現在,從來就沒變過,所以,從他嘴裏說出什麽樣的話,她都不奇怪。


    哪天他突然膩歪了,把她從這摩天大廈上推下去的話,她也不會覺得意外。


    楚鴿挪到裴瞻琛旁邊,很馴順地幫他捏肩膀。


    裴瞻琛的身體素質極好,身材很棒,這點毋庸置疑,畢竟他不是跑健身房練肌肉,而是真刀實槍地與別人鬥。


    手指觸及他肩膀時,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後背上那猙獰的傷疤。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把他一片赤誠的信任碾了個粉碎。人都是害怕傷害的,而被重重傷害過的人,都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陰影。所以,當初裴瞻琛忍著巨大的心理陰影把後背亮給她,大概是最好的求和信號。


    然而,她到最後,選擇了拒絕,對於這點,她一點兒都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義無返顧的謀殺他。


    當然了,如果真的有如果,如果真的可以重來,她最大的願望是,從來沒見過這些人……


    現在,裴瞻琛還是這麽大大方方地用後背對著她,可她知道,自己倘若有那麽一點點異動,鐵定會有一片鋒利的薄刃以迅雷之速刺入自己的喉嚨。


    她輕輕的捏著他的肩,並不說話,房間裏一片沉靜,隻有依然開著的窗子,傳來風吹過的沙沙聲。


    裴瞻琛輕輕閉上眼,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沒錯,他已經沒法相信楚鴿了。


    即使這樣安靜的時候,即使她溫順的為自己捏肩,即使她從醒過來就沒有任何反抗的行為。


    可是,他啊,終究沒法相信她了。他曾那麽大膽的嚐試,忍受了所有曾經經曆過的驚恐,去相信她,換來的卻是她的背叛。


    她永遠沒法知道,那次在浴室裏,他讓她搓背,完全是在經曆一場剝皮脫骨的過程,他想要一次新生,但是,她沒給機會,狠辣地把他推迴了地獄。


    他依舊是一身黑暗,一身肮髒,想要走到陽光下都不能。


    盡管已經在黑暗中奔跑了那麽久,可是,他畢竟是個人,會覺得黑暗太冷,太絕望,否則,他也不會因為她而一頭栽下去。


    她不願意把他拉出去並肩偕行,那麽他就隻能殘忍地把她拉進黑暗,一起腐爛。


    這就是他的偏激,這就是他無可救藥的極端。


    他沒法相信她,現在她輕柔的伺候著他,可是,他的每一根神經都是緊繃的,那是備戰的狀態,隨時都能把身後的人置於死地。


    可悲的是,這種狀態不由他來控製……這已經是一種本能。


    他突然一驚,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自己居然曾為了這個女人而打算放棄自己的本能麽?


    蒼鷹的本能就是在天空中翱翔,在藍天裏做最出色的獵手!可是,他這隻蒼鷹,居然曾為了一個恨他入骨,名為楚鴿的女人而放棄自己捕獵的利爪麽?


    楚鴿似乎覺察到裴瞻琛在走神,那一刻,她的心再次跳了起來!


    “你還想再殺我一次?”覺察到肩膀上的手頓了頓,裴瞻琛突然開口。


    楚鴿一驚,額頭上冒出些微冷汗,“沒有,我知道自己沒那個能力,也知道自己就算真的成功了,也根本無處可逃。況且,我已經沒那個心思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是那種死灰般的黯然。


    也不知道裴瞻琛夜是不是相信了,他隻是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迴到裴瞻琛常住的別墅,她發現裏麵什麽都沒變,就連樓梯口那幅裴瞻琛讓人處理掉的油畫,也被重新掛了迴去。


    她有些愣,說不出什麽感覺。


    “你還住樓下。”裴瞻琛說。


    楚鴿默默點頭。


    迴到這裏,她就無法控製的想起小草,想起小草的笑臉,想起小草說過希望她幸福快樂……


    內心依然會酸,可是,無淚可流……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小草的房間。”


    裴瞻琛扭頭看她一眼,這大概是她醒來這兩個月,第一次跟他提請求吧?


    有請求就證明沒有真的心死,這很好。


    所以,裴瞻琛欣然同意。


    小草的房間,居然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裏麵的東西都沒有變過。


    書桌,床,以及日常的生活用品全都擺在那裏。


    楚鴿關上門,便靠著門緩緩坐下去,一臉的蒼涼。


    “小草,對不起。”她喃喃的說著,淒楚無比的心境。


    這麽坐了半個小時,她才爬起來,走到書桌前坐下。


    書桌上,小草的課本,鉛筆盒都整整齊齊的擺著,房間裏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說,小草隻是出門去了很快就會迴來。


    課本下麵,壓著一個很厚卻並不精致的筆記本,鬼使神差地拿出來一看,猛然記起那是她第一次給小草買東西時,送給小草的。


    沒想到天南海北,她居然一直帶著。


    翻開才發現,那居然是小草的日記本。


    第一頁的日期,是小草第一次見她,上麵的字跡還是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很像一片倒地的麥秸稈。


    xx年xx月x日


    今天學來了一位新老師,長得好票亮,她送給我筆記本,還有沿筆……


    xx年xx月x日


    老師給我們上了第一堂課,她說話好好聽,軟軟的……


    xx年xx月x日


    媽媽不在了,爸爸老是o酒,都沒來接我,我想媽媽了……


    xx年xx月x日


    老師讓我和她一起睡,我好高興,又有點怕老師覺得我是野孩子,會不喜歡我……


    xx年xx月x日


    老師給我買了頭蠅,還給我梳頭,好開心,如果她是我媽媽多好啊。


    楚鴿看著裏麵簡短的句子,雖然有很多錯別字,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原來,小草是那麽喜歡她。


    她雙手發抖,就快翻不下去,幾乎每一篇日子都和她有關,就連小草父親重傷去世的時候,小草的日記裏依然有她的存在。


    她終究沒法再一篇篇看下去。


    她總以為自己對小草已經很關心了,原來,她根本就是自以為是!


    小草心裏想什麽,需要什麽,她從來都沒真正了解過。


    最後一篇日記,是在小草出事的前一天。


    那篇日記很長,楚鴿哽咽著把日記看完,最後趴在桌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過,老天並沒讓她安安靜靜地傷心,很快房間的門就被敲得咚咚響。


    聽這聲音她也知道是裴瞻琛等得不耐煩了。


    最後看了眼小草的日記,她咬牙,把最後一篇日記扯了下來,塞進衣兜裏,又把日記本放迴原處,才開門。


    裴瞻琛見她好好地站在麵前,臉色立刻從焦躁變為陰沉,“我還以為你要給小草殉葬去了。”


    楚鴿咬了咬下唇,“不,好死不如賴活著。”


    裴瞻琛冷笑,“喲,這才多久,就這麽心胸寬廣了,我還以為你還想著早點兒死呢。不過呢,你能想通很好。活著才有希望,指不定哪天,我一不小心,就讓你給哢嚓了呢。你要是先死了,可就完全沒希望了。”說完裴瞻琛轉身就走,“江亦方和景幽都來了,你的小籠包可還沒做。”


    楚鴿盯著自己的腳尖,默默地跟在裴瞻琛身後下來。


    如裴瞻琛所說,江亦方和景幽都在,但是,他卻沒告訴她,嚴夢嫣也在。


    現在的嚴夢嫣用一個詞兒形容,那就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得不得了。


    雖然楚鴿沒看過電視,也沒報紙雜誌可以消遣,可是車子經過各大商場的時候,她總能在商場外的led屏上看到嚴夢嫣的身影!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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