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鴿用力點頭,“好了,現在,我們開始吃午飯,午飯過後,大家一起唱我們的班歌好不好?”


    二十來個孩子立刻變得歡欣鼓舞。


    他們的飯盒子裏,放的都是紅薯,隻有少量她特地從鎮上買迴來的榨菜,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吃得很香,很開心。


    飯後,他們自動按照高矮個字,女生前男生後站成排,開始唱歌。


    他們似乎天生就充滿向往美好的力量,學班歌很快,唱的整齊又動聽。


    歌聲似乎飄了很遠,在微微的風中飄了很久,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也是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笑得多麽開心,過得多麽快樂。


    她知道,這世上,一定還有更多的孩子,或許根本就比不上他們,能夠吃上白薯榨菜。或許,還有些孩子,生活在殘酷的廝殺裏,生活在生死的邊緣線上……正因為如此,才更應該對此刻的一切,懷抱一顆感恩的心,更應該相信明天總會比今天更好……


    這些孩子們在用笑臉告訴她,希望就埋藏在,每一顆懵懂的心靈深處,終有一天會成長開花。


    放學的時候,楚鴿帶著小草把孩子們送到學校門口,看著他們消失在小路上上,才蹲下來問小草,“明天後天都不上課,小草要不要迴家看看爸爸?”


    小草微微低著頭,瑟縮了一下,“小草想和老師在一起。”


    楚鴿一笑,“我們一周有五天都形影不離,如果小草不迴家看爸爸的話,爸爸會不放心哦。老師送你迴去好不好?”


    比起其他孩子,小草年紀偏小,才五歲,而家裏離學校也是最遠的,走迴去要一個半小時。


    小草點頭,卻有些不情願,但楚鴿隻以為她是小孩子,和自己相處的時間比較長,一時舍不得,也就沒在意。


    楚鴿把小草送迴村子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不過,這裏地處亞熱帶,常年溫度偏高,天黑得也不是那麽早。


    她算了算迴學校的時間也不會太遲。可是,她沒想到,送小草迴去,小草的父親不在家。門沒鎖,院子裏破破爛爛的,一副長時間都沒人收拾的樣子。


    進了屋,屋子裏吃過飯的飯菜碗都沒收拾,幾個蒼蠅圍著碗邊飛來飛去。


    楚鴿看得皺眉,忍不住問小草,“你爸爸,一直都這樣麽?”


    小草人小,長得卻很漂亮,也很乖巧,聽楚鴿這麽問,點了點頭,“以前沒去上學的時候,爸爸一直都是早出晚歸的。他說地裏很多活要忙,讓我自己吃東西。然後洗碗抹桌子。我怕把碗打壞,所以,總是很慢。”


    楚鴿聽得心酸,對小草的憐愛又多了幾分,就打算著等小草的父親迴來,然後好好談談。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七點,太陽已經落山了。


    她自認也不是特別怕走夜路的人,隻是有了在裴瞻琛莊園出逃的經曆,她對走夜路多少都有些抵觸,每次自己走在黑漆漆的路上,腦子裏都會閃過自己和父親黑燈瞎火在樹林裏逃竄的情景。


    七點過一刻的時候,院子外傳來說話的聲音,“快點快點兒,哎喲,這是造什麽孽,你們都小心點兒。怎麽會摔成這樣。”


    “這樣下去不行,得先找老王過來給他止血!”


    楚鴿趕緊領著小草迎出去。


    村民見她都是一愣,楚鴿趕緊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楚鴿,是小草的老師。”


    村民這才點頭迴應。


    “這是怎麽迴事?”


    四個村民架著小草的父親迴來了,而小草的父親,庫管上全都是血。


    “哎,我們是幾個一起打石頭,打石頭懂麽?就是把山上的石頭用鑿子造成塊兒做建材用,可不知道怎麽上麵滾了石頭下來,正好砸在老沈腿上!”


    小草的父親已經疼得昏死過去,血順著他們走過的地方流了一路。


    楚鴿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好,要是被這麽一砸,那勢必是粉碎性骨折了,他們不送醫院,居然往家裏送!


    “怎麽不送醫院,快送醫院啊,再這麽下去,就算不被疼死,也要失血過多而死了!”


    幾個村民一聽說送醫院,都犯了難,“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兒的條件,連飯都吃不起,哪兒看得起病,再說,你也看見他們家這條件了。”


    “錢的事你們先別管,現在先想辦法把人送醫院去,不然的話,會出人命!”


    幾個村民聽她這麽說,再看看小草還那麽小,到底不忍心,找了騾子套上車往鎮上的醫院趕。


    楚鴿這時才發覺,沒有大城市那種四通八達的路,沒有便捷的交通真的很要命。


    小草被父親的情況嚇到了,晚上一個勁兒地哭,楚鴿好不容易把她給哄著睡著了,才放到鎮上醫院的小休息室裏,來看她父親的情況。


    好在那幾個村民還沒走,楚鴿總算心裏有些安慰的。


    村民們見她迴來,立刻都站了起來。


    “你們都餓了吧,我買了些麵包,你們先吃點兒。”


    幾個村民倒是很樸實,點點頭表達了謝意,坐迴去吃了起來。


    閑聊的時候,聊起小草的家境,才知道,原來自從小草的媽去世之後,小草的爸爸就變得有些沉默,偶爾會喝點兒酒。


    喝酒的人做事都沒譜兒,這次石頭掉下來沒閃開,多少也托了喝酒的福。


    一個村民把最後一口麵包吃下去,不由得歎氣,“小草那孩子也可憐,小小年紀就沒媽,要是她爸爸不喝酒的話,那還真是疼她愛她的,可是一旦喝了酒,那可真是說打就打說罵就罵。”


    那村民正感歎著,旁邊的村民拉了他一下。那村民立刻閉了嘴。


    楚鴿聽得唏噓,搖了搖頭,“這次手術過後,我會找他好好談談,小草還是孩子,他必須對孩子負責。”


    幾個人正聊著,手術室的門開了,大夫出來,抹了抹汗,“還好來得及時,已經處理好了,隻是恐怕要住院了。你們誰是家屬,快去辦理一下住院手續吧。”


    幾個村民麵麵相覷,最後把目光投向楚鴿。


    楚鴿心疼小草,自然不忍心不管不顧,先去交了押金。


    鎮上的小醫院,條件並不怎麽好,交了押金之後,她正準備迴去看小草,一迴頭,卻看見夢嫣纏著半身打了繃帶的蔡元從另一側的病房裏走了出來。


    楚鴿立刻轉身,往邊上躲了。


    她心頭砰砰亂跳,這到底是長得相似,還是……真的就這麽巧合?!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居然這麽差勁,天地這麽寬,為了遠離是非,她跑了那麽遠,躲到這麽偏僻的地方,居然還能碰上熟人!


    那邊,夢嫣扶著蔡元去衛生間,恰好往楚鴿這邊看了一眼,咦了一聲。


    蔡元聞聲,問,“怎麽了,寶貝兒?”


    現在蔡元就跟個廢物差不多,身上被人打了三槍,居然沒死。夢嫣現在對蔡元厭惡得要死,但是,她卻不敢離開蔡元,倒不是怕蔡元怎麽著,反正現在蔡元虎落平陽,早沒了當初的威風。


    而是怕裴瞻琛,上次在娛樂城對楚鴿做那樣的事情,而他又恰好來救場,那時的表情,直到現在想起來,她都心有餘悸。她知道,按照裴瞻琛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的,所以,她不敢離開蔡元。再者蔡元雖然不複往日威風,但此人積蓄頗多,跟著他,總不會落到喝西北風的境地。


    “剛剛看到個人,怎麽覺得和楚鴿那麽像?”


    蔡元一聽,皺眉,半晌又搖頭,“怎麽可能,這地方偏僻得很,離g市十萬八千裏,她怎麽會到這兒來。而且,哪兒就那麽巧就碰上了。”


    夢嫣一想也是,扶著蔡元到衛生間門口。


    蔡元見她不進去,心裏倒也不怪罪。要是擱著以前他那脾氣,非得把身邊的女人踹死不可。但現在,情況不同。一來,夢嫣是他喜歡的女人,二來,他中槍後,昏迷了半個月,夢嫣沒跑。他心裏對夢嫣的感情就又真了幾分。


    混這麽多年,別看他寵著夢嫣,心裏卻明白得很,女人能同甘不能共苦。而夢嫣倒是做到了,他能不真心寵著麽。他在道上練成了老油條,心裏卻還是真的渴望著幾分真情的。而夢嫣給了他這樣的錯覺,讓他以為,夢嫣是真的對他死心塌地。


    想起自己受傷的原因,他心底又忍不住恨了起來,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猙獰,“媽的,老子為你出生入死,為你賣命,你到最後,居然把我推出當替罪羊!這筆賬,老子要是不討迴來,蔡元就倒過來寫!”


    知道蔡元和夢嫣在鎮上,楚鴿當然不敢再久留,給了村民們一些錢之後,花了比平常高兩步的價錢,在鎮上打了個小電車,趕迴亞光小學。


    這一晚,她睡得極不安穩,不停地做惡夢,一會兒是被蔡元抓住了,一會兒是裴瞻琛來了,一會兒又是南宮逸暴怒著質問她為什麽不告而別……夢境跳來跳去,又跳到母親墜樓父親出事……


    總之,她從驚叫中醒來,把和她一起睡的小草也吵醒了。


    小草已經不哭,看她滿眼是淚,趕緊過來抱著她,小大人是的安撫,“老師不怕,老師不怕。爸爸會沒事的。你看,小草都不怕了。”


    楚鴿下意識地摟緊小草小小的身體,長長地籲出口氣,“沒事,老師沒事了。有小草來,老師什麽都不怕。”


    天已經大亮了,楚鴿穿好衣服,又給小草收拾,“小草今天想吃什麽?”


    “老師做的東西都好想吃,怎麽辦,我是不是太貪心了?”小草眨著水靈靈的大眼說。


    楚鴿笑了,“小傻瓜。”


    她知道,蔡元和夢嫣既然躲到這兒來了,那麽,不久之後,肯定會有更多的熟悉麵孔出現,所以,她需要早作打算。


    這個生活了快兩個月的地方,這麽美,這麽靜謐,她真的舍不得。可是,為了小草好,她也必須離開了。


    大凡和她這種牽扯太多的人在一起,大概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她不想給任何人帶來不幸。


    裴瞻琛,如果還活著的話,他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她知道。


    而這種忐忑不安的感覺,正一分分壓迫著她。讓她惶惶不安,所以,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她蒸了一屜素餡小籠包,和小草一起吃過之後,就帶著她到附近的山崗上玩耍,並且用手機給小草照了許多照片。


    這一天,她很開心。


    而她卻不知道,在她開心的背後,卻潛藏著巨大的危機。


    齊夏酒店


    裴瞻琛靠在靠枕上慵懶地曬太陽。


    落地窗外,風車遠處的風車緩緩轉動,綠油油的草地上,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跑來跑去,連頭頂的小帽子都被風吹了老遠。


    他漫不經心地翻動著自己的手機,嘴角一點點蕩開笑意。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小女孩兒的照片,梳著羊角辮,紮著紅頭繩,身上穿著淡藍色的碎花兒小褂,陽光下,水靈靈的大眼笑成了彎彎月牙。


    手機上的照片還在不斷增多,每一次信息提示音響起,就會有一張照片被傳送到他的手機上。


    最後一張是合照。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抱著小女孩兒。小女孩兒親密地貼著她的臉,兩個人笑得燦爛至極。


    “在看什麽?”


    景幽探過頭去看。


    裴瞻琛倒是沒藏著掖著,隻是淡然道,“機票訂好了麽?”


    景幽剛從菲律賓迴來,變得又瘦又黑。


    聽裴瞻琛的話,差點兒驚掉下巴,“真要去呢?”


    裴瞻琛一聽,氣得臉色發青,恨道,“你哪兒那麽多廢話。再說下去,我給你訂張菲律賓的機票!”


    景幽有淚無處灑。他對裴瞻琛已經徹底無力了,這次又是楚鴿,他還真被這女人給黴道了,裴瞻琛居然丟下手裏的公事,去找一個女人?這一點,重連不會出現在裴瞻琛身上,說到底,他十分在乎楚鴿,可他偏偏又不肯表現出來。


    因為裴瞻琛撂下公事去專門接楚鴿時候,他就立刻打電話給張亦方,可張亦方那也是個心黑的,說,公司出現差錯,就攤在他身上。


    話說,他招誰惹誰了啊!憑什麽他來頂包袱?


    因為這事情,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天天找個夜店大唱竇娥冤。


    景幽找了個旮旯默默流淚,同時給張亦方撥了個電話尋求安慰,那邊張亦方接電話到快,一聽說裴瞻琛要去找楚鴿,立刻讓景幽想辦法拖住。


    說如果他拖不住的話,他一定準備好最排場的接風宴,為他接風洗塵。


    景幽這一聽,越發覺得裴瞻琛和張亦方都拿他當奶油了,專門製作夾心餅幹。可偏偏,他還沒辦法。


    本著老大至上的原則,他終究聽了裴瞻琛的吩咐,哪知裴瞻琛居已經定好今晚的機票。


    直到他們到國際機場,景幽還是沒明白裴瞻琛究竟想幹什麽,隻發現他一路都在擺弄手機,看上麵的衛星地圖。


    楚鴿看著小草還在熟睡的容顏,心裏居然生出濃濃的憐愛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能帶她一起走。可畢竟,她有父親撫養,而自己,又是時刻麵臨危險的人,帶著她也隻會讓她受傷害。


    馬修女和院長對楚鴿的印象都很好。


    踏實,細心又有愛心。對孩子像家長對自己的孩子一樣關心愛護。


    而且,她還為修道院和亞光捐助了那麽多東西……


    “你一定要走麽?”馬修女完全不明白楚鴿為什麽突然要離開,而楚鴿自然也不可能告訴她們自己離開的原因。


    “嗯,對不起,本來答應要一直在這兒教孩子們的,可是……”楚鴿苦笑一下,“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走了。”


    院長手劃十字,在胸前合實,“一路順風,主會保佑你的。”


    馬修女也輕輕鞠躬,虔誠無比,“當你想迴來的時候,一定要迴來。這裏的大門,時刻為你敞開。原主保佑你”


    楚鴿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結果還沒走出幾步,小草突然跑出來,一把抱住她的雙腿,大哭著哀求,“老師別走,老師求你了,你別走!”


    其他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麽得到了消息,居然都從教室裏跑了出來,把她團團圍住,一個個哭的像個淚人兒。就連平時班裏最調皮的小虎子都哭得撕心裂肺的。


    楚鴿本來想趁著自己決心正濃的時候,咬牙走人,結果被這麽多孩子一圍,一哭,她反而把不住,自己也跟著哭了起來。


    如果,不是她本身糾纏了太多的恩怨,不是她本身遇見了那麽多扭曲bt的人,她知道這裏,就是自己落腳的地方。


    在這裏,自己永遠不會覺得孤單,覺得難過,覺得悲傷。


    “孩子們別哭啊,老師隻是迴家去辦一些事情,等到事情辦完了,老師一定會迴來的。”如果那時候,自己真的還能迴得來的話。


    離開孩子們的包圍,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孩子們追了好遠,而她跑了更遠。


    當看到出租車的時候,她連看都沒看,開門上車,“去市裏火車站。”


    她傷心地看著孩子們摔倒又爬起來,跟著後麵追趕。


    車子啟動,出去好遠,她才發現氣氛不太對。


    “沒想到你在這兒這麽受歡迎。”開車的司機摘了墨鏡,而副駕駛位上的男人放下了報紙。


    “你……你們!”


    隻見裴瞻琛緩緩迴過頭來,眉目含笑,俊美的臉龐上,掛滿了玩味之意。


    一刹那,所有的悲傷所有的難過,都被極度的震驚和懼怕代替。就好像一個人突然從夏季走到嚴冬。


    那種驚詫讓楚鴿倒吸冷氣!


    他居然找到了這裏!他是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會找到這裏,為什麽就這麽巧把車子停在路邊?!


    他的突然出現,就像萬裏晴空中突然跳出的一個驚雷,把楚鴿震得雙耳嗡鳴,手足冰冷。


    “去火車站?你這又是要去哪兒呢?”裴瞻琛扭頭,朝後麵孩子們的方向看去,嘖嘖歎息,“你看,孩子們對你是那麽的戀戀不舍,你,居然就能這麽狠心地將他們拋棄麽?原來,你的心也可以這麽狠啊。”


    說到這兒,語氣中又帶了很濃的諷刺,“哎呀,我倒是忘了,你瘋狂起來的時候,是可以連自己都不顧,也要把敵人置於死地的女人呢。”


    楚鴿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隻能盡可能的把自己的身體貼在車門上,此時的她,完全沒有當初去搶奪他方向盤之時的勇氣。


    “三個月不見,你的膽子變得小了呢。難道說,跟了顧家兩少爺之後,膽子就小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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