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盡頭,用玻璃扇隔開的房間裏,一個染著紅發的男人正趴在辦公桌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對麵那一排穿著十分精華的女人。


    隻看到那張側臉,楚鴿就有種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感覺。緊了緊手指,又鬆開,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唇角。


    確定自己是笑著的,她才走了過去。


    “你也來應聘?”顧漾看見楚鴿的時候,有些意外。


    那麽濃的妝,他差點兒就認不出人來了。要不是那雙眼睛,他曾細細觀察過,也許就真的被楚鴿渾水摸魚了。


    “當然。”


    “你居然還有膽量來我的手下做事?”


    顧漾撐起臉,擺弄著手中的打火機,此刻的顧漾和楚鴿見過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看上去很無聊,無聊到無以為繼,總給人一種生而無歡的頹廢感。


    “怕,但是,我總得活著,要想活著,就得吃飯,是不是?”


    “你們先出去。”


    顧漾對那些為了應聘,幾乎光著身子站在他麵前的應聘者說。


    這些應聘者聞言,都失望地切了一聲,出去的時候不忘掃楚鴿一眼,眼底的光芒都帶著些敵意。


    楚鴿心頭苦笑,自己才一來,顧漾就幫著她樹立一堆敵人,真是一份大禮。


    “你可以選擇的地方很多。”


    “我現在需要錢。”


    楚鴿在顧漾的對麵坐下來。


    聽她這麽講,顧漾興致勃勃地挑起眼眉,“你是愛上我了麽,居然追到這兒來,而且,你的消息還真靈通。”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是很愛你,愛你愛到想給你上顆定時炸彈。”


    顧漾聞言大笑,雙手激動地拍著辦公桌,“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你知道麽……”他忽然停止大笑,“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說愛我的人,盡管是愛到想給我上定時炸彈。就為了你這句話,我同意你留下來。”


    “那我該不該說謝謝?”


    楚鴿笑,常常的睫毛因為她一笑,而微微煽動。


    “謝的話,就不必了,你還是想想到哪兒去弄顆定時炸彈來吧。另外,看好了說明書,別不小心葬送了自己。”


    顧漾看著她,別有深意地笑著。


    “謝謝提醒,這個不用你操心。”既然他已經同意自己留下了,她也就懶得再和顧漾多費口舌,起身要走,顧漾卻突然開口,“等等。我還有個內幕消息要告訴你,不知道你想不想聽。是關於我大哥的。”


    大哥?聽,叫的多親熱。如果不是親眼見識,楚鴿無法相信這男人曾和顧子謙兄弟相煎生死相鬥。


    世間萬象,當戳破了表層的現象看到本質的時候,是不是唯有利益而已?


    她的信仰在父親被炸得屍骨無存的時候動搖,在顧子謙選擇為裴瞻琛讓路的時候徹底破滅。


    當車子甩下高速,裴瞻琛到底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呢?他說,人世冰冷,你一個人的溫暖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嚴酷,你以為,顧子謙真的愛上你了麽,他愛上你,隻因為你是我的棋子。


    真正的愛,不容許任何妥協,當他在娛樂城選擇讓路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對你的愛,隻是一場遊戲,是迷惑眾人的謊言!


    車子在裴瞻琛話音落下的瞬間落地,巨大的撞擊聲結束了一切,包括她還沒來得及出口的反駁。


    “我不想聽。”楚鴿搖頭,現在,她不想聽任何關於顧子謙的消息,她真的還沒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來對待有關他的一切。


    她想去求證,但顧子謙的態度已經可見一斑,求證也許不過是自取其辱。那個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漓江已經讓她失去一切勇氣。


    而且,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不想聽,我想說。我大哥被調迴顧氏總部了,不過,在調令下來的前一晚,遭遇了一場突襲。因為調差你養父死因,跟裴瞻琛算是結下梁子了,受了嚴重的傷性命堪危。”


    顧漾倒沒表現出多麽歡欣鼓舞的姿態,反而有幾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樣的態度讓楚鴿疑惑,“你不是該感到高興麽,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機會吧。如果能趁這個機會除掉顧子謙,你就可以大權獨攬了。”


    顧漾聽完打了個哈欠,“最毒婦人心,我以為,你至少該悲傷一下。”


    “你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悲傷。”


    “沒看出來。”


    “你的悲傷會讓我看見嗎?”楚鴿反問。


    這讓顧漾愣了愣,“當然會。”


    “嗬嗬,你把自己的真實情緒掩藏的很好,可是,我依然能夠感覺到,你其實真的一點兒都不快樂。”


    顧漾的眉頭擰了起來,大紅的頭發在燈光中顯得格外怪異,“別總是拿你那副好像能看穿一切的眼來分析我,我不快樂?真是笑話,這世上,沒有哪個人能比我更快樂了。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讓我感到不快的人和事的話,那就是顧子謙他還沒死!”他暴躁地推開楚鴿,大步離開。


    楚鴿一個趔趄撞在玻璃門上,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看來剛才的一番對話,真的戳到了顧漾的痛處。


    他們明明是親兄弟,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居然讓他對顧子謙恨到那種程度?


    既然真的恨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又怎麽還能在人前裝出那副兄友弟恭的樣子?


    或許,顧漾對顧子謙的仇視,並不是來自家產,而是其他方麵?


    她思緒有些紛亂,完全弄不清這些人心裏到底在追求什麽。也是這一刻,她發覺自己對這些生活在大家族的公子哥們,還是沒有一丁點兒了解。


    所有人似乎都在為權力、金錢、地位而勾心鬥角,現在看來又似是而非。是他們太會演戲,太會隱藏,還是自己真的太笨太傻,根本無法看穿?


    罷了,想弄清每個人的心思,本來就是奢望,他們為什麽而奮鬥有什麽關係呢,隻要記得自己的目的就行……


    媚色儼然成了個放縱的小世界,上到四五十歲的男女,下到十五六歲的少年,都被吸引過來。


    這裏有最好的酒水茶點,有最大膽周到的服務。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它做不到的。


    楚鴿每天都在媚色裏出出入入,真正留意到她的人卻極少,一是因為她化了妝,二是因為,她來應聘的,隻是小小的服務員。並不提供特 殊服務。


    從那天之後,她沒再見過顧漾,當然,電視上除外。


    顧子謙被調走,顧漾進一步爬升為顧氏實習基地的一把手,在電視上,這個男人幽默風趣,說話做事自有一套手法。和她在媚色見他時,簡直判若兩人。


    這天下班,陰沉的天空顯得格外寒冷,夜幕降臨的時候居然刮起風了。


    她發現今年的天氣,就如她這一年來的生活,變得格外反常。這個從來沒見過雪星的城市,居然連著下了好幾場雪。看樣子,今天晚上,又會有一場風雪。


    在媚色工作之後,她租下了附近的一個小單間,顧漾給出的工資,恰好在每個月付完房租之後,還能滿足生活需要。


    她知道顧漾留下她的目的並不單純,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所以,她並不介意以身犯險。


    把房間收拾幹淨之後看了看時間,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分鍾,這才背了小挎包鎖門下樓。


    出了樓道,天空果然開始飄雪,雪花很大,大到幾乎讓她看不清站在對麵那個靠在車頭的男人。


    她不動,對方也不動,好像要比誰更禁得起這嚴寒冰凍一樣。


    楚鴿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昂首朝媚色的方向走去。


    她想,這次相遇隻是巧合,他不可能認出上了濃妝的自己!


    可她卻忘了,就連顧漾都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手腕突然被人從身後抓住,連著腰肢被人緊緊摟住。身後的人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咯得她皺眉。


    “小鴿……”


    她垂著眼簾沒說話,等男人緩緩鬆了力道,她才突然掙開,轉身麵對顧子謙,“對不起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


    “小鴿,我有話跟你說”


    “我在聽。”她站在雪裏,看著顧子謙糾結的眉頭。


    直到真正麵對顧子謙的時候,她才發現,其實自己沒有想象的那麽大度那麽堅強,可以對顧子謙所作出的選擇,以及這些日子以來的不聞不問完全不放在心上!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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