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鴿覺得夢嫣現在就想一條瘋狗,和她說什麽都是對牛彈琴,她根本就聽不下去,完全被自己的假想蒙蔽了心智。


    知道說不通,她也就懶得再說,索性閉嘴從夢嫣身邊繞過去。


    夢嫣的恨意被勾起來,哪兒那麽容易就算來,在楚鴿身後罵道,“你骨子裏其實就是個表子吧!答應了顧子謙做他女朋友,卻又跑到這兒來和裴瞻琛約會!以前你說是因為欠債因為交易,那麽這次呢?這次你不會也想說這是交易吧?!”


    楚鴿停住,迴頭看著夢嫣,淡然一笑,“我想,我沒必要向你解釋!”


    楚鴿說完,大步離開。


    夢嫣氣得一腳踢在樓梯扶手上。這個季節天氣雖然冷了,可為了顯示自己美好的身材,時髦的打扮,她穿的是蔡元為她買的新款皮質高筒涼鞋,前麵漏腳趾的那種。


    這一腳踢過去,傷的自然還是她漂亮的腳趾頭。


    疼得她失聲尖叫,特別想發脾氣,又想起這裏不是蔡元的地盤,沒有人會那麽寵著她,隻能在此忍住。


    楚鴿挑了離裴瞻琛最遠的位置坐下來,正好在裴瞻琛對麵,左手邊是江亦方,右手邊是景幽。近日和景幽相處比較多,所以,她下意識地往景幽那邊側了側,和江亦方之間留出一塊位置來。


    景幽斜眼看著她像隻小兔子一樣小心翼翼的,不自禁笑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別扭的女人。


    忽然就覺得楚鴿有的時候,真的挺可愛的。


    他笑著笑著,就覺得有股冷颼颼的目光射過來,下意識地抬眼看過去,就見裴瞻琛目光陰鬱地朝他們這邊看。


    心底一寒,他斂笑,假意吃東西,裝作什麽都沒發現。


    楚鴿也發覺有陰森的目光盯著自己,但她不用抬頭也可以猜到是誰,所以,她當然不抬頭,兔子一樣專注地對付自己麵前的那盤毛豆和煮花生。


    她吃帶殼兒的東西時,習慣性地把殼兒扔進嘴裏用牙齒剝皮,而不是用手指,所以,熱鬧的席間,總能偶爾聽見她咬碎花生殼的聲音。


    這些人平常大概斯文慣了,看見她這樣的都有些詫異,所以,不會兒都把目光投向她。她似乎很專注地吃東西,並沒意識到大家都在看她。


    等她發覺的時候,還是有種迷茫不知所謂的意思。


    其實,她吃的沒那麽認真,而是在想爸爸為什麽不來。她在這兒擔心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過來,可爸爸居然連不肯來見自己,她覺得好失望。


    當她發現大家都盯著她麵前的花生皮看到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囧的臉立刻紅了。


    “那個,實在不好意思,成了習慣,一時改不過來。”她低頭,開始用手剝。


    “沒關係,楚小姐吃花生的時候,很可愛。”說話的是厲炎,“很像鬆鼠吃堅果的樣子。”


    對於這個比喻,楚鴿萬分無語,而黏在裴瞻琛身邊的夢嫣,心中萬分嫉恨。


    明明吃花生的樣子醜態必出,可在這群男人眼裏,怎麽就變成了可愛?!


    她暗中眼刀子射楚鴿,楚鴿不予理會。夢嫣也隻能心裏生悶氣。


    真正不爽的,卻是裴瞻琛,要說厲炎打的比喻,他其實覺得很貼切,他也覺得楚鴿的樣子像鬆鼠,說不出的可愛。


    但他討厭別的男人也發現她的這一麵。


    心情自然就不好了,眼神也就更沉冷了幾分。最後,他當然把這一切歸罪於楚鴿。他覺得是楚鴿故意露出這一麵來讓人發現的。


    而他沒想過的是,人家楚鴿可不可愛跟他有什麽關係呢?說白了,她不過是他用來對付顧子謙的棋子而已。


    而且,他們彼此還抱有那麽深刻的恨意……


    整個吃飯過程,裴瞻琛雖然一直和厲炎有說有笑的,但冷冰冰的目光卻總是時不時地往楚鴿身上掃。


    弄得楚鴿這頓飯吃得心驚膽顫。


    江亦方這人心思細,眼光又毒,別看隔著層眼鏡片,但看事情絕對沒有幾個能比他更精明的。


    “楚小姐這杯酒敬你。”


    江亦方突然敬酒,楚鴿很意外。她對江亦方的印象不怎麽好,所以,江亦方舉杯她有些猶豫,可禮節不能缺,“江先生太客氣了,不過,我不會喝酒,果汁行不行?”


    江亦方搖頭,“這可不行。這是敬酒而不是敬飲料。”


    她不太會喝酒,可是眼見是躲不了了,而且她覺得自己跟江亦方沒有仇,除了早上她給自己打針的時候,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外,跟江亦方還真沒接觸。


    心裏再生氣,麵子上的禮數不能虧了,更不能認輸,所以她硬著頭皮端起啤酒和江亦方碰杯,“我就一幹到底了,楚小姐自便。”


    這讓楚鴿鬆了口氣,還好,江亦方沒讓她也幹了。


    裴瞻琛挑眉看著江亦方和楚鴿,自然直知道江亦方的心思。


    他一言不發,看著江亦方和楚鴿碰杯喝酒。江亦方心裏想什麽他大概猜到了。


    他才不會為楚鴿擋酒,最好喝死!他有些惡毒地想。


    結果這時候,厲炎在旁邊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喂,再看眼睛都出刀子了。”


    “這麽明顯?”裴瞻琛皮笑肉不笑,自己已經失態幾次了?


    楚鴿是禍害,非除不可!這是他的最後定論。


    而這個定論,同時也落在了江亦方心頭。


    吃過晚飯之後,幾個人聚在一起閑聊,楚鴿對他們聊什麽毫無興趣,目光不停地向周圍掃,終於她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


    這次她很小心地記著自己走過的路線,像個小偷一樣,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抓到。


    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問清楚父親到底是不是因為怕自己知道他在吸毒才故意不聯係自己的。她知道戒毒很痛苦很煎熬,可是父親是個樸實又堅定的人,她絕不相信父親會因為這種理由就不聯係自己!


    躡手躡腳地走了半天,她才想起一個問題,莊園裏大大小小的建築這麽多,房間上百個,再加上廚房倉庫等,她要上哪兒去找她父親?


    如果父親真的是有心躲著她的話,隨便藏在哪個角落裏,她都不可能找到……


    望著眼前成排的花架,有種越走越陰森的感覺,她突然無措起來。


    這個莊園建在山腳下,周圍被樹林包裹,呆在這兒的都是那些常年接受雇傭的仆人和花匠,此外,還有些保安,不過,全都加起來的話,也不過十幾個人,十幾個人住在這麽大的莊園裏,根本沒法給這個占地麵積寬闊的莊園帶來任何熱鬧和生機。


    她越走越慢,目光不停地向周圍掃視,盡管什麽都看不清。


    經過第十排花架的時候,花架下麵突然躥出一團黑溜溜的東西,速度很快。


    楚鴿本能地倒退一步,死死捂住嘴,身上冒出一層冷汗。


    “嗚嗚……嗚嗚……!”


    黑色的長毛貓咪站在她麵前一步遠的地方對她豎起全身的毛,敵視著她。


    楚鴿扶著牆壁,確定那是隻貓後才鬆了口氣,擦掉額頭的冷汗,雙腿直打顫。


    “嚇死我了,你不去抓耗子,跑來擋我的路做什麽。”楚鴿低聲說著。


    對於貓狗一類的動物,她很喜歡。


    蹲下身想摸摸這隻炸毛的生物,結果,那貓兒居然很不友好,後退兩步,對她叫的更兇了,敵視意味也更強。


    楚鴿無奈,隻好起身,看了看前麵,前麵倒是沒有花架了,不過,種了幾叢長勢很旺的花,靠近了才看出那是很常見的美人蕉。


    這麽提心吊膽地走了很多地方,都沒見半個人影,走到後麵那排類似儲物倉的平房時,才看見最左邊的房間有燈光投出來。


    壯著膽子過去敲了門,好半天才有人開門,來人開門的人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兩人一照麵,都吃了一驚。


    “你是……”楚鴿訥訥地,這老人就是那次裴瞻琛帶她去吃飯時,那個飯館裏見過的老人。好像和裴瞻琛很熟。本來按照他和裴瞻琛說話的熟稔程度來講,他出現在這兒也沒什麽稀奇的,可是,楚鴿還是覺得老人突然出現在這兒很讓人意外。


    老人反而先迴過神來,對她和藹地笑了笑,“沒想到他會帶你到這兒來。”


    可能是因為見過一次,再加上老人對她親和又友好,她有種異國他鄉突然見了同胞的感覺。


    老人住的房間不大,但是,她一眼就看出裏麵的裝修很高檔,即使一件很不起眼的東西,都很花費了一番心思。


    這是種不奢華不鋪張卻很實用的很購價的格調。


    “伯伯怎麽會在這兒?”


    楚鴿忍不住好奇,問。


    老人一邊給她倒茶,一邊笑,“看來那孩子什麽都沒對你說。”


    “喝吧,現在外麵天氣變冷了,喝點兒熱茶暖和暖和。”


    “謝謝!”楚鴿捧過茶杯,淡淡的茉莉花香味,立刻鑽入鼻子。


    “他肯把你帶到我麵前,又肯帶你到這兒來,可見你在那孩子心裏是不一樣的。我也就不怕跟你說了。我啊,是裴家的管家,跟了裴瞻琛家幾十年了。不過,裴家經曆了一場傾巢之災……那些事情,我就不對你講了,總之最後跑出去的,隻剩下我和小琛。那孩子,命苦啊。”


    老人輕輕眯著眼,在嫋嫋的茶煙中緩緩說著,仿佛又迴到了那段痛苦艱難的歲月,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往事不堪迴首的苦澀。


    迴過神,他才發現自己走神,有些尷尬的朝楚鴿笑了笑,“不好意思,人老了就喜歡迴憶,容易走神。話題跑遠了。”


    楚鴿搖了搖頭,仿佛也被老人那陳年的苦痛感染,心情變得說不出的沉重。


    融融的燈光下,楚鴿捧著杯子,喃喃,“伯伯一定為他吃了很多苦吧?”


    老人輕笑著搖頭,“我麽,老骨頭了,吃些苦受些罪都沒什麽,隻是可憐了小琛這孩子從小就沒過一天安穩日子。罷了罷了,那些不提也罷。我叫張衡,以後你叫我老張就行。”


    “他一定很感激張伯伯。”


    張老笑了,“嗯,他的確對我很好,對我好到像是對待自己的父親。不過,那孩子仇家多對手多,凡是都太過小心翼翼,總怕我出個三長兩短。人隻要活著,就一定要找些事情來做,他不願意我再繼續為他操勞,又不願讓我出去做事,每次我出門都恨不得派十個八個守衛跟著,你知道,這樣是很不方便的。所以我隻能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開了家最不起眼的館子。”


    說到這個,老人雖然語帶責怪,可表情卻是打心底裏開心的。


    “你怎麽不在前麵玩?今天不是在燒烤麽?”


    “我……”楚鴿有些為難,最後還是選擇了隱瞞,“我不小心走迷了路,找不到迴去的路了,嗬嗬。”她幹笑一下,說。


    張衡這種年齡,經曆了那麽多事,這樣的小謊言,他怎麽會看不出?但他並沒有戳穿,“這莊園,構造很獨特,再加上又種了那麽多花花草草的,晚上黑燈瞎火,是容易迷路。等會兒我送你過去吧。”


    楚鴿忙搖頭,“不,不用了,謝謝您。”


    她有點兒痛恨自己連說謊都說不好,最後索性開誠布公,“其實,張伯伯,我不是迷路,是找人……”


    說到這裏,她有些為難的皺眉。


    張衡是裴瞻琛的管家,雖然很和藹,可那到底是裴瞻琛的人,他隻會向著裴瞻琛吧。


    “找人?”


    張衡凝視著楚鴿,半晌起身,“到這裏找人?是誰?”


    “我爸爸。應該是剛來不久。好像在這兒做工。”


    張衡目光閃了閃,“是小琛讓人帶迴來的?”


    “嗯。我知道,您肯定不便逆著裴瞻琛的心思來,但是,我必須要見我爸爸。我擔心他。”


    張衡笑了起來,“他是怎麽對你說的?”


    楚鴿咬牙,微微低頭,“您可能知道,這些天他在生病,本來病著的時候,說的很好,會讓我見爸爸,還要幫我爸戒毒,可他的病突然好起來之後,就反悔了,說什麽……”楚鴿有些難堪的停頓了一下,“說什麽要我讓他盡興……”


    聽到這兒張衡的麵色變得嚴肅,“其實,他本意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從小就是個不會表達的人。他小時候有太多想得到的東西,卻總是無法得到。對於一般孩子而言,那些擁有再平常不過,可對他而言,比登天更難。他的本意也許並不是壞的……或許,他隻是想和你好好相處……”說這話的時候,張衡的語氣也變得不確定。


    楚鴿並沒留意到張衡話語中那絲猶疑,隻道,“可他太過分了,而且,動不動就拿我的家人來要挾我。”


    張衡還想說什麽,這時裴瞻琛卻推門進來,看見楚鴿也在,眉頭都擰成團,“半天不見你,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他滿臉不爽,身上帶著些微冷意和酒氣。


    張衡看著裴瞻琛的神情,心底歎了口氣,道,“我出去找小黑的時候,正好碰上她,就讓她過來坐坐。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你帶姑娘來我這裏。”


    張衡這麽說,裴瞻琛的眉毛抖了抖,“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衡笑,“不管是怎麽樣的,既然都來了,就坐下來喝杯茶解解酒氣。”


    裴瞻琛脫了外套,隨意地扔在沙發上,“幾杯紮啤而已,你別忙了。我不醉。”


    張衡卻不理會他的話,故意給他們騰空間似的,“我去給你煮薑湯茶。”


    裴瞻琛一聽他說要拿薑煮茶,立刻站起來,“別去,我不喝。”


    張衡一走,楚鴿就變得有些無措,像躲瘟疫一樣,離他老遠。


    裴瞻琛沉著臉坐下,看向楚鴿冷笑,“過來。”


    楚鴿一縮,搖頭,“不!”


    裴瞻琛一聽,冷笑變得有些猙獰,“好啊,不過來也可以,那麽,就別見你父親了。反正,他也不想見你。”


    楚鴿咬唇,眸子盯著裴瞻琛倔強無奈中帶著幾分厭惡。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你越是討厭我,我越會覺得折磨你是件快樂的事。”


    “bt!”


    忍不住,她罵出口。


    裴瞻琛一聽眉毛一挑,“bt又怎麽樣,你必須聽bt的話,我再說一遍,過來!”


    沒辦法,楚鴿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跟前,那速度真和蝸牛有一拚。


    看得來氣,裴瞻琛在她距離自己還有兩步遠的時候,突然起身,一把抓住她,強橫地往懷裏一帶,然後坐迴位置,順勢掐住她的腰肢,把她固在自己的腿上。


    摸清了楚鴿的性子,他連想都沒想,“你動啊,動一下我就讓你一輩子見不到你父親。”


    楚鴿徹底僵住,瞪著大眼看向他,有怒氣有不滿有恨意,就是不能也不敢發作。


    他覺得她現在這樣子,真是可愛得很,忍不住伸手去捏撫摸她微微抿起的嘴唇。


    細膩的觸感,溫潤又舒服,他有些迷戀她的輪廓,唇角不自禁地勾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而對於楚鴿來說,他的行為,簡直就像主人在摸寵物的頭。痛恨這樣的感覺,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張嘴就是一口,狠狠咬住他修長的指骨,眼睛斜挑,眼底都是怒火。


    裴瞻琛吃痛,麵部線條緊繃,手指幾乎被楚鴿的牙齒咬斷。可這人居然哼都沒哼一聲,隻是垂著眼皮靜靜地盯著她,半晌問,“這麽討厭我?”


    血液順著手指滴落,掉在楚鴿土氣的方格外套上。


    楚鴿沒理他,使勁咬,這時頭皮一麻,頭發被裴瞻琛揪住狠狠往後扯,“我裴瞻琛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疼,真可惜,你咬的,隻是我的手指。如果,你真的恨我,記得下次用刀子或者手槍。牙齒麽……實在太弱了。”


    楚鴿疼得牙齒都合不攏,隻能鬆開他,他手指上一個尖尖的牙印落在上麵,破裂的肌膚不停冒血,手指另一端,因為血液不流通,呈現出青灰色。


    他滿不在乎地順著她咬過的痕跡,吮了吮手指上的血珠,“我的血,味道好不好?”


    他問。


    他有些瘋狂的樣子,讓楚鴿不由自主地縮了縮。


    早就知道他是瘋子,不管是人格分裂症發作還是不發作,都不該惹,可她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觸怒了她。


    她不敢迴應,深知自己做了件很糟糕的事,不該在這裏,在這個時候惹他。不,任何時候都不該惹。


    忍耐就對了。


    她低頭,默默後悔,垂眉順眼的姿態,看得裴瞻琛很窩火,“說話!”


    他手腕一用力,又是一扯。


    她聽見自己的頭發都劈啪斷裂的聲音。


    心口砰砰亂跳,她害怕,身體都有些發抖,最後隻能啞著嗓子道歉,“對不起,是我錯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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