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發/表,盜文自重-


    老太君對謝嫮抬起了磕著的眼皮子,定神看了好一會兒後,才又斂下眼皮子,掃了一眼長孫氏,長孫氏沒有說話,萬氏也等著看好戲,不會說話,蘭姨娘坐在那裏不動,蓮姨娘卻上前對謝嫮問道:


    “不知少夫人想如何處置他?”


    謝嫮掃了她們一眼,淡定從容的說道:“這就不勞蓮姨娘操心了,既然你們說這個孩子和滄瀾苑有關係,那我就不怕托個大,攬下了這事兒,我院子裏的人,我帶迴去處置,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蓮姨娘看著謝嫮但笑不語,良久才說出一句話來:“大公子平日裏對這孩子頗多照拂,我也是想提醒一下少夫人,切莫處置過了頭,影響了大公子對少夫人的感情。”


    雖然話裏說自己是好意,不過態度就很挑釁了,謝嫮也不介意,微微一笑,說道:


    “不過是一個孩子,便是我處置了,大公子也不會對我如何,蓮姨娘實在是多慮了。”


    說完這句話,謝嫮便轉身對老太君和長孫氏,萬氏行禮,然後在老太君首肯之下,走到門邊,對那孩子身前,兩個嬤嬤用膝蓋壓著那孩子沒有半點肉的後背,已經讓他快要承受不住,撲騰的沒有先前厲害了。


    謝嫮冷著臉對那兩個嬤嬤說道:


    “拉起來,帶去滄瀾苑吧。”


    兩個嬤嬤抬頭看了一眼老太君身邊的桑嬤嬤,得到桑嬤嬤點頭準許之後,才拉著那孩子起來,拎小雞似的把他拎了起來,跟在謝嫮身後往滄瀾苑走去。


    謝嫮離開之後,長孫氏開口對老太君問道:


    “老太君,那孩子給她帶去滄瀾苑,會不會……畢竟是大公子的骨肉啊。”


    老太君倒是無所謂,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桑嬤嬤立刻上前攙扶,老太君說道:


    “這事兒你們就別管了。”


    說完,就撂下這幾個兒媳,去了內堂休息。


    萬氏走上前來說道:“我倒要看看,滄瀾苑這位到底是個心善的,還是毒辣的。”


    然後又走到蘭姨娘身前站定,將她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勾唇說道:


    “倒是蘭姨娘,我竟不知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盯著翠鳳閣不放呢?”明眼人誰看不出來,蘭姨娘這是想整治翠鳳閣的那位,誣陷孩子偷東西,不過是借口。


    蘭姨娘鼻眼觀心,沒有說話,也沒有對長孫氏和萬氏行禮,就那麽淡淡然的和蓮姨娘一同離開了主廳,萬氏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哼,還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


    長孫氏由丫鬟扶著走到了萬氏身邊,一邊整理衣襟,一邊說道:


    “你跟她們置什麽氣,沒的掉了身份。”


    萬氏瞥了一眼長孫氏,勾唇一笑:“姐姐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不過是個姨娘,卻比你這個夫人架子都大,要我是你,早就氣的鼻孔冒煙了。”


    長孫氏倒是很平靜,說道:


    “幸好你不是我,否則這一天到晚大大小小的事,豈不是要把你氣死了。”


    萬氏冷下麵孔,拂袖而去,長孫氏卻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冷冷一笑。


    *****


    謝嫮迴到滄瀾苑,花意就立刻迎了上來,見謝嫮後頭還跟著兩個婆子,婆子手上拎著一隻骨瘦如柴的小雞子,不禁對竹情看了一眼,像是在問‘怎麽迴事’?竹情對她搖搖頭,叫她不要說話,因為先前在主院發生的事情,竹情在外頭也聽了個一二,如果這孩子真是大公子的,那她們夫人會是什麽反應,誰也不知道。


    謝嫮迴到內間,讓玉綃給她除了肩上的披肩,然後走出來,對站在院中的兩個婆子說道:


    “人放下,你們就先迴去吧。”


    兩個婆子對看一眼,左邊一個較胖的對謝嫮說道:“少夫人,這孩子野得很,力氣又大,蘭姨娘特意叫俺們擒著他,放開了怕他衝撞了少夫人啊。”


    謝嫮拂了拂衣袖,說道:“無妨。滄瀾苑中也有力氣大的婆子,他不掉,你們就迴去吧。”


    說完就看了一眼竹情,竹情便會意從袖中逃了兩顆銀果子遞給那兩個婆子,兩婆子收了銀子,也知道再沒有留下的理由了,就鬆開了那孩子,對謝嫮行禮退下。


    那孩子被她們捏的太緊,胳膊像是有些脫臼,失去了支撐,就趴到了地上,卻是咬著牙一聲都不吭,然後就在地上撞了兩下,手臂似乎才恢複了過來,然後坐起來開始揉腳。


    謝嫮也不管他做什麽,也不再叫人來擒他,而是對花意說道:


    “去那些茶水和點心來給他。”


    花意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從小廚房拿了一壺清水和兩碟點心,讓她送到正坐在地上揉腳揉肩的孩子麵前,誰知卻差點被他拂了去,幸好花意眼明手快退了一步,要不然夫人的這片好心就全白費了。


    “拿開!誰要吃你的點心!貓哭耗子假慈悲!呸!”


    那小子拿開了嘴裏的臭鞋襪,嘴巴就不受控製的壞了起來,花意也是個直炮筒子,哪裏能讓一個孩子欺負了她們的夫人呢,當即要伸手去抓那個孩子,卻被他一溜煙的跑了,速度跟隻小野貓似的,快的不得了。


    他早就看準了逃跑路線,那個女人把他鬆開之後,一沒有讓人再來抓住他,二來也沒有讓人關門,隻要他動作夠快,不用多一會兒就能跑出這院子,可他的腳才跑了幾步,就聽見身後有個不急不緩的聲音說道:


    “我要是你,我就不跑!你不跑,我沒理由打斷你的腿,可你要跑了,就給我理由打斷你的腿!你跑吧,盡管跑!跑的遠遠的,我好讓多點人去翠鳳閣抓你!順便抓你母親!”


    “……”


    那孩子的腳步咻的停住,怒目迴身,吼道:“你要敢抓我母親,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會殺了你的!”


    別看他年紀小,這種話說出來竟然還頗有氣勢,花意把點心放到一邊,想上去教訓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卻被竹情拉住,對她搖了搖頭,花意才耐下性子來。


    謝嫮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你要殺我啊?你憑什麽?憑你這連兩個婆子都製服不了的力氣,還是憑你連一雙臭鞋襪都吐不出來的嘴?在你殺了我之前,我都能殺你們娘兒八百迴了,你信不信?”


    謝嫮勾著唇微笑的模樣很美,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狠辣的,那孩子果然一聽就捏緊了拳頭,逃跑的腳步倒是徹底停下了。


    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茶水和點心,謝嫮繼續冷著聲音說道:


    “過來吃。反正是要被殺了,我要是你,就做個飽死鬼。吃!”


    那孩子聽了這話之後,整個後背幾乎都躬了起來,就像是發怒的野貓般,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和敵人決一死戰的氣勢。


    不過,也隻是片刻,那孩子就恢複過來,大大的唿出一口氣,僵硬著手腳去到了那茶點前,不管不顧的把糕點往嘴裏塞,塞得實在塞不下了,就開始灌水,灌了水之後,就吃噎住了,好不容易才順了下去。


    謝嫮也不著急,讓小丫鬟給她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廊下,就那麽看著他吃,見他狼吞虎咽也沒說什麽,隻是讓花意又去添了一壺水來。


    等那小子吃完了,謝嫮才對他開口問道:


    “我問你個兩個問題,你如實答我,我就考慮給你個痛快。”謝嫮勾著唇,笑得如魔如佛,美的像是畫中仙子,壞的像是地獄使者,渾身上下都夾雜著衝突的味道。


    那孩子冷笑一聲,對著謝嫮的方向,從嘴裏吐出一口痰來,說明了他的態度,謝嫮不做多餘反應,對一旁的花意竹情說道:


    “派人去翠鳳閣把他娘也一同抓來……”


    幾乎是同時,不等花意竹情領命,那孩子就大聲吼道:“不許動我娘!”


    謝嫮對他挑眉一笑,聲音冷意四起:“你憑什麽不許?”


    “你!你個惡女人!你等著,我一定會記得你,除非你今天打死我,否則我總有一天會報仇!我會報仇!”


    謝嫮笑著走下石階,不顧花意竹情的阻攔,去到那孩子身前,湊近他小小的,倔強的,兇惡的臉,淡淡然的說道:


    “小子,我再教你一件事。別讓人看出你的弱點是什麽,在明顯鬥不過的時候,就別逞強,害了你自己不說,也害了你你在意的人!還是那句話,我現在就算動手殺了你們母子倆,你又能怎麽樣呢?”


    “……”


    謝嫮說完後,那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麽盯著她,仿佛在盯一個怪物,謝嫮抽出自己的帕子,給他擦了擦嘴上的點心屑,又將那帕子塞入他的手中,聲音平靜的問道:


    “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


    那孩子的拳頭依舊緊捏,仇視的目光依舊,不過卻是不那麽衝動了,謝嫮也不心急,就那麽站在他麵前等著,兩人對峙良久,那孩子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長壽。”


    謝嫮勾唇一笑:“名字不錯,你娘取的?”


    長壽咬緊牙關:“這是你第二個問題嗎?”


    謝嫮不置可否,聳肩說道:“第二個問題是,那些東西是你偷的嗎?”


    長壽眉頭蹙起,咬了咬下顎,說道:“藥材是我偷的,其他東西不是。你管他是不是,她們把我交給你,不就是要你殺了我嗎?你還廢什麽話!要動手就快點好了!”


    “……”


    謝嫮看著這倔強的孩子,心裏確定了,他不可能是沈翕的孩子。因為他無論從外貌和脾性,根本沒有一點像沈翕,不過看他的容貌也確實有點麵熟就是了,長壽……


    謝嫮在腦中不住搜索這個名字。


    忽然靈光一閃,一個名字突然跳了出來,似乎能對的上號,懷疑的對他說道:


    “你是不是姓寧?大名叫寧壽?”


    那孩子驚訝的看了一眼謝嫮,從他的表情中,謝嫮就得到了答案。


    哈,這麽個小雞子似的孩童,誰能想到他今後竟然會是那樣的人物?天緣六年,一手策劃肅王謀反的的軍師,智計無敵,兵行詭道,一夜坑殺三十萬戰俘的征西將軍……難怪謝嫮會覺得這張臉麵熟!


    上一世,他坐上征西將軍時,三不五時就會到禦書房去,她常年待在主子身邊,對這位也算是熟悉了。誰會想到,今後那樣一個叱吒風雲,在朝廷結黨營私的超級大佞臣,小時候竟是這副可憐模樣。


    並且最令謝嫮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出身定國公府,可是卻能逃過被滅滿門的罪行,成功入朝為官,帶兵打仗,若說這件事和主子沒有一點關係,謝嫮都不相信了。


    第九十六章-晉/江/獨/家/發/表,盜文自重-


    “你到底想問什麽?”長壽是個孩子,他可沒有那麽好的耐性對謝嫮。“剛才你和那個臭女人的對話,我聽見了!你想殺了我對不對?”


    謝嫮想起先前她和蘭姨娘的對話,也難怪這孩子會對她這麽敵意,因為先前蘭姨娘的話的確很容易叫人誤導就是了。


    微微一笑:“我想問的問完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那孩子愣住了,看著謝嫮久久沒有說話,謝嫮喊來了竹情,吩咐道:“去拿幾包點心給他帶迴去,派兩個婆子送他迴去,有人問就說是我說的,誰為難他,就迴來告訴我。”


    “……”


    聽了謝嫮的吩咐,竹情雖然驚訝,卻沒有表現出來,點點頭,便要帶著那孩子離開,長壽卻是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謝嫮,臉上滿是髒汙,狼狽至極,用比之先前還要激動的眼神看著謝嫮,竹情拿了點心,又喊了兩個婆子來,讓她們送他迴翠鳳閣。


    長壽手裏拿著謝嫮給他的點心,狐疑的對謝嫮看了好幾眼,難以想象,這個女人竟然就這樣放過了他,他原本以為,她會對自己嚴刑拷打,最起碼也要派人揍他幾下,可是,她雖然說話很不留情麵,最後卻是沒動手。


    聽她喊了婆子來送他迴去,長壽還是覺得有些雲裏霧裏,硬是賴著不肯走,說道:


    “你是想讓她們在路上把我弄死嗎?”


    對於這孩子這樣直白的問題,謝嫮有些哭笑不得,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長壽卻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然後便頭也不迴的轉身離去,兩個婆子跟在他身後,也走出了滄瀾苑。


    他離開之後,竹情就走過來問謝嫮道:


    “夫人,您就這樣把他放走了?蘭姨娘那兒可怎麽交代?”


    她先前在院子裏,也是多少能知道一些蘭姨娘的意思,她先是把孩子的身份告訴了少夫人,然後又把孩子交給少夫人處置,為的不就是想借少夫人的手,讓那孩子吃點苦頭嗎?如今少夫人把人放了迴去,和蘭姨娘就算是結仇了,壞了她的事,那今後指不定她會怎麽報複呢。


    謝嫮勾唇一笑:“你也知道她是個姨娘,我好歹也是正牌夫人,幹什麽非要去跟一個姨娘交代呢?”


    竹情一時語塞,少夫人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可是她又不禁想起了那件事來,上前說道:


    “可是他的身份……少夫人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他會不會真的就是……”


    謝嫮看了看她,竹情終究沒敢把那個猜想說出來,謝嫮勾唇一笑,喊來了花意,對她問道:


    “先前讓你去探一探翠鳳閣的事情,你這麽快就迴來了,可是問到了什麽?”


    花意點頭,把謝嫮喊去了房裏,竹情亦隨進去,然後花意才小聲的說道:


    “奴婢是打探出了一些事情,不過,卻不知道該不該和夫人說。”


    謝嫮在羅漢床上坐下,竹情自主站到她身後去給她捏肩,花意就站在下方對謝嫮說道:


    “奴婢先前親自跑了一趟翠鳳閣,給了那裏看守的婆子兩顆銀豆子,她就跟我說了些事。翠鳳閣裏如今隻住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i


    謝嫮想起先前那個名字,對花意問道:“那個女人的名字叫綠珠?”


    “是。”花意訝然的看著謝嫮,問道:“原來少夫人早就知道這事了嗎?”


    謝嫮未知可否,對花意說道:“不用管我,你繼續說。”


    花意領命,繼續說道:“是,那個女人叫綠珠,她有一個孩子叫長壽,綠珠並不是府裏哪位老爺的姨娘,她是當初大夫人身邊的陪嫁丫頭,後來也不知怎的,就傳出她和大公子勾搭上,並且暗中結了孽緣,綠珠有了孩子,當時大夫人還活著,對這件事震怒不已,國公為了維護大夫人的名聲,就下令要把綠珠投井,後來,大公子才站出來說,綠珠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當時公子才十三歲。”


    謝嫮聽了花意說的這些,眼睛都眯了起來,心裏也在犯嘀咕,這孩子,到底是誰的?若不是主子的,那為什麽主子會站出來承認呢?


    隻聽花意繼續說道:


    “大公子承認了綠珠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所以,綠珠倒是不用死了,可是她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頭,跟十三歲的小主人勾搭上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大夫人更是不可能把她給大公子做妾,於是就把她關進了翠鳳閣,讓她獨自住在裏麵,平安的生下了孩子。應該就是先前夫人抓迴來的那個孩子了。她們母子相依為命,這些年從來沒有出來過,也不知這迴怎麽迴事,惹怒了蘭姨娘,讓她出手整治這對母子了。”


    竹情聽完這些,也是震驚不已的,開口說道:


    “先前在老太君那裏,奴婢就覺得蘭姨娘對那孩子的態度很奇怪,按照道理說,孩子如果是大公子的,那又怎麽礙著蘭姨娘?讓蘭姨娘主動出手呢?並且看她那樣子,是準備直接弄死的。她對一個孩子,至於下這麽狠的手嗎?”


    謝嫮冷笑一聲,說道:


    “我看她不是想弄死長壽,而是想弄死長壽他娘綠珠。”


    “……”


    花意竹情對視一眼,對於她們夫人的這個猜測,兩人也不敢說什麽,謝嫮深吸一口氣,對花意說道:


    “可還有其他事嗎?”


    花意想了想後,搖頭,說道:“應該沒有了,奴婢打聽了這些,就想迴來快些告訴夫人,我待會兒再去探探其他人的說法,看能不能再探出一點旁的消息來。”


    謝嫮點點頭,便讓花意竹情退了下去。


    她坐在羅漢床上想了很久,雖說花意探出來的消息裏,明確的指出了孩子是沈翕的,可是謝嫮就是不相信,定是有什麽理由讓沈翕擔下了這個名聲,那孩子不會是他的,可是,謝嫮又不禁轉念一想,可當時主子才十三歲,正是情竇初開,對男女之省酢醍之際,若說他在那個時候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倒也說的通就是了。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謝嫮用過了午膳,然後就去誰午覺,許是昨夜太累,早晨又憂思過重,中午這場覺,睡的倒還很舒服就是了。


    再睜眼時,已經有些日頭偏西,接近傍晚了,從床鋪上撐著坐起了身,剛要喊花意竹情進來伺候,卻見一個男人從床頭站了起來,謝嫮這才看見,手裏拿著一本書在看的沈翕,訝異的看著他,說道:


    “嗯?夫君什麽時候迴來的?”


    沈翕站起身,來到了她的床前,坐了下來,替她整理了一番散亂的衣襟,說道:


    “不是我迴來的早,是你太能睡了。我該說你是心大呢,還是沒心沒肺呢?你倒也睡得著。”


    謝嫮不懂他什麽意思,愣了愣,覺得自己剛醒來,腦袋有些不靈光,便摸了摸頭,說道:


    “夫君在說什麽呀?”


    沈翕幹脆脫了鞋,也上了鋪,把謝嫮拉到自己懷裏,悶聲問道:“難為我聽到消息就趕了迴來,你倒是想得開。難道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謝嫮這才想起早上那件事來,對沈翕笑了笑,說道:


    “哦,夫君說那件事啊。我是有話要問你的,不過,剛睡醒,腦子還沒轉過來。”


    沈翕看著她迷糊的樣子,不禁笑了,說道:“那你現在醒過來了嗎?”


    謝嫮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點了點頭:“嗯,醒了。”


    “那你問吧。”沈翕靠在床框之上,一副‘要問什麽都悉聽尊便’的模樣,謝嫮見他這樣不禁笑出了聲,幹脆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柔聲問道:


    “今天蘭姨娘抓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叫長壽,夫君你認識嗎?”


    沈翕點頭:“我認識。不僅認識他,我還認識他娘。你是不是想問,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謝嫮軟軟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我不想問這個。我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沈翕訝然的低頭看了她一眼,勾起了唇角:“你確定孩子不是我的?”


    謝嫮認真的點頭:“嗯。我確定!他身上完全沒有你的樣子。不管是外貌還是脾性,他絕對不是夫君你的孩子,這點眼力勁,妾身還是有的。”


    除了這一點,謝嫮還有其他理由能夠證明這個孩子不是沈翕的。因為她知道這個孩子將來會做什麽,如果他真的是沈翕的孩子,那他今後就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和沈翕對抗,成為第一佞臣。


    沈翕聽了謝嫮的話,卻對這個女人的盲目自信有些驚奇了:“你就因為這個,所以篤定他不是我的孩子?也許他像她娘呢?”


    “不會的。如果他是夫君的孩子,夫君不會絲毫不加照拂,讓他們母子過的這樣淒慘的。”


    沈翕聽了這些之後,就突然笑了,然後嘴角露出一抹嘲諷,說道:


    “我不是對他們不加照拂,而是不能。如果我對他們照拂了,才會讓他們死的更快些。”


    謝嫮直起了身子,不解的看著他,沈翕勾唇一笑,說道:


    “你猜的沒錯,那個孩子的確不是我的。不過,我卻不得不認下他,雖然沒有名分,不過這個府裏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我的孩子。”


    謝嫮沉默了片刻,才對沈翕又開口問道:


    “那他到底是誰的?”


    沈翕歎了口氣,說道:“我不能說。說了,她們就更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謝嫮蹙眉不解,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沈翕見她露出迷茫,不禁伸手在她柔軟的發絲上摸了摸,問道:


    “今日這件事,是否是蘭姨娘挑起的?”


    謝嫮點頭:“是。就是蘭姨娘。她說長壽偷了很多東西,栽贓在他身上,然後上告了老太君,老太君把我喊了去,說是要我處理這件事。並且告訴我,那孩子算是滄瀾苑的人。所以,我就把人給帶迴了。我問了長壽,他說他隻拿了藥材,沒有偷過其他東西。”


    “藥材……他拿藥材做什麽?他娘生病了嗎?”


    謝嫮搖頭:“不知道,應該是吧。那孩子孝順的很,估計也就隻有為了他娘能做出偷東西的事情了。隻怕那綠珠病的不輕。”


    隻見沈翕眉頭一蹙,自言自語道:


    “之前她身體好了些的,怎的最近又差了?你明日帶些藥材去看看她,要是不行,就給請個大夫迴來。”


    謝嫮對於沈翕的這個要求表示點了點頭,也不問為什麽,說道:“好,我明日就去看她,夫君可還有其他吩咐?”


    沈翕看了一眼謝嫮,突然失笑,說道:“你這樣我真的有些懷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我說了這麽多,還讓你去看她,又是帶藥,又是請大夫的,你倒是大方的很。”


    謝嫮有些窘迫的低下了頭:“我這那裏是大方呀!我這明明就是體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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