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紡織廠的這三個革委會的人平時在革委會裏麵有點小地位，走路都是仰著腦袋的，對著袁擁軍的時候也沒見有多客氣。袁擁軍當慣了領導了，很看不上這三個人，卻還要給他們麵子，他一直都在壓抑著自己的脾氣，好不容易熬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下午他就把人分下去，讓下麵的人去伺候這三位爺。
因為有外人在，所以這頓午飯吃的還算熱鬧，主要是聽革委會那三個人講話，句句都是思想教育，上綱上線，讓別人根本就不敢反駁。
劉義堂吃的認真，實際上沒有怎麽聽那幾個人說話，今天中午的燉肉皮好吃，他要多吃點。
王寶和搬了椅子坐在廚房門口，聽著他們說話，招唿林晚道：“你也過來聽聽，學點他們說的話，不一定什麽時候就能用上了。聽他們說話，比看報紙有用多了。”
林晚也搬了椅子過來，坐在了門口的另一邊，邊吃飯邊聽了起來，權當是聽廣播了。
林晚以為他們這些人中午吃完了飯就跟他們小食堂沒有事情，哪想到都快下班了，廠委辦公室的文員張文生找過來了。
“小林，不忙吧？”張文生從廚房門口探了個腦袋出來，見林晚站在門口附近，對林晚說道。
“不忙，小張你過來是有什麽事嗎？”林晚看見來人是張文生，迴答道。
張文生走進廚房，看了眼低頭準備明天菜的王寶和，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今天來的那三個革委會的，還想要吃點今天中午那個肉皮燉黃豆。還有剩的嗎？”
“沒有了，本來買到的肉皮就不多，大半都拿到那邊的食堂，剩下的就夠做中午那些，都被吃光了。”林晚搖頭，他們每次做菜量基本都是一定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剩下來的，也不知道這幾個革委會的人是怎麽想的，竟然會臉大到讓人來廚房要菜。
張文生瞬間就苦了臉，領導讓他負責招待照顧這幾位革委會的人，這幾個看著好相處，實際上要求特別多，比他們辦公室的主任還要難伺候。
“哪天中午不是把菜都給吃光了的，現在提倡節約，天天做菜都是按著人頭做的。”王寶和聽見了張文生和林晚的對話，開口說道。
張文生還是一臉苦色，他是有些害怕那三個人的，人家今天才來，他連這麽個要求都達不到，要是到時候他們給領導說上幾句話，他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轉正。
“你迴去跟他們說菜都吃光了，他們要是愛吃，明天可以再做。”王寶和一眼就看出張文生在猶豫什麽，他給張文生指了一條道，讓他趕緊迴去。
張文生眼睛瞬間就亮了，“王叔，明天還能再做？”
“隻要明天唐四水能再買到肉皮，中午就繼續做。”王寶和沒有把話說死，加了一個先決條件。
“成，王叔，我這就去跟他們說。”張文生有了章程之後就走了，王寶和等到人走了才歎了口氣，自己悄聲念叨了句，“這都什麽人啊。”
“王叔，明天我們要再多做一些菜嗎？”林晚詢問道。
“多做什麽？每天采買都是定量的，五個人的量，我還能給做出十個人的份來。”王寶和哼哼道。
林晚被王寶和氣哼哼的語氣給逗笑，她憋著笑道：“王叔，那明天要是那幾個人又來要什麽菜怎麽辦？”
“不用管他們，我們確實是什麽都沒剩，跑這兒來充什麽大爺。”
這時候王寶和和林晚都沒有想到，就因為他們沒有讓那三個革委會的人拿到想要吃的菜，給兩個食堂引來了一場禍事。
第二天革委會的三個人裏，有兩個分去了工會，一個留在了廠委。
分去工會的兩個分別叫王佳明和周大奇，這兩個人一到工會，很快就和李慧芳熟悉起來。
李慧芳的表現熱情又大方，外形靚麗，在人群中很顯眼，王佳明和周大奇兩個年輕的小夥子的目光幾乎都是圍著她轉的。
李慧芳對此滿意又得意，忍不住做著自己和革委會的人攀上關係，然後拿到好處的美夢。
隻是李慧芳的高調，引起了別人的不滿，對方是和她一個辦公室的，是個高中畢業的，正經通過考試進來的，叫朱琳琳。
“看李慧芳那諂媚的樣子，人家還沒來呢，就先把茶水給倒好了，剛才我還看見她把那兩張桌子給擦了呢。”陳芳的位置在朱琳琳旁邊，她和朱琳琳關係好，悄悄在朱琳琳的耳朵邊嘀咕道。
朱琳琳的眉毛從看見李慧芳在王佳明和周大奇的桌子邊忙來忙去開始，就沒有鬆開過。
現在聽著陳芳跟自己嘀咕，她心裏就憋著一股氣，翻了一個白眼給李慧芳。
陳芳沒有錯過朱琳琳的這個白眼，她不動聲色地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開了學習筆記，埋頭學習起來。
朱琳琳手指不停地點著桌子，眼睛繼續看著李慧芳。
總是被人給盯著，李慧芳也察覺到了，她抬眼向著視線來源處看去，對著朱琳琳粲然一笑。
朱琳琳都快被李慧芳的高調和嘚瑟給氣得半死，狠狠地瞪了迴去。
李慧芳完全不在乎朱琳琳，至少現在她是顧不上和朱琳琳鬥的。
王佳明和周大奇是在上班的時間過了之後才來的，他們一進來，李慧芳就迎了上去，手裏還拿著昨天學習用的本子。
“王哥，周哥，你們來了，先坐下喘口氣，喝口水，這是我特意泡的茉莉花茶，味道可香了。”
朱琳琳撇嘴，眼皮垂下來，心裏不屑李慧芳的行為，卻又羨慕她能這麽快就和革委會的人熟了起來。
“謝謝慧芳妹子了。”王佳明輕佻一笑，對李慧芳說道。
李慧芳適時微微低頭抿嘴淺笑，給王佳明和周大奇一種低頭嬌羞的感覺。
另一邊，小食堂裏，唐四水今天沒有買到肉皮，隻買到了肉。
“王叔，我們中午是不是就不做黃豆燉肉皮了？”林晚問道。
“不做了，炒點肉就得了。”王寶和說道，“炒個木耳，今天有茄子，再削幾個土豆，土豆燉茄子，放兩個青椒進去。”
“今天的主食做什麽？”林晚問道。
“貼苞米麵餅子。”
林晚問完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午飯。
今天領導們過來吃飯的時候，革委會那幾個特意往廚房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林晚注意到了那幾個人的眼神，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王叔，他們……”
“快吃飯，今天的餅子貼的不錯，這層嘎巴特別好吃。”王寶和舉著一塊苞米麵餅子說道。
林晚也就不管剛才的事情了，開始吃起飯來。
又是快下班的時候，張文生這迴拿了三個飯盒過來。
“又來要菜？”林晚看見張文生拿著飯盒過來了，就問道。
張文生都無奈了，他點點頭，“今天沒有那個燉肉皮，那幾位跟我念叨了好幾句。中午那個炒木耳還有嗎？”
林晚看了王寶和一眼，對著張文生搖了搖頭。
張文生用“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林晚，“昨天就已經說過了，可是他們不信，也不聽我說的。”
林晚不是很理解革委會那幾個人的想法，怎麽就能在別的廠子裏毫無顧忌地要飯菜呢？
“那個叫周大奇的，是革委會主任的侄子。王佳明是公社一個主任的外甥，還有一個李懷英，他爸是百貨大樓的經理。”張文生接下來的話給林晚解答了疑惑，這哪裏是來指點工作的，分明是幾個小少爺到民間來微服私訪了。
“他們明天該不會還要讓你來拿菜吧？”林晚問道。
張文生沉默了，他抬頭看著林晚，眼裏寫滿了絕望。
“他們這分明就是故意折騰人啊。”林晚忍不住說道。
“你就直接跟他們說咱們的食堂從來沒有剩菜。”王寶和說道。
“可是……”張文生不大敢那樣對王佳明幾個人說。
“別可是了，難道你想天天來小食堂？”林晚說道。
張文生躊躇了半晌，搖著腦袋離開了。
林晚迴家了之後跟佟季平說了這兩天的事情，著重吐槽了革委會那三位。
“我覺得我明天還會在食堂裏麵看見張文生，他就算是跟他們說了八成也沒有用。”林晚說道。
“他們這樣做，你們廠子裏的領導知道嗎？”
“應該是還不知道，張文生是耗子膽子，他覺得他自己沒有把領導交代的工作完成好，哪裏敢主動去找領導說。”林晚搖搖頭，對佟季平說道。
佟季平給踢了被子的平安蓋上了被子，“或許你們應該建議他去跟領導匯報一下情況。現在我想我們該睡覺了，時間已經不早了。”
“可是我們不是還沒有聊完嗎？”林晚還不想睡覺，拍掉了佟季平拉自己的手反對道。
“可是我聽到如意說他困了，想要睡覺覺了。”佟季平的手又拉了上來，黑夜中一雙眼睛鋥亮。
“我怎麽沒有聽到？”林晚斜了佟季平一眼，後來反應過來他現在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就又把他的手甩開了，自顧自躺到了另一邊。
“好期待看見如意出生啊。”佟季平嘀咕了一句。
“他出生的時候真是最熱的時候，早著呢。”林晚一想到自己要在那麽熱的時候坐月子，就覺得頭大，但是這依然阻止不了她對如意的期待。
在睡覺前，林晚最後又幫佟季平許了一次願望，希望佟季平盡快得到換工作的機會。
林晚前一天晚上和佟季平說的話果然實現了，當天快下班的時候，張文生又帶著飯盒來了。
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這都連著三天了，林晚看著張文生那張生無可戀的臉，都有點心疼他了，雖然她還是很想笑就是了。
“今天中午的菜好像都不算太好，你還來？”林晚問道。
“中午的涼拌菜不錯。”張文生無奈地說道。
“嗯……”林晚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把話給說了出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這是在耍著你玩？”
張文生覺得自己的小心髒受傷了，但是或許林晚說的就是真的。
“下次他們再想要拿菜，你就讓他們自己過來。你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工作，不抓緊時間完成自己的工作，成天給他們跑什麽腿？”王寶和覺得張文生實在是太可憐了，就給他提了一個法子。
“這都是要下班的時間了，我的工作都做完了。”張文生的聲音有點委屈。
嘖，這可真是一個實誠的孩子。
林晚隻能對他報以微笑了，這傻孩子瞅著是得接受幾次社會毒打才能成長起來了。
王寶和聽了張文生的話除了歎氣，就隻是揮揮手讓他趕緊走。
接下來的兩天裏，張文生倒是沒有再拿著飯盒過來了，林晚和王寶和都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哪想到第三天剛上班，就有一夥人闖進了食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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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弄出來的動靜還不小，工人們聽到動靜有出來看的，但是一看到那些人胳膊上戴的紅袖章，就都縮迴了車間了。
“都別亂動！我們要檢查食堂，有人舉報你們食堂員工私吞食堂的食材。”一個戴眼鏡的高個子男人首先站出來說道。
林晚在人群裏看見了李慧芳，就猜著今天的事情和她脫不了關係。
“佳明哥，這是從采買那裏拿到了記錄本，食堂裏的食材數量都記在上麵了。”陳芳把一個本子遞給了王佳明，然後就站在了他旁邊。
王佳明翻了幾下，就把本子給了領頭的男人。
男人拿著本子叫上了兩個人，就去清點已經被人七手八腳搬出來的食材了。
王寶和眼看著廚房被這些人弄得一團亂，氣得想要衝上去和這些人理論，被林晚給死死拉住了。
李慧芳嘴角噙著笑意，走到了林晚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有事？”林晚不想搭理李慧芳，但是她就站在餃子麵前，實在是太礙眼了。
“沒事，就是想過來關心你一下。現在他們可是在查食堂貪汙的事情，林晚，你不害怕嗎？你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吧？沒有被嚇著吧？”李慧芳明顯的不懷好意，俯身在林晚耳邊說道。
林晚下意識就先撫上了自己的肚子，冷冷說道：“我又沒有貪汙，為什麽要害怕？”
“嗬。”李慧芳冷笑了一聲，“林晚，我們走著瞧吧。”
“哦。”
李慧芳聽見了林晚和佟季平如出一轍的迴答聲，心裏就更生氣了。
因為有外人在，所以這頓午飯吃的還算熱鬧，主要是聽革委會那三個人講話，句句都是思想教育，上綱上線，讓別人根本就不敢反駁。
劉義堂吃的認真，實際上沒有怎麽聽那幾個人說話，今天中午的燉肉皮好吃，他要多吃點。
王寶和搬了椅子坐在廚房門口，聽著他們說話，招唿林晚道：“你也過來聽聽，學點他們說的話，不一定什麽時候就能用上了。聽他們說話，比看報紙有用多了。”
林晚也搬了椅子過來，坐在了門口的另一邊，邊吃飯邊聽了起來，權當是聽廣播了。
林晚以為他們這些人中午吃完了飯就跟他們小食堂沒有事情，哪想到都快下班了，廠委辦公室的文員張文生找過來了。
“小林，不忙吧？”張文生從廚房門口探了個腦袋出來，見林晚站在門口附近，對林晚說道。
“不忙，小張你過來是有什麽事嗎？”林晚看見來人是張文生，迴答道。
張文生走進廚房，看了眼低頭準備明天菜的王寶和，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今天來的那三個革委會的，還想要吃點今天中午那個肉皮燉黃豆。還有剩的嗎？”
“沒有了，本來買到的肉皮就不多，大半都拿到那邊的食堂，剩下的就夠做中午那些，都被吃光了。”林晚搖頭，他們每次做菜量基本都是一定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剩下來的，也不知道這幾個革委會的人是怎麽想的，竟然會臉大到讓人來廚房要菜。
張文生瞬間就苦了臉，領導讓他負責招待照顧這幾位革委會的人，這幾個看著好相處，實際上要求特別多，比他們辦公室的主任還要難伺候。
“哪天中午不是把菜都給吃光了的，現在提倡節約，天天做菜都是按著人頭做的。”王寶和聽見了張文生和林晚的對話，開口說道。
張文生還是一臉苦色，他是有些害怕那三個人的，人家今天才來，他連這麽個要求都達不到，要是到時候他們給領導說上幾句話，他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轉正。
“你迴去跟他們說菜都吃光了，他們要是愛吃，明天可以再做。”王寶和一眼就看出張文生在猶豫什麽，他給張文生指了一條道，讓他趕緊迴去。
張文生眼睛瞬間就亮了，“王叔，明天還能再做？”
“隻要明天唐四水能再買到肉皮，中午就繼續做。”王寶和沒有把話說死，加了一個先決條件。
“成，王叔，我這就去跟他們說。”張文生有了章程之後就走了，王寶和等到人走了才歎了口氣，自己悄聲念叨了句，“這都什麽人啊。”
“王叔，明天我們要再多做一些菜嗎？”林晚詢問道。
“多做什麽？每天采買都是定量的，五個人的量，我還能給做出十個人的份來。”王寶和哼哼道。
林晚被王寶和氣哼哼的語氣給逗笑，她憋著笑道：“王叔，那明天要是那幾個人又來要什麽菜怎麽辦？”
“不用管他們，我們確實是什麽都沒剩，跑這兒來充什麽大爺。”
這時候王寶和和林晚都沒有想到，就因為他們沒有讓那三個革委會的人拿到想要吃的菜，給兩個食堂引來了一場禍事。
第二天革委會的三個人裏，有兩個分去了工會，一個留在了廠委。
分去工會的兩個分別叫王佳明和周大奇，這兩個人一到工會，很快就和李慧芳熟悉起來。
李慧芳的表現熱情又大方，外形靚麗，在人群中很顯眼，王佳明和周大奇兩個年輕的小夥子的目光幾乎都是圍著她轉的。
李慧芳對此滿意又得意，忍不住做著自己和革委會的人攀上關係，然後拿到好處的美夢。
隻是李慧芳的高調，引起了別人的不滿，對方是和她一個辦公室的，是個高中畢業的，正經通過考試進來的，叫朱琳琳。
“看李慧芳那諂媚的樣子，人家還沒來呢，就先把茶水給倒好了，剛才我還看見她把那兩張桌子給擦了呢。”陳芳的位置在朱琳琳旁邊，她和朱琳琳關係好，悄悄在朱琳琳的耳朵邊嘀咕道。
朱琳琳的眉毛從看見李慧芳在王佳明和周大奇的桌子邊忙來忙去開始，就沒有鬆開過。
現在聽著陳芳跟自己嘀咕，她心裏就憋著一股氣，翻了一個白眼給李慧芳。
陳芳沒有錯過朱琳琳的這個白眼，她不動聲色地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開了學習筆記，埋頭學習起來。
朱琳琳手指不停地點著桌子，眼睛繼續看著李慧芳。
總是被人給盯著，李慧芳也察覺到了，她抬眼向著視線來源處看去，對著朱琳琳粲然一笑。
朱琳琳都快被李慧芳的高調和嘚瑟給氣得半死，狠狠地瞪了迴去。
李慧芳完全不在乎朱琳琳，至少現在她是顧不上和朱琳琳鬥的。
王佳明和周大奇是在上班的時間過了之後才來的，他們一進來，李慧芳就迎了上去，手裏還拿著昨天學習用的本子。
“王哥，周哥，你們來了，先坐下喘口氣，喝口水，這是我特意泡的茉莉花茶，味道可香了。”
朱琳琳撇嘴，眼皮垂下來，心裏不屑李慧芳的行為，卻又羨慕她能這麽快就和革委會的人熟了起來。
“謝謝慧芳妹子了。”王佳明輕佻一笑，對李慧芳說道。
李慧芳適時微微低頭抿嘴淺笑，給王佳明和周大奇一種低頭嬌羞的感覺。
另一邊，小食堂裏，唐四水今天沒有買到肉皮，隻買到了肉。
“王叔，我們中午是不是就不做黃豆燉肉皮了？”林晚問道。
“不做了，炒點肉就得了。”王寶和說道，“炒個木耳，今天有茄子，再削幾個土豆，土豆燉茄子，放兩個青椒進去。”
“今天的主食做什麽？”林晚問道。
“貼苞米麵餅子。”
林晚問完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午飯。
今天領導們過來吃飯的時候，革委會那幾個特意往廚房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林晚注意到了那幾個人的眼神，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王叔，他們……”
“快吃飯，今天的餅子貼的不錯，這層嘎巴特別好吃。”王寶和舉著一塊苞米麵餅子說道。
林晚也就不管剛才的事情了，開始吃起飯來。
又是快下班的時候，張文生這迴拿了三個飯盒過來。
“又來要菜？”林晚看見張文生拿著飯盒過來了，就問道。
張文生都無奈了，他點點頭，“今天沒有那個燉肉皮，那幾位跟我念叨了好幾句。中午那個炒木耳還有嗎？”
林晚看了王寶和一眼，對著張文生搖了搖頭。
張文生用“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林晚，“昨天就已經說過了，可是他們不信，也不聽我說的。”
林晚不是很理解革委會那幾個人的想法，怎麽就能在別的廠子裏毫無顧忌地要飯菜呢？
“那個叫周大奇的，是革委會主任的侄子。王佳明是公社一個主任的外甥，還有一個李懷英，他爸是百貨大樓的經理。”張文生接下來的話給林晚解答了疑惑，這哪裏是來指點工作的，分明是幾個小少爺到民間來微服私訪了。
“他們明天該不會還要讓你來拿菜吧？”林晚問道。
張文生沉默了，他抬頭看著林晚，眼裏寫滿了絕望。
“他們這分明就是故意折騰人啊。”林晚忍不住說道。
“你就直接跟他們說咱們的食堂從來沒有剩菜。”王寶和說道。
“可是……”張文生不大敢那樣對王佳明幾個人說。
“別可是了，難道你想天天來小食堂？”林晚說道。
張文生躊躇了半晌，搖著腦袋離開了。
林晚迴家了之後跟佟季平說了這兩天的事情，著重吐槽了革委會那三位。
“我覺得我明天還會在食堂裏麵看見張文生，他就算是跟他們說了八成也沒有用。”林晚說道。
“他們這樣做，你們廠子裏的領導知道嗎？”
“應該是還不知道，張文生是耗子膽子，他覺得他自己沒有把領導交代的工作完成好，哪裏敢主動去找領導說。”林晚搖搖頭，對佟季平說道。
佟季平給踢了被子的平安蓋上了被子，“或許你們應該建議他去跟領導匯報一下情況。現在我想我們該睡覺了，時間已經不早了。”
“可是我們不是還沒有聊完嗎？”林晚還不想睡覺，拍掉了佟季平拉自己的手反對道。
“可是我聽到如意說他困了，想要睡覺覺了。”佟季平的手又拉了上來，黑夜中一雙眼睛鋥亮。
“我怎麽沒有聽到？”林晚斜了佟季平一眼，後來反應過來他現在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就又把他的手甩開了，自顧自躺到了另一邊。
“好期待看見如意出生啊。”佟季平嘀咕了一句。
“他出生的時候真是最熱的時候，早著呢。”林晚一想到自己要在那麽熱的時候坐月子，就覺得頭大，但是這依然阻止不了她對如意的期待。
在睡覺前，林晚最後又幫佟季平許了一次願望，希望佟季平盡快得到換工作的機會。
林晚前一天晚上和佟季平說的話果然實現了，當天快下班的時候，張文生又帶著飯盒來了。
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這都連著三天了，林晚看著張文生那張生無可戀的臉，都有點心疼他了，雖然她還是很想笑就是了。
“今天中午的菜好像都不算太好，你還來？”林晚問道。
“中午的涼拌菜不錯。”張文生無奈地說道。
“嗯……”林晚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把話給說了出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這是在耍著你玩？”
張文生覺得自己的小心髒受傷了，但是或許林晚說的就是真的。
“下次他們再想要拿菜，你就讓他們自己過來。你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工作，不抓緊時間完成自己的工作，成天給他們跑什麽腿？”王寶和覺得張文生實在是太可憐了，就給他提了一個法子。
“這都是要下班的時間了，我的工作都做完了。”張文生的聲音有點委屈。
嘖，這可真是一個實誠的孩子。
林晚隻能對他報以微笑了，這傻孩子瞅著是得接受幾次社會毒打才能成長起來了。
王寶和聽了張文生的話除了歎氣，就隻是揮揮手讓他趕緊走。
接下來的兩天裏，張文生倒是沒有再拿著飯盒過來了，林晚和王寶和都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哪想到第三天剛上班，就有一夥人闖進了食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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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在人群裏看見了李慧芳，就猜著今天的事情和她脫不了關係。
“佳明哥，這是從采買那裏拿到了記錄本，食堂裏的食材數量都記在上麵了。”陳芳把一個本子遞給了王佳明，然後就站在了他旁邊。
王佳明翻了幾下，就把本子給了領頭的男人。
男人拿著本子叫上了兩個人，就去清點已經被人七手八腳搬出來的食材了。
王寶和眼看著廚房被這些人弄得一團亂，氣得想要衝上去和這些人理論，被林晚給死死拉住了。
李慧芳嘴角噙著笑意，走到了林晚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有事？”林晚不想搭理李慧芳，但是她就站在餃子麵前，實在是太礙眼了。
“沒事，就是想過來關心你一下。現在他們可是在查食堂貪汙的事情，林晚，你不害怕嗎？你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吧？沒有被嚇著吧？”李慧芳明顯的不懷好意，俯身在林晚耳邊說道。
林晚下意識就先撫上了自己的肚子，冷冷說道：“我又沒有貪汙，為什麽要害怕？”
“嗬。”李慧芳冷笑了一聲，“林晚，我們走著瞧吧。”
“哦。”
李慧芳聽見了林晚和佟季平如出一轍的迴答聲，心裏就更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