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卻說那名名為姿兒的玄感族女修聽了靈訛的迴答之後,不由得麵色慘白,眼中已經沒了生氣,用手撫摸著依舊昏迷在自己懷中的男子的臉龐,慘笑一聲,就要自絕生機。


    之前一直沒有出手的靈訛見此情形立時大驚失色,連忙禦起一柄橙黃色的寶傘,想要破陣救人。


    豈料陣中的女修此時死誌已決,將手一拍自己的額頭,一個小小的嬰孩就從她的天靈處跳了出來,而後不躲不閃地直直迎向了那柄寶傘。


    靈訛見狀再吃一驚,隻得收了橙黃寶傘,澀聲道:“姿兒,這小子明擺著是在哄騙於你,你又何苦為他丟了性命?還不快將妖嬰歸位!”


    此時妖嬰的小臉上已經全是淒婉之色,慘聲道:“訛叔叔,如今大錯已經鑄成,姿兒早已無法迴頭,您若當真不肯放過奎守的性命,姿兒隻好與他同去。”


    說話間一指肉身腰間的一個法螺,將之送出陣外,繼續道:“姿兒鬼迷心竅,竟把主意打在了族中寶庫上,此事與奎守無關,還請訛叔叔告知爺爺,讓他莫要遷怒於奎蛇一族。”


    靈訛接過法螺,妖識一掃,見其中果然裝著寶庫中丟失的珍奇資源,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待要繼續出言相勸時,卻猛然發現了不對,高喝一聲“不可!”而後便合身撲向法陣,卻是那女修的妖嬰在丟出法螺的一瞬間已然漲大了不少,頃刻間就要爆體而亡!


    “唉——!”


    就在眾妖修齊齊驚唿,靈訛想要入陣救援之時,忽有一道劍光倏然投入陣中,劍光隻一繞,就把妖嬰掃入了本體,而後再一纏,陣中便已失了男女妖修的蹤影,之後才有一聲歎息傳來。


    一眾妖修之中,修為最高的當屬靈訛,他之前之所以不願出手,一是投鼠忌器,再則是為了防備正在看戲的陳景雲和紀煙嵐。


    此時全力施為之下,居然一把撕開了法陣,遁身入了其中,卻不料那道劍光實在太過迅疾,讓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侄女與奎守被卷走。


    知道是那名背負靈劍的人族女子出手,靈訛驚駭之餘,倒也暗自鬆了口氣,暗道:“姿兒這丫頭可是老祖的心頭肉,老祖雖然嘴上罵的兇狠,但若嫡親孫女真的殞命當場,怕是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在場族人一個也別想活命。”


    那女修原本還在一心求死,不意電光火石之間妖嬰就被強迫著迴歸過了肉身,睜眼瞧時,卻發現自己與愛郎竟然脫出了法陣,來在了那兩名人族修身麵前。


    見此情形,女修心中立時升起了一絲希望,她方才在法陣裏可是瞧見了眼前這名青衣道士隻不過冷哼了一聲,自己那位半步妖神境的族叔就被壓迫的跪地不起。


    於是連忙拜伏於地,乞求道:“晚輩玄姿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前輩若能助我與奎守脫此厄運,玄姿一定永感大恩!”


    自從與陳景雲結為道侶之後,紀煙嵐的一顆劍心早已圓融無缺,但卻最見不得這些生死相許的戲碼,哪怕對方隻是兩名妖族。


    見玄姿跪地苦求,於是歎息道:“不想妖族之中還有你這樣的小輩,本尊有感你在登島之時曾對我二人心存善念,是以不忍見你遭劫,不過人、妖兩族素有嫌隙,若是沒個說法,我卻是不好繼續出手。”


    玄姿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福至心靈,拜首道:“晚輩自幼博聞強記,曾經遍覽各族典籍,對無盡海中的各處風物知之甚詳,今願投入仙尊座下做一個引路的婢女,望乞接納!”


    見她如此說,陳景雲與紀煙嵐相視一笑,真是正瞌睡時就有人送來了枕頭,玄姿所說若是真的,那還真是意外之喜,況且她若隨在身邊,想必那位玄感老祖也會親自送上門來,如此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於是便聽陳觀主言道:“不想你還是個心思玲瓏的,也好,我夫婦二人此番遊曆無盡海,身邊正缺一個熟門熟路的,你的事情本尊擔下了,玄感老祖若來要人,本尊自會與他分說。”


    言罷曲指彈出一道翠色靈光,瞬間沒入了奎守體內,乙木靈力萬試萬靈,不片刻,一直昏迷的奎守便已蘇醒了過來,顯見是傷勢平複了幾分。


    靈訛與另一名玄感族老者此時早已汗流浹背,兩人目光閃爍,顯然是在以妖識交流,但卻既不敢上前,也不敢出言打斷,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玄姿攙扶著奎守站到了陳、紀二人身後。


    心知一直這樣僵持著也不是辦法,靈訛把牙一咬,踏步上前,恭聲道:


    “兩位前輩,今日之事乃是妖族的家事,況且我玄感一族與蒼生島相隔甚遠,兩家素無仇怨,是以還請讓我等將兩個小輩帶走。”


    陳景雲聞言瞥了靈訛一眼,一邊擺弄著手中的酒盞一邊笑道:“本尊避世久了,竟然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在我麵前吠叫,怎麽?莫非真的想讓本尊送你們上路不成?”


    感受著陳景雲言語中的森寒殺機,眾妖修盡皆大駭,想要轉身逃離,卻發現周身好似陷入了膠泥當中,就連修為最高的靈訛也是動彈不得。


    什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眾妖修此時都有了切身的體會,靈訛連忙艱難地迴道:“玄姿能入兩位前輩的法眼,這本是天大的造化,我等這就離去,還請前輩息怒。”


    一句話說完,靈訛發現周身之外的禁錮倏然消失,這才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哪裏還敢再說別的,連忙就要帶著眾妖修遁身離去。


    豈料就在此時,身後又傳來了一道森冷的聲音:“離去可以,方才你等勒索我這新收婢女的法螺卻需留下,哼!一眾宵小之輩,竟連族中小輩的東西也要搶奪。”


    聞聽此言,靈訛差點兒沒被氣的背過氣去,心道:“不想堂堂人族老祖竟然絲毫不要麵皮!今日且先讓你猖狂一陣,待到我家老祖到來,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心裏如此想著,靈訛臉上的神情卻越發的恭敬,連忙自腰間扯下法螺,將之留在了沙灘上,這才架起遁光,卷著一眾妖修急匆匆地走了。


    抬手攝過靈訛留下的法螺,陳景雲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陣,這才將之遞給了身後的玄姿。


    相比於法螺中裝著的玄感族珍寶,陳觀主倒是更在意法螺本身,此物與儲物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卻出自天然,端地是玄奇無比。


    奎守此時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始末,那雙陰冷狹長的眼中正極力裝出感激之色,拉著玄姿重又跪倒在陳景雲與紀煙嵐身前,叩謝剛剛的救命之恩。


    陳景雲對奎守的印象本就不佳,方才又感知到了他的虛偽,因此就想將其一巴掌拍死,但是看到紀煙嵐正在瞧著自己,隻得繼續飲酒,不去理會。


    紀煙嵐先將玄姿抬手拂了起來,這才對猶自跪在地上的奎守道:“本尊心劍無差,一眼就看出了你的本性,想那玄感老祖不日就會駕臨,到時我二人可未必護得了你的周全,是去是留,你自行決定吧。”


    一句話說完,不光是奎守愣在了原地,玄姿也是一呆,豈料就在她要以法螺中珍寶換取陳、紀兩人對她這愛郎的庇護時,奎守卻已當先開口道:


    “姿兒,這位前輩說的在理,你我今日雖然僥幸得脫,但是你爺爺定會尋蹤而來,我若留下必然是個累贅,不若你先把那顆蛟皇珠給我,待我覓地潛修之後,它日再去尋你。”


    玄姿聞言立時目露不舍之意,但卻不疑有它,在法螺中取出了一顆鵝蛋大小的寶珠,將之交到奎守手中,而後語帶擔憂地道:


    “你如今身上有傷,一路上多加小心,我會在此地展露氣機,將追兵盡數吸引過來。”


    奎守接過寶珠,眼中喜色一閃即逝,抓著玄姿的手又說了幾句,之後便一頭紮進了水中,瞬息遠去了。


    看著立在岸邊癡癡眺望著遠方的玄姿,紀煙嵐暗歎一聲,眼中隱有殺機,不過終究沒有出手。


    這若是換成了人族修士,那奎守說不得此時已經被捏死在海底了。


    ......


    水屬妖修雖然善用水勢,能夠憑借無盡海中的水靈力修行,但卻沒有哪個宗族會把道場建在海底,一是舍不得用大量的靈石建立法陣來隔絕海水,再則深海之中暗藏危機,那些海中蠻獸可也不是好相與的。


    洶湧咆哮一方惡水,嵯峨削巒巍巍險山。


    在相距陳觀主所在海島西北方向三萬裏處,有一方怒濤翻湧的水域,其間又有一座巨島盤臥其中,此島靈脈悠長,山形起伏不定,尖峰高聳、陡澗沉流,正是被玄感一族霸占著的九曲島。あヤ~8~1~.7,8z.w.o <


    世間之事奇就奇在這裏,雖然從外麵看,這座九曲島乃是一方極為險惡的所在,但是人若入到其中,待繞過了九座險峰之後,便會發覺內中另有乾坤。


    可謂是瑤草鋪茵、奇花布錦,處處顯露出一副仙家寶地的景象。


    此時穀地中的一座玉亭前,玄感老祖正在不住地歎息,他最疼愛的孫女居然受了奎蛇一族那個小王八蛋的誆騙,不但私奔而走,且還卷走了那枚蛟皇珠和無數的族中珍寶。


    若非顧及身份,玄感老祖真想親自出手,去把那個名為奎守的小子抽筋扒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道人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藏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藏拙並收藏道人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