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風竹弄影,曇開送時芳。


    是夜,夜涼如水朗月高懸,一番暢飲之後,意性頗高的陳觀主就帶著兩個弟子漫步星河,領略著蒼生島獨有的景致。


    其間陳景雲向聶婉娘詳細地交代了此次兩家結盟的具體事宜,命她在此地主持一陣大局,待到一切理順之後方可折返伏牛山。


    又命聶鳳鳴不許整日裏隻想著與人切磋,要跟在大姐身邊多聽多看,因為在聶婉娘離去後,蒼生島的一應事宜就要落在他的頭上了。


    聶婉娘與聶鳳鳴如今的修為已經踏足三族高手之列,特別是天資絕佳的聶婉娘,此時已經步入七轉巔峰。


    雖然沒有道念相佐,但若是聶婉娘真的發起狠來,動用了武法秘術、天心法門,再把十幾件玄階靈寶盡數使出,怕連尋常元神境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此時姐弟二人隨在師父身旁,看著師父如同刀刻斧鑿一般的俊逸側臉和那兩縷飄然垂下的霜白鬢絲,神思不約而同地迴到了少年時。


    那時候姐弟二人初脫大難,陳景雲攜著她們姐弟倆從蒼耳縣折返時,曾經在雪地之上施展身法,其時,一隻肥碩的胖鳥就在一旁急飛,卻怎麽也追趕不上師徒三人的腳步。


    此時再看看在一旁費力撲閃著五色光翼的靈聰獸,情形居然如此的相似,所不同的是,當年的一座小小道觀就能夠容下師徒三人的心,而現如今,三人心中卻要承載著整個天南和三族大勢。


    星河漫渡、遁法無邊,陳景雲一夜之間帶著兩個弟子遍覽了整個蒼生島,更是到無盡海中打了一個轉,所為的便是讓弟子能夠體會虛空挪移的妙意。


    聶婉娘的悟性極高,又常年掌管靈峰上的周天星鬥大陣,今次更在上古七星法陣中體悟了一絲星辰引路的玄機,是以一夜之間便將陳景雲融入了虛空至理的《蒼梧訣》學了個七七八八。


    聶鳳鳴的修為雖然比不上大姐,但是他當日可是在七星法陣中受盡了折磨,今次再得師父親身授教、諄諄提點,竟也頗有領悟。


    一旁的靈聰獸別看長的癡肥,但在極力遁行之下,原本的五色光翼竟然生出了第六種顏色,當一道宛若星輝初綻的玄光籠罩在身上之後,胖東西居然真的跟上了主子的遁光。


    “哈哈哈!不錯,咱們閑雲觀一脈非但需要戰力卓絕,更要有足夠的逃命本錢,你們今日得了個中妙意,日後嗯——?臭小子這是什麽表情?招打!”


    塗山輕歌修行了一夜,並且煉化了那顆綺蓮駐顏丹,清晨自入定中醒來,果然發現自己的肌膚變得越發的光潔,更可喜的是,竟連多年未愈的一處暗傷也已痊愈,欣喜之餘,便想著要去感謝聶婉娘。


    豈料剛一出來,就見聶鳳鳴一瘸一拐地竄進了他自己的草廬,而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之後便沒了動靜。


    塗山輕歌見狀不由狐疑起來,暗道:“昨日並未聽說聶師兄與人切磋,怎地突然就受傷了呢?”訝異之下就要過去敲門。


    正在烹製靈茶的紀煙嵐叫住了她,而後恨恨地對緩步走進庭院的陳景雲道:“沒見過你這麽當師父的,鳳鳴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像以前那樣沒輕沒重?”言罷還看了一眼愣在當場的塗山輕歌。


    陳景雲聞言打了個哈哈,略帶得意地坐到案幾旁邊的躺椅上,拿起一杯靈茶小口地品了起來,弟子能夠有所成就,令他心懷大慰。


    而且陳觀主可不認為當師父的教訓自己弟子有什麽不對,聶鳳鳴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過執拗,現在不好好敲打一番,將來到了大戰迭起、風波雲詭之時難免就要吃虧。


    聶婉娘一邊笑吟吟地上前幫著紀煙嵐擺上茶具,一邊道:“鳳鳴確實是該打,今次是師父出手,若是換成了我,打的還要再重些,總要讓他學會變通之道才好。”


    無奈地搖了搖頭,紀煙嵐也不再糾結此事,見靈聰獸猶在半空顯擺它那雙泛著六種色彩的巨大光翼,不由輕咦一聲,笑道:


    “看你師父那副德行,就知道你與鳳鳴昨夜所得不少,沒想到肥貓也有收獲。”


    一旁的陳景雲聞言接口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弟子、又是誰的靈寵!”


    塗山輕歌在得知聶鳳鳴的傷勢是出自眼前的武尊前輩之手後,這才放下心來,師父教訓弟子嘛,下手自然會有輕重,於是便也上前與聶婉娘說話。


    就在幾人談笑時,一道遁光倏然而至,來者不是旁人,正是軒轅一族的當代族長軒轅重光。


    昨日因為是人家師徒相見,幾位祖庭山老祖自然不便打擾,於是今日一早,軒轅重光就親自前來,想要麵見一下這位武尊首徒。


    寒暄幾句之後,陳景雲與軒轅重光重又落座,聶婉娘則留在一旁伺候,紀煙嵐知道他們有話要說,她又不喜這些宗門大事,於是就帶著塗山輕歌離了斜幽穀,去尋重明老祖敘話去了。


    知道眼前這位笑語嫣然的絕美女子將會代表陳景雲留在祖庭山一段時間,是以軒轅重光絲毫不敢怠慢,一是因為兩家還有一些具體的交易事宜沒有敲定,再則便是聶婉娘的修為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閑雲道友收了個好徒弟呀,隻看聶師侄這一身藏而不露的磅礴氣機,就知道她已經得了道友的真傳,修為怕是已經不弱於紀道友了吧?”


    陳景雲見問哈哈一笑,指著聶婉娘道:“這丫頭自幼就長在我身邊,倒還有些天份,又是個肯用功的,我這一脈有親傳弟子六人,將來能夠得我衣缽者,還就隻有她了。”


    聞聽此言,軒轅重光哪裏還不知道聶婉娘在陳景雲心中的地位?不由再次對聶婉娘高看了一眼,口中連連稱歎的同時,又在儲物袋裏取出了一顆黝黑的石頭,而後道:


    “我這裏有一塊族中長輩自無盡海極深處得來的萬載玄罡石,前人隻知道用它鍛器妙用無窮,但卻苦於沒有煉化的法門,閑雲道友乃是鍛器的大行家,今日老朽就把它贈給聶師侄,算是的見麵禮了。”


    聶婉娘也不推拒,躬身接過之後,發現這塊不起眼的石頭竟然重逾千斤,立知此物不俗,於是喜滋滋地道:“多謝前輩厚賜,我今次南來之時曾把帶給師父的靈酒偷偷截下了一些,正好送給前輩品嚐。”


    軒轅重光聞言一愣,見陳景雲嘴裏雖然嘀咕著“逆徒、逆徒”,眼中卻是寵溺之色,這才知道人家師徒二人是在逗趣,於是大笑著接過酒葫蘆,且還將之裝進了袖口中,那樣子竟好像是在防賊。


    之後三人一邊品茶,一邊完善兩地日後交易的具體事宜,聶婉娘雖然神情恭敬、笑語盈盈,但在一些事情上卻是寸步不讓,陳觀主則是老神在在地在一旁和著稀泥。


    到了最後,就連人老成精的軒轅重光也不得不佩服聶婉娘的機敏與睿智,心底暗歎一聲:“不知道我軒轅一族何時才能出現這樣一名出類拔萃晚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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