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隨著一聲似是透著無盡滄桑之意的歎息,巨大的龍首處忽地幽光匯聚,而後一條細小的龍影已然凝而成形。


    那龍影雖隻三尺長短,但是一身鱗角爪牙卻與懸在血泊上的龍身一般無二。


    隨著眼中迷茫之色的消失,龍靈微微一動便已飛抵陳景雲與紀煙嵐身前,感應一陣之後,似是發現眼前兩人皆是人族血脈,於是口吐人言道:


    “沉眠不知年月,不想人族之中又出了這般驚才絕豔的小輩,女娃兒,你手中的靈劍本是龍角所化,於我卻是沒有效用,收起來吧——”


    拍了拍紀煙嵐青筋暴起的手背,示意她將靈劍收迴,待紀煙嵐穩定了心神後,陳景雲絲毫也不拖泥帶水,直言道:


    “太古秘隱亙古難解,問道之艱難於登天,前輩即便身隕卻依舊能夠保得真靈不泯,足可見當年境界之高,晚輩思之,除了那條登天之路,再無因由能叫前輩落到如此境地。”


    “咦——?以你這小輩此時的境界,竟也知道登天之路?


    是了,時間過去了這麽久,當年的太古盟約想必已經無人遵守,你有門中長輩告知也是應該,卻不知天元之地如今何宗當家?”


    陳景雲被那龍靈問的一愣,黯然半晌,才將萬年前那場三族大戰和盤托出,而待到聽完了陳景雲的講述,那道龍靈的眼中居然露出了一抹悲意,空間之內也隨之變得寂寂無聲。


    如此過了良久,龍靈又自一歎,之後似是想到了什麽,居然開始圍著陳景雲和紀煙嵐盤旋起來,探究之意不言自明。


    “我與拙荊並無冒犯之心,卻不知前輩這是何意?”


    陳景雲見狀眉頭一皺,語氣也已變的冰冷,他雖心有恭敬之意,但也不是怕事之人,況且這條蒼龍肉身已死,若是真的鬥將起來,區區真靈也未必能夠占到便宜。


    “小子莫惱,我觀你之修為在太古人族當中也屬拔尖,一身靈力更是玄奧異常,竟然令我摸不到絲毫脈絡,是以動了探究之意。”


    聽了龍靈的解說,陳景雲麵色稍緩,沉吟一陣之後才道:“自天元故地崩碎之後,萬年間不曾出過修行之人,境內所孕靈氣又能汙染修士的靈根,一方聖域自此淪為了三族口中的‘毒地’。


    某雖起於微末,卻不願天南百姓再遭荼毒,是以參星悟道獨創閑雲一脈秘法,再將之遍傳天下,所為的,也隻是能讓天南之人能夠自強自立,可以安然生長於天地之間!”


    陳景雲這一席話說的傲氣凜然,內中隱有金鐵之音,直把紀煙嵐看的眼中異彩連連,又把那條龍影聽的是呆懸當場!


    “小子!你是說你所修習的功法乃是自己獨創?你今年年歲幾何?又修行了多少歲月?”那龍靈呆愣片刻,旋即連珠炮似的開始發問。


    陳景雲見問也不隱瞞,語帶謙虛地迴道:“晚輩自幼習武,一十六歲開始體悟修行之道,說來慚愧,雖然苦修了三四十載,也隻勉強到了如今的境界。”


    “妖孽!妖孽!本龍尊若非隻剩真靈,定要常駐天元,看看你這妖孽會在天地間掀起何種風浪!妖孽!妖孽呀!......”


    看著好似發了癔症般上躥下跳且還不停大唿“妖孽”的龍靈,紀煙嵐下意識地往陳景雲的身邊靠了靠,此時整個空間中都充斥著浩瀚的龍威,聲勢實在有些駭人!


    至於陳觀主,他此時卻已翹起了嘴角,心中則在嘀咕:“龍性難測呀!今日若不讓你知曉本道爺的不凡,你這老龍又如何肯將好處拿來?”


    如此過了盞茶的功夫,那道龍靈終於熄了狂性,待再來到陳景雲身旁時忽地周身靈光一顫,居然化作了一名紫衣老者。


    陳景雲一見龍靈有此變化不由心頭一喜,連忙重又與之見禮,紫衣老者也是一臉的和善,不再張口閉口的以“小子”稱唿,而是喚陳景雲為“小友”。


    對於眼前的這般變化,紀煙嵐唇角抽動了兩下,不過終究還是壓下了笑意,並在陳景雲的示意下忙不迭地布上了滿滿一桌的珍饈佳釀。


    紫衣老者也不客氣,落座之後便開始兩眼放光的大口朵頤,邊吃邊飲間,根本顧不上與陳景雲敘話。


    陳景雲今次倒是大方,見紫袍老者酒到杯幹之時眼睛還不停地瞄向自己手中的青玉葫蘆,於是哈哈一笑,便將葫蘆遞了過去。


    紫衣老者見狀大喜,仰頭就開始狂飲起來,直到一口氣將葫蘆中的靈酒全數飲盡,這才意猶未盡地打了一個酒嗝,而後閉上眼睛,似是在迴味唇齒間的留香。


    雖然心疼的抓心撓肝直想一拳打死眼前之人,但是陳觀主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真誠,嘴裏更是連連道歉,言說若是早知今日能夠得見龍族尊長,怎也要多帶一些靈酒才是。


    紫衣老者獨自享受了半晌,這才滿意地睜開眼睛,此時再看向陳景雲時,眼中已經全是欣賞之色。


    “某自身隕至今,粗粗算來已有一萬八千載,原以為會就此長眠九幽地底,不想今日機緣巧合,竟又重食世間煙火,舜某在此謝過賢伉儷了。”


    一聽紫衣老者出言感激,陳景雲連忙擺手,言道:“前輩言重了,需知真龍本就是我天南一隅的祥瑞圖騰,晚輩今日得見真尊,實乃萬千之幸,些許靈酒如何當得起前輩的‘謝’字?”


    “你既有心,本龍尊自然不能無義,當有迴禮相贈才是。”


    紫衣老者言罷,將指點向後麵的龍身,而後便見龍口之中飛出一個碩大的圓環,那圓環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古樸蒼拙不說,內中更有絲縷的納芥之力傳出。


    待紫衣老者將之招入掌中之後,隨著一陣靈光閃動,那圓環竟在頃刻間化為一枚龍形玄戒。


    將玄戒捏在指尖端詳了片刻,紫衣老者這才慨然一歎,而後言道:“這枚納戒是當年族中的一位長輩所賜,內中有我萬年間收集的各種天材地寶。


    你今日即肯傾盡靈酒予我痛飲,我又何惜這些無用之物?便將它贈送給你吧,你若用好了其中之物,未嚐不能為天元人族再謀新福。”


    “這、這可如何使得?唉——!前輩高義,晚輩先替天南修士在此謝過了!”


    一見對方竟將這等寶物贈給自己,陳景雲的臉皮即便再厚可也有些泛紅,言語間居然有些結巴。


    “小友不必如此,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隻可惜我這真靈之身若無萬載龍棲木隨身,便無法離開屍身太遠,不然還真想再到世間走上一遭。”


    躬身接過了龍形玄戒之後,陳景雲並不急著探查,聞聽紫衣老者的慨歎,心中已有明悟,於是出言問道:


    “晚輩對修行界的雜文典籍也曾有所涉獵,卻從未見過關於萬載龍棲木的記載,不知前輩所說之物出自何處,若能知道跟腳所在,晚輩定然不遺餘力將之尋來。”


    “小友此言當真?”


    “絕無半句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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