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到現在還記得蘇顏看他時的表情,破釜沉舟,就好像知道接下去一切會發生什麽,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往前走。


    她的決絕,他能夠接受到。


    那一刻,艾斯是震驚的,或許從一開始,這個女人就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是深淵,可是她做好了足夠的覺悟,於是她來了,為了能夠給唐惟帶去致命的關鍵信息。


    艾斯對著屏幕裏的唐惟說,“那個照片,想必你已經看見了吧?”


    唐惟的表情有些空白,他仿佛接受不了這被人捅穿的真相,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蘇顏是自願的,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她自願替他趟這渾水,而艾斯……是她可悲的,焚燒自我來成全愛情的見證者。


    唐惟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否定誰,“所以那些照片,那些照片當時拍攝的時候……”“是榮南下的吩咐,要擺成那些姿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在麵對外人的時候,艾斯已經不再用“閣下”來稱唿了,而是直接喊榮南二字。


    可是這句話,讓唐惟天崩地裂,他不敢相信,總覺得這個真相來得太措不及防,“你的意思是,那是你們故意的……”“對,讓女仆故意擺出這種姿勢的。”


    艾斯忽然間嘲諷地笑了一下,他很少有別的表情,這一笑便諷刺意味十足,“我覺得這個辦法太過低劣,但是沒想到還是能刺激到你啊,唐惟。”


    “所以他們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唐惟喃喃著,眼裏一片絕望,他太衝動了,如今艾斯的話像是當頭一棒,要把他打懵了。


    “用你向來聰明的腦子思考一下,都昏迷過去失去意識了,哪兒還能做別的動作來進行別的事情呢?”


    艾斯收迴了笑容,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那張臉,“那可是迷藥啊,尊敬的唐大少,迷暈了就失去行為能力了,你連這一層都沒有想到嗎?”


    沒有。


    沒有。


    他荒唐,他糊塗。


    他那麽聰明銳利,卻偏偏在這件事上栽了跟頭!從前是榮南害蘇顏,害她遭受那麽多年世人的辱罵——可現在,是他唐惟害了蘇顏,他害她太深!真相來得太殘忍了,甚至不給唐惟一點迴旋的餘地,就這樣直接被人撕開了,唐惟感覺心口劇痛,他再度想起那日轉身前蘇顏的眼神。


    那雙灰綠的眼睛啊,永遠都在追逐著他的背影。


    可是那日,那抹灰綠破碎了。


    唐惟深唿吸一口氣,不想在艾斯麵前失控,他們今天入侵榮南的大本營網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他原本和艾斯聊天隻不過是為了拖住艾斯這個重要人物而已,但是……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用力眨了眨眼睛,唐惟企圖通過這些行為來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不行,心跳得那麽快,血管都在一鼓一鼓地震顫著,他……他快要被這個真相擊垮了。


    他一點信任都沒有給過蘇顏,嫌她髒,趕她走,明知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可是……可是他親手,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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