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群老友的聚會,一群人吃吃喝喝酒足飯飽之後,優哉遊哉的離開。


    林深深彼時正跟在蕭爵後麵,有模有樣的送客人離開,見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湊過來問:“趙媽怎麽不出來?”


    送客的事,雖然小輩忙,但怎麽說也是趙媽的大壽,那應該出來送送吧?


    蕭爵正迴過頭,把她帶到懷裏,低低的說一句:“叫奶奶。”


    說完,把她往樓上帶:“你先去休息。”


    林深深也就不糾結這些事兒了,乖乖的上了樓,迴到自己的臥室。


    準確的說,是蕭爵的臥室,蕭爵把她送到門口,揉著她的發絲:“你先去洗個澡,我一會就上來,今天太晚了,就在這裏休息。”


    林深深就乖乖進去,蕭爵又下去。


    她站在門口一直目送著蕭爵下去才迴屋,結果一隻手剛帶上門,就聽見一陣哭聲。


    很壓抑的哭聲,帶著幾絲激動,就在不遠處,聲音還很熟悉,林深深聽得心裏一驚,踮著腳過去來看了兩眼,就看到趙媽。


    是一間客房裏,趙媽趴在床上哭,就看了兩眼,林深深就退迴來了。


    這個時候,她進去也不太合適吧?


    她前腳進到臥室裏去,後腳就有保姆來送換洗的衣服,將衣服放在桌上,保姆就要退出去。


    可林深深偏偏是個好奇心重的,順嘴跟保姆打聽了一下:“趙媽呢?”


    “趙媽?”保姆抬眼望過來。


    “嗯,奶奶呢?”


    保姆微微垂下眼來:“老夫人太高興了,在屋裏歇著呢。”


    林深深眨眨眼:“過個大壽,這麽高興麽?”


    “少夫人有所不知。”保姆是見過蕭爵對待林深深的態度的,也不把她往外人:“以前蕭家跟民國時期一樣,都是有丫鬟的,老夫人以前就是老爺子的貼身丫頭,在老爺子的原配去世了之後,老夫人還是做老爺子的丫鬟。”


    頓了頓,保姆補充:“這是第一次,老爺子給老夫人過生日。”


    林深深恍惚間明白了什麽,之前,所有保姆都是叫“趙媽”的,今天,也跟她一起改了口,她叫“奶奶”,保姆叫“老夫人”。


    大概,這就是老爺子邀請這麽多人來的原因吧?真正給趙媽一個身份,從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保姆,變成奶奶?


    林深深想著呢,那保姆已經出去了,輕輕的帶上門,“啪嗒”一聲,又驚醒了林深深。


    她眨眨眼,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有點心疼趙媽的辛苦,但一想到以後就要叫“奶奶”了,又有點為她慶幸。


    好歹,這麽多年也不算白熬吧?


    女人就是多愁善感,總能把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兒往自己身上套,她正幻想著趙媽和老爺子兩個人也許是年少生情,又經曆過很多摩擦矛盾,正胡思亂想著呢,突然有人在外麵敲門。


    林深深猝不及防的開了門,就看到蕭紳站在她門前。


    一身西裝革履的蕭紳,在朦朧的走廊燈光下,竟然有些像是蕭爵,林深深看的晃眼了一瞬間,就聽蕭紳問:“不請我進去麽?”


    說實話,林深深有點虛,她還真不想讓他進來,所以很有建設性的直接從屋內出來:“我們出去談!”


    蕭紳大概喝醉了一些,看她的眼神有些許模糊,過了兩秒才聚焦,不知想到了什麽,涼涼勾唇一笑,眼眸從她脖頸上劃過:“好啊。”


    林深深一下想起來了,之前他還在她脖頸上咬了一口,還把她當成葉素竹,當時她矢口否認,否認的鏗鏘有力,結果現在又打了臉。


    她覺得臉上有點燒,但要感謝蕭爵,這點事兒都不算事兒,一路燒著臉還是挺胸抬頭的跟著他走到了走廊那邊,比較陰暗偏僻的地方,朦朧的燈光照耀到腳尖兒,臉隱藏在黑暗裏,林深深臉上的燒才好了些。


    “你找我什麽事?”


    林深深捏捏臉,抬眸看向蕭紳。


    蕭紳大概是喝了不少,站在角落裏一身酒氣,聽到她問話,就抬眼看過去。


    他正看到那小丫頭捂著小臉站在哪兒,臉紅紅的,自己捏了捏掐了掐,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抬頭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那種眼神,看的蕭紳心裏一顫。


    “你好像,變了很多。”喝完酒的男人也開始多愁善感,靠在牆上不知想了什麽,輕笑:“還知道在乎蕭爵的情緒了。”


    指的是林深深不肯叫他進屋。


    林深深不大想和他討論這個話題,“哼哼”了兩聲,想,蕭爵可是我男人不在乎他在乎誰,眼眸一掃,帶著點不屑看他:“到底有什麽事嘛?我還要迴去呢。”


    蕭紳靠在角落裏抽了一口煙:“你爸跟你講什麽了?”


    提到“爸”這個字,林深深還有些不習慣,又想到葉河說,有什麽事可以直接找蕭紳,也就沒隱瞞,痛快的把之前幾個人名都爆出來。


    但她一口氣說完,就看到蕭紳靠在牆邊,用一張似笑非笑的臉看她。


    “就這些?”


    撚滅煙蒂,蕭紳眼角帶著涼意:“現在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藏著掖著有什麽意思?”


    林深深被說的有點懵,搖頭:“我不懂你說什麽,他就是這麽和我說的。”


    蕭紳手裏明滅的光火不見了,半張臉隱逸在黑暗裏,薄涼裹著寒意,一字一頓:“這些話跟我說沒用,下周三下午三點來一趟城東咖啡廳,我的司機會去你公司接你,他們找你有事。”


    頓了頓,蕭紳站直:“到了那裏,希望你能說點真話,他們可不會顧忌你。”


    說完,蕭紳轉身離開。


    林深深還是有點懵,突然覺得,葉河可能藏著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告訴她,她所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這麽一想,林深深就忍不住想要去找葉河問個清楚,偏生又記起來,當時葉河說的“不要再來看我”,她想著,臉色更白了幾分。


    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林深深一迴頭,就看到蕭爵從樓下的台階上來,正在走廊的對麵,一步步走來。


    別的事都先放下,林深深踮著腳尖一路小跑過去,撲在他懷裏,蹭了兩下:“又喝酒了麽?”


    蕭爵垂眸,壓著她發絲蹭了兩下,啞著聲音迴答:“恩,陪老爺子喝了兩杯。”


    他大概也有點醉了,話有些多,一邊帶著她往迴走,一邊輕輕的笑:“老爺子很少這麽高興。”


    林深深正扶著他走到門口,倆人推門而進,門要關上的瞬間,林深深迴頭望了一眼,隻看見走廊那邊一片黑暗。


    下周三嗎?


    門“啪嗒”一聲關上,一扇門,就像隔絕了兩個世界。


    次日,清晨。


    大概因為是在陌生地方,林深深醒的很早,迷迷糊糊一個翻身抱過去,抱了個空,一下子驚醒。


    一睜眼才發現,床上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蕭爵不知道去哪兒了,她眨巴眨巴眼,湊到床頭櫃上去摸手機,一看,早上六點。


    很久沒有這麽早起來了,林深深有點不習慣,揉揉眼睛和有些微微沉重的腦袋爬起來,換上衣服,洗漱一下出門找蕭爵。


    找了一圈,別墅裏都沒有,隻有早起的保姆在四處擦擦。


    “林小姐?”保姆扭過頭來,很恭敬:“蕭先生讓我們給您準備了早餐,說您起來了就過來吃。”


    林深深眨眨眼,點頭應了一聲,迴屋就去給蕭爵打電話。


    一大早就沒影子了,還學會把她一個人丟別墅裏。


    結果那邊的人過了許久都沒接通,林深深正猶豫著要不要打第二通電話的時候,突然那邊又有人打了過來。


    林深深一高興,手指都跟著翹起來,又生生的控製住了摁下去的力道,硬生生等了四五秒,才造作的接通:“喂?”


    結果那邊也傳過來一道女聲。


    “素竹姐姐?”沈小文的聲音聽起來很柔,輕輕軟軟的落下來:“素竹姐姐,蕭爵哥哥在忙呢,我們公司昨天加了一夜的班,早上又出了點麻煩,所以蕭爵哥哥一大早就趕過來了。”


    頓了頓,沈小文很貼心的問了一句:“蕭爵哥哥是在你沒醒的時候就走了吧?你不用擔心,忙完了,他就迴去了。”


    語氣沒問題,說的話也沒問題,換個人林深深都能接受,但這個人,偏偏是沈小文!


    小醋桶又開始泛著泡兒,林深深憋了一會兒,好容易把氣兒順下來,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他那邊兒,是出了什麽事兒啊?”


    “素竹姐姐記不記得我們這兒前幾天的產品發布會?我們的一款遊戲已經競標了,已經開始準備投放市場了,請了兩個一線明星來做宣傳,但是沒想到,今天淩晨的消息,那兩個明星都涉嫌吸毒。”


    頓了頓,沈小文一副很認真的樣子:“我們這邊正在緊急開會,所以蕭爵哥哥沒帶手機,我也正好看見他手機在響,猜到是你,所以想著給你打個電話,不要讓你太擔心。”


    說的好像是多為她著想的模樣。


    林深深心裏壓抑得很,想著,他的手機憑什麽你來碰?你管這麽多?我擔不擔心用你來講?


    滿肚子的話堆起來,林深深又想起昨天晚上在車上,蕭爵和她講話時候的眉眼。


    她的男人,難道她還不相信嗎?


    “是嗎?那就謝謝你了,你記得幫我給蕭爵買一份早餐哦,還記得,他要喝的豆漿裏要加糖。”


    柔柔的叮囑了一下,林深深好聲好氣的掛斷電話。


    一掛電話,她就把手機扔了,撲床上撲騰半天,埋在被子裏亂折騰,最後,咬牙切齒:“我看你還能出什麽招!姐姐都接著呢!我就不信了,你這貼心妹妹還能裝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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