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都是活人，也沒感染。”聶風淩道。　　房間裏陷入安靜，亓墨將耳朵貼在門上，半晌，舉起三根手指，無聲說：“三個人，兩男一女，在交談。”　　聽到“一女”，穀穗立刻有了期待，或許，那是他的養母？　　“稍等，我們馬上出來。”大概是商量出了結果，沙啞的聲音開口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房間裏傳來搬動重物的聲音，喪屍聽到動靜會撞門和窗，窗外有防盜窗撞不進去，但沒能撞進房間的原因隻可能是門後被某些物件擋住。　　房門被從裏麵打開一條縫，一張年輕但難掩憔悴的臉出現在門縫中，與這張臉同時出現的，還有指向聶風淩腦門的手-槍。　　聶風淩忽然想起為什麽他覺得那道聲音似曾相識了，他在醫院聽到過槍聲，也聽到幾個人的邊逃邊吼，那幾道聲音裏，就有這道沙啞幹澀的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仙女“奈亞托普”灌溉營養液+4，麽麽噠=3=第32章 踢下線　　“不好意思朋友,  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字還沒說完，抵著聶風淩額頭的槍的主人已經逼著聶風淩退離房間門，並在一秒後因為指到腦門的兩把槍話音戛然而止。　　聶風淩腳步往後退了半步,  神情也沒因為近在咫尺的槍口改變，隻似笑非笑說：“朋友,  出來聊聊？”　　男人敢拒絕嗎？　　必須不敢。　　五分鍾後，兩男一女臉色蒼白一臉驚懼抱頭蹲在地上,  男人手裏原本拿著的槍被聶風淩拿在手中把玩,  變魔術一般將槍拆成數個零件又迅速組裝，還給換了一個有子彈的彈夾。　　先前的槍雖然是真槍，但子彈早已打空，男人拿著槍,  無非是想嚇唬人而已。　　槍口指向三人，使得原本就恐懼不已的三人再添不安，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差一些，當聶風淩槍口移向她時，她緊緊抱頭近乎崩潰大喊：“不要開槍,  不要殺我,  我什麽都沒做！”　　“媽！”房間更裏邊，穀穗難以抑製悲傷的聲音響起。　　聶風淩幾人麵色微變,  亓墨留下，其他人皆朝裏邊走去。　　穀穗家的這個房間並不是眾人最先所以為的僅房間和衛生間的簡單格局,  房間旁邊的確有一個衛生間,  而衛生間過去還有一個小房間和一間更小些的衛生間，等於一個空間隔出兩室兩衛。　　穀穗養母麵無血色倒在小房間地上，身邊一個白色的藥瓶，生死未卜。　　小房間容不下太多人,  聶風淩帶上闕一進去後其他人隻能站在門口。　　聶風淩擁有角色記憶，好歹能做個非見血類急救。　　但是，穀穗養母已無唿吸和心跳，身體屍僵現象消失，已經重新變軟，隱約可嗅到腐臭氣味。聶風淩判斷她至少死亡已經超過36小時。　　“聶哥……”穀穗眼裏噙著兩泡淚，眼巴巴看著他。　　聶風淩微微搖了搖頭。　　穀穗的眼淚一下奪眶而出，他先是無聲哭泣，又轉為小聲嗚咽，最後放聲大哭，傷心難過迅速溢滿這狹□□仄的空間。　　每當這時候聶風淩心情都格外複雜，破遊戲在npc的感情上刻畫太過真情實感，即使明知道是遊戲，也總忍不住會被影響產生共鳴。　　“是不是你們？”梁旭踉踉蹌蹌跑到隔壁大房間，麵色鐵青揪住之前憔悴男人衣服，雙目赤紅質問。　　憔悴男人的第一反應是反客為主將麵前之人擒住拿為人質，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可惜，一旁亓墨洞悉他的想法，在他剛朝梁旭脖子伸手時一把扣住他手腕，曲臂又給他一肘擊。　　亓墨是收了力的，否則以他的身體素質，一肘擊就能叫憔悴男人去見閻王。即便如此，憔悴男人也被這一下打的頭暈目眩鼻血橫流。　　另一個瘦削男人和女人都被嚇壞了，瘦削男人驚慌喊道：“不是我們，我們沒殺人，是她自己，她沒吃藥！”　　“真的跟我們沒關係，是她自己吃完了藥，不是我們害死她，放過我們嗚嗚……”女人求生欲也很強。　　“胡說！”聽到這邊求饒話的穀穗暴喝一聲，他腳步踉蹌從小房間跑過來，跌跌撞撞衝到床頭櫃前，拉開，裏麵滿滿當當都是藥。　　瘦削男人、女人和憔悴男人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那一抽屜的藥瓶，艱難地吞咽口水，身體不受控製顫栗。　　穀穗紅著眼睛，邊流著眼淚說：“我媽有心髒病，病情一直靠藥物控製，無論她去哪裏身上都會帶一瓶藥，家裏的積蓄也都會買藥，如果她身上的藥隻剩一兩顆，她一定會帶上一瓶新藥。”說到這裏他抽噎一聲，又冷冷質問三人：“你們告訴我，為什麽她身上藥瓶空了卻不過來拿藥？”　　雖然不好聽，但穀穗的養母的確是一個非常怕死的人，這一點沒人比跟她生活了十七年的穀穗更清楚。包括她二話不說將穀穗“賣”給原生家庭，親兒子梁旭也在拿下梁家一筆費用後當做沒這個人，都是為了她的身體。她想做心髒手術，想健健康康衣食無憂的活下去。　　這樣一個害怕死亡的人，她不會讓自己犯下“斷藥”的錯誤。　　瘦削男人張張嘴，想解釋，又無從解釋。他甚至感受到的來自周圍冷冽危險的目光，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聶風淩在穀穗養母的指尖發現了抓撓過的痕跡，戳進肉裏的木屑對應小房間的門。他基本可以肯定，這個女人發病前一直被關在小房間，吃完最後一顆藥的她哀求懇求家中的不速之客，可終究沒讓不速之客們良心大發，她求救、掙紮，最後，在這間狹小的房間裏無助地漸漸停止唿吸。　　這就是末世後的人心嗎？　　聶風淩心情有些沉重，不自覺握緊闕一的手。　　似乎是感受到他情緒不佳，闕一麵對他，抬手，沒輕沒重的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聶風淩望著闕一那雙空洞洞沒焦距的眼睛，心情又奇異好起來，千錯萬錯都是破遊戲的錯，看這都什麽鬼劇情設定，還好他不是女孩子，也不感性，不然還得被騙一波眼淚。　　“二少，他們怎麽處置？”亓墨對三個將人命視如草芥的人的眼淚和求饒無動於衷。　　一聽他這話，三人仿佛接到死亡判決，承受能力最弱的女人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瘦削男人瞳孔放大，像是受了什麽刺激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嚷道：“不不，你們不能殺我，我還不能死，還沒兩年我一定不可以死，你們這些@#￥%……%￥#@……額額額額額額額額……”吼到一半時他口齒不清，言語模糊，繼而突然梗住，麵部猙獰，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就那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眾人大驚，出手攔他以防他傷人的向天則手僵在半空，隨後跟聶風淩解釋：“二少，我沒碰他！”　　……　　現實世界。　　《末日傳奇》玩家任健被彈出遊戲意識迴歸後還有兩分茫然，等感受到遊戲倉中營養液時方反應過來他game  over了！　　艸！　　任健狠狠一拳砸向遊戲倉壁，可惜特殊的營養液粘稠性太強，他沒能如願。　　艸！　　為什麽？　　他為什麽會被係統強行踢下線？　　……好像是因為他要向npc透露他們世界是遊戲的本質？　　不對！　　他之前有試過和其他人說，但係統太雞賊，根本連一點拐彎抹角機會都不給他，他稍有動靜就給他警告，他隻能按捺住念頭，老老實實進行遊戲。　　有前一次係統警告，他都已經把自己當成土著，怎麽可能“知法犯法”？　　所以，當時在遊戲他到底是抽什麽風把自己給抽沒了？　　……　　迴到遊戲。　　聶風淩檢查倒地的“任健”後得出結論：“死了。”　　眾人：[黑人問號臉.jpg]　　這……為啥啊？好端端怎麽就死了呢？　　聶風淩大概猜到了原因，不出意外的話，這人應該是玩家，倒下前那一串亂碼語言很有係統風格，他應該是想曝光遊戲的事，所以被係統踢下線。　　也是夠神誌不清的。他在心裏腹誹。　　他旁邊，闕一一手挽著他，“看”著地上新鮮出爐的屍體一臉冷漠。　　闕一悄悄地用了他的精神異能，隻是精神異能更容易作用於喪屍，人的話他還是第一次，不大熟練，本來是想試試能不能讓兩個男人打起來，結果憔悴男人腦中空空一片，他啥也沒感覺出來，瘦削男人他就短暫放大對方情緒，倒是收獲了一份意外。　　不過說實話，他最想教訓的其實是憔悴男人，因為憔悴男人居然敢拿槍指著他家阿淩。　　但阿淩不想讓他用精神異能，那他就……偷偷用，保證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更不會讓阿淩擔心。　　聶風淩將視線轉移到裝懵的憔悴男人身上，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憔悴男人身體開始輕輕顫抖，待聽到聶風淩一聲戲謔輕笑後，抖得更加厲害。　　“朋友，聊聊？”他輕言輕語，聽在憔悴男人耳中，宛如惡魔低語。　　不聊不行，除非死。這是憔悴男人對他此刻處境的定義。　　憔悴男人名叫畢三，不是諢名，就是畢三，末世前是一所三流體育大學的大三學生。手裏的槍是在末世到來後從一名剛好執行大任務配槍的警察手裏搶來，搶來後就拿著槍和他的五個室友開始在末世掙紮求生。　　六個人高馬大的體育生在末世初期的環境下隻要小心點活下來還是不難的，加上他們之中有一個任健，也就是剛猝死那位，仿佛就有了一個軍師，任健知道喪屍的弱點，還曾用簡易的工具炸毀了醫院大樓……　　聶風淩：“……”原來住院部大樓是任健炸的，敢情還是個愛搞事的玩家。　　有對末世了解的任健和另一個聰明的同學在，畢三寢室六人安然前往穀家村，在路上遇到車拋錨被喪屍追擊的女人徐欣，畢三好色，女人長得挺漂亮，身材好，於是也將她帶上。　　徐欣曾和朋友們來穀家村釣過魚，知道村裏有一戶人家離其他家都遠，所以眾人直奔穀穗養母家，毫不客氣占據了這二層小樓。　　“我沒想到來的路上有人感染，他們瞞了我們，還主動提出守夜……”畢三咬牙切齒，“早知道，早知道我就……”　　“就什麽？眼睛不眨殺了他們？”梁旭陰測測開口。　　畢三陡然一機靈，唇角牽了牽，本想說兩句軟話，可對上梁旭那雙比他語氣更陰沉的眼眸時，心裏無端生出不安，他莫名有種那少年會拿刀將他剁碎的錯覺。　　亓墨湊到聶風淩身邊，小聲詢問：“二少，我們怎麽辦？”　　聶風淩奇怪看他一眼，反問：“什麽怎麽辦？”　　亓墨下巴點點畢三，“怎麽處置？”　　聶風淩還沒迴，一直沒出聲的魏雲晏頂著一雙死魚眼有氣無力問：“你是警察嗎，要把他們抓起來拘留罰款判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仙女“想要free的飛鳥”投喂的1個火箭炮、1個手榴彈和1個地雷，“沾襟”灌溉營養液+8，“奈亞托普”灌溉營養液+1、“咖米”灌溉營養液+20，非常感謝biubiubiu(づ￣3￣)づ??～第33章 我是故意的　　魏雲晏一針見血,  亓墨無言以對。　　嚴格來說，穀穗養母不是被畢三等人親手殺死，但他們也算得上是直接兇手,  按照法律條文明顯觸犯刑法故意殺人罪,  是要判刑的。　　問題是他們現在不是國家機關，沒權利拿人，也沒權利決定一個人生死。　　聶風淩看看眼睛紅紅的穀穗,  再看看一臉陰沉的梁旭，提議：“要不,  你倆把他揍一頓，揍完我們就該走了。”　　穀穗和梁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聶風淩認真道：“他們確實可惡,  但把他殺了你們母親也不會複生,  反而還髒了你們的手。更何況,  你們現在還那麽小，殺人不會做噩夢,  心理上能接受嗎？”　　最後一句才是關鍵，殺人不是殺條魚殺雞殺鴨，不說兩個小小未成年,  聶風淩一個成年人此時都沒法毫無負擔的下手，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哪能真因為末世到來就將一切世俗禮法道德法律拋到腦後？　　除了揍畢三一頓，好像真沒其他處置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