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過了足足一個月,江澄夜裏哭過,白天氣過,更曾想過就此離開。可他沒法忘記曾經那段艱辛又灼烈的感qing,他不相信藍曦臣會拋棄他。也正是因為這份不相信,才讓江澄痛苦又執著的堅持了這麽久。


    直到有一天,藍曦臣登門拜訪。


    較之江澄的忐忑不安,藍曦臣顯得異常平靜,說的話皆是一派公事公辦的架勢,“江澄,你別在這裏làng費時間了。我知道你現在空有軍籍沒官職,這樣對你仕途很有影響。”


    “不勞費心。”江澄知道自己隻是故作鎮定,而藍曦臣卻是真的無所謂。


    “所以,我已經向軍部申請革除你的軍籍。這是通知書,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國軍。”藍曦臣自顧自的說著,從西裝口袋裏掏出個信封,隨手扔在茶幾上。


    江澄迅速掃過紙上的內容,憤憤的將其撕得粉碎,“你憑什麽?”


    “我已經給你聯繫好了飛美國的飛機,後天一早你便出發。”藍曦臣答非所問,起身離開。


    藍曦臣離開房間前,聽到江澄嘶吼的聲音,“我是不會走的。”


    “這可由不得你。”藍曦臣撂下一句話,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當天夜裏,江澄平躺在chuáng上,眼神空dong的盯著天花板,任由淚水從眼睛裏流出來,滑進鬢髮,再濡濕枕頭。


    他腦海中不斷迴想著多年來,自己跟藍曦臣的點點滴滴。他想起曾經藍曦臣寵溺的叫自己媳婦時的樣子,想起他曾經向友人介紹自己是他的妻子時的眼神裏閃過的狡黠。


    他怎麽都不會相信,那個可以為了自己奮不顧身的人,會輕易的轉身離開。


    這一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的。


    第二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在藍曦臣家門口,又是怎麽暈倒在那裏的。他隻依稀記得那個自稱藍曦臣妻子的,名叫秀麗的女子跟他說過的話。


    她說,我和曦臣哥早在他入伍之前就有婚約。他想要的家,你給不了他。我才能真正幫他建立起一個家,有我,有他,還有孩子。


    孩子?這個並不陌生的名詞,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糙,重重的落在江澄背上,讓他喘不過氣,最終窒息。他終於相信,那個喜歡自己,喜歡到願意隨時失去生命的藍曦臣,也是會離開自己的。


    江澄昏迷不醒時,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藍曦臣抓著自己的手,對自己說,“晚吟,對不起,是我食言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讓你流淚,讓你痛。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過會永遠保護你,疼愛你的我,卻什麽都做不到。”


    “晚吟,如今的我,早已失去了不想笑就可以不笑的權利。哪怕在睡夢中,也不可以。我真的很辛苦,可我不得不堅持下去。”


    “晚吟,相信我,這隻是暫時的。我會讓一切都好起來,你要等我。”


    “等我迴家。”


    “我愛你。”


    仿佛有水滴不停落在自己臉上,睫毛被打濕,水滴滲進眼中,很痛,很痛。


    江澄是在飛機上醒來的,父母在身旁,甚至失蹤多年的魏嬰也在身邊。父母說是軍部的人把魏嬰送迴來,還安排他們離開上海的。


    不過,魏嬰曾身受重傷,現在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事了。於他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那一刻,江澄有些羨慕他,可以不用記得那些讓人痛徹心扉的過去。江澄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隻是茫然的望著窗外。


    藍曦臣,這次,你真的失去我了,我們再也不見了。


    江澄深深嘆了口氣。哭不出,也笑不出。


    原來,痛到極致,便是麻木。


    第9章 迴家


    1949年12月31日,美國。


    江澄在房間裏看著一張殘破的信紙發呆,說是信紙卻也不過是一點零星的碎屑,不足一指寬的紙張上隱約能看見“晚吟、渙、勿念、歸期”幾個字。紙張的邊緣有些焦黑,顯然是被火燒掉了其餘部分。


    這是藍曦臣和江澄互通的僅有幾封信件的其中之一,是江澄從火堆裏撿出來的,為此還燒傷了手指。


    彼時,江澄生無可戀的看著那些虛qing假意的信件,恨不得全部燒掉。可當微huáng的紙張,在火焰中變得捲曲,甚至一點點消失時,江澄突然慌了。這是他的藍渙,他的全部感qing,他不能失去。急忙把手伸進火盆,卻隻能救出這樣小半張紙。


    他和藍曦臣,從初遇到現在足有13個年頭,從相戀到絕斷也有9個chun秋。曾經的青chun歲月,曾經的激qing時光,滿是藍曦臣影子。如今,自己的心卻被封在名為藍曦臣的牢籠裏,雖然來去自由,卻暗無天日。


    “江澄,有人找你。”江澄深陷過去的迴憶中,無法自拔。突然聽到魏嬰的叫聲,便收拾心qing,下樓見客。


    江澄看到來人,不由得渾身僵直。“是你?”


    “是我。江澄。”沙發上的年輕女子,微微轉過頭,看著杵在樓梯中間遲遲未動的江澄。


    “你來gān什麽?”


    “我有話跟你說。”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你請迴吧。”


    江澄以為兩年多過去了,他已經可以坦然麵對。就像那半張信紙,起初看到會不自覺的流出眼淚,現在看來已是麻木無qing。


    可當他看到秀麗站在麵前,過往的一切湧上心頭。他恨透了秀麗那樣雲淡風輕,清秀可人的模樣。這樣的恨,也蒙蔽了江澄看透事實真象的雙眼。


    就在江澄yu轉身上樓時,秀麗喊住了他,“江澄,我來送藍渙--迴家。”


    “你說什麽?”這句話,江澄再熟悉不過。多年前,他曾對藍曦臣殘忍的說過同樣的話。那時,他承諾過那人,他就是他的家。


    江澄匆匆從樓梯上跑下來,腿軟的險些跌倒。他嘶吼著問,你手裏拿的什麽?卻又不給秀麗開口的機會,便一把奪過那刺目的信封。


    上麵赫然印著幾個漆黑大字,“死亡通知書”。僅打量一眼,江澄便如避蛇蠍般將之甩在地上。紅著眼睛吼:“這是什麽?你什麽意思?”


    相比於江澄的狂躁bào怒,秀麗猶如夜間幽蘭般平靜淡泊,優雅的讓人抓狂,“他讓我把他的死亡通知書寄給你,他說你是他的家。江澄,藍渙他死了。為了家國大義,為了共和國。”


    “……”江澄沒說話,隻是倔qiáng的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他不明白,藍渙為什麽會死,他不是在軍統隻手遮天的副站長嘛?他不是娶妻生子了嘛?即使國民黨戰敗,不用上前線的人,難道不知道提前逃跑嘛?


    他想不明白的一切,秀麗都可以解釋給他聽,“我不是藍渙的妻子,我是他的戰友,是他的部下。我們是□□地下組織成員,當年的身份隻是掩護。”


    “他為什麽會死?”既然這樣,他為什麽還會死?


    “是我親手殺了他。”


    江澄不可置信的看著平靜的說著惡毒話語的秀麗。單憑這句話,就足以讓他殺了眼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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