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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爾瓦聽了林河水的翻譯,他來明國之前也曾聽聞過鄭芝龍的名聲,知道他是東南亞海麵上數一數二的霸主,本以為在明國裏也是公爵、親王一類的大人物,可聽這位趙先生說的,不過是個尋常小官罷了,不由得冷笑道:“是嗎,可我怎麽聽說這位鄭大人擁有數萬士兵、數千條船隻,那您的主人有多少兵力,多少船呢?”


    “哈哈哈!”聽了林河水的翻譯,還沒等趙有財開口,一旁的杜固突然大笑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輩,林先生你告訴這廝,不要把鄭芝龍的烏合之眾與總兵大人的精兵相比,我大明之精銳皆在九邊重鎮,福建那邊不過是些土雞瓦犬罷了。隻需總兵大人一聲令下,我領三千兵便能踏平中左所!”


    席爾瓦將信將疑的看了看杜固,不過他還是明智的保持了沉默。趙有財咳嗽了兩聲,竭力讓氣氛輕鬆一點:“席爾瓦先生,杜大人的話雖然有些大了,但也與實情相差不遠。你在島上也看到了,前兩次來與你廝殺的便是本地官兵,最後一次才是大人的兵,兩邊的差距你總清楚吧。要說船我家大人是沒有,因為寧夏那邊地處邊塞,並沒有什麽河流湖泊,若是論兵馬,我家大人一聲令下,十萬之眾叱吒雲集,豈是鄭芝龍區區一個遊擊能夠比的?“


    聽到趙有財提到前兩次交戰和最後一次被擊敗的情況,席爾瓦的臉色終於變了,兵力多寡、官職高低可以憑一張嘴胡說,陣上一刀一槍廝殺卻是做不得假的,他想了想,低聲道:“我方才失言了,請原諒!“


    “無妨!”趙有財寬厚的笑道:“其實這對你們也是件好事,這鄭芝龍雖然已是我大明官吏,但畢竟曾是海上盜匪,受到朝廷招撫後築城練兵,聚斂無度,勾連外藩,居心叵測!你雖非我大明人氏,但摻和在裏麵早晚會惹來大禍!“


    趙有財這番話語意頗為深奧,林河水翻譯的有些困難,看到席爾瓦一臉的莫名其妙,趙有財索性把話說白了:“你說受雇於鄭芝龍是為了對付的世敵荷蘭人,可到了他那兒打誰就由不得你們了。依照我們大明的規矩,一個官有多少兵、多少船都是有定數的。鄭芝龍區區一個遊擊,有這麽多兵、這麽多船,還從你們那兒買大炮,雇傭你們替他練兵,你覺得朝廷就不管?現在是東南海匪橫行,朝廷東北有事,一時間抽不出手來應付。便給他個官兒以賊攻賊罷了,待到東北的事情了了,或者其他海賊收拾完了,你覺得朝廷會繼續讓他這樣胡搞下去?到了那時候,你們要是繼續跟著他,自然是玉石俱焚,說不定朝廷借荷蘭人之力來對付你們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次林河水雖然翻譯還是吭吭唧唧的,但總算讓席爾瓦弄明白趙有財的意思了,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他再怎麽說也是個貴族,當時中西之間雖然有文化差異,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遠交近攻“、”君主要想有權,就得削弱下麵的貴族“這些道理還是知道的,像鄭芝龍這等大人物,起家前幹了什麽勾當他也有所耳聞。西班牙人給予鄭芝龍軍事技術援助近期看就是通過支持其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爭奪位於台灣的貿易據點的鬥爭,打擊自己的死對頭,從長遠來看則是希望能夠插手與大明的獲利豐厚的遠洋貿易。但如果趙有財不是在撒謊的話,近期目標也就罷了,除非鄭芝龍能夠造反成功,推翻明帝國自己當皇帝,對西班牙人的遠期目標是適得其反的。


    “趙先生!”席爾瓦斟酌了一下語氣,小心的說:“總督大人在給予我的命令裏隻是讓我為大明的一位將軍服務,鄭芝龍在給德薩爾塞多總督的信件裏說他要趕走侵占貴國邊界土地的荷蘭殖民者,需要我們幫助他建立艦隊和圍攻要塞所必須的炮兵,我想他並不清楚貴國的內情,這是一個誤會。“


    “很好,我也認為這是一次誤會,否則你就不會在這兒了,席爾瓦先生!”趙有財笑了笑:“不過你有句話沒有說錯,的確大明是在打算驅逐那些荷蘭人,不過不是由鄭芝龍,否則不過是去一虎,複來一狼而已,你明白嗎?”


    “那您的意思是想要代替鄭芝龍?”


    “席爾瓦先生,您真是個聰明人!”趙有財笑了起來:“不過不是我,而是我的主人劉總兵劉大人,您和您的手下將為我的主人服務三年,而我的主人將會代替鄭芝龍履行義務!”


    席爾瓦低下頭想了想,抬起頭道:“可以,不過必須先寫一封信給德薩爾塞多總督,他才是帝國在遠東的最高指揮官,而我隻是個執行者!”


    “這個沒有問題,我相信總督大人會很高興看到你的來信的!“


    京師、崇福寺。


    北京的晚春不是一個好季節,天空中雖然沒有四百年後的霧霾,但不時從蒙古高原刮來的強勁北風越過燕山山脈,夾雜著厚厚的塵土,掠過這座古老的城市,將天空染成一種苦澀的土黃色,到處都是這種細細的粉末,即使是屋內的桌椅,隻要一天不擦,便會蒙上一層土,整座城市都好像被黃土所掩埋了一般。街上行人寥落,便是偶爾有一兩個走過,也是用布帛包裹著口鼻,快步疾行,倒像是有什麽在背後追逐他一般。


    崇福寺也不例外,這座興建於唐貞觀十九年的古刹,傳來一下下的鍾聲,暮鼓晨鍾聽在耳裏,更是顯得寥落。幾個小沙彌在山門前揮舞著笤帚,打掃著青石台階上的塵土。一個最年輕的突然將笤帚往地上一扔,歎道:“哎呀,好生沒趣!”旁人見狀問道:“你這廝又發懶了?快快幹活,小心讓管事的看到責罰!“


    那小沙彌一屁股坐在那笤帚上,翹著嘴抱怨道:“早也掃,晚也掃,也沒幾個人來進香,反正現在掃了,到了晚上便又是一地灰土,何必白費力氣?”


    “快起來,有人來了!“


    “這麽早哪來的人,又來哄我!”那小沙彌扭過頭去,卻不理會,同伴見他這樣,強自將其扯了起來,指著不遠處道:“你看,那不是人,惹惱了貴客,告到管事的那兒,皮肉又要吃苦!”


    小沙彌順著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行人正沿著路行來,看服飾打扮非富即貴,趕忙站直了身體:“總算來了人,快去把管事的叫來,隻盼多布施些,咱們的日子也好過點!”


    待到管事的到了,那一行人已經走得近了,最前麵的是個白麵無須的中年男子,身著棕色錦袍,衣著倒也樸素,隻有額頭上的便帽上鑲嵌著一塊羊脂白玉,倒也看不出貴賤來,臉上不說話也帶著三分笑意;跟在後麵的是個高個漢子,身穿鹿皮袍子,晗下留了一圈短須,一臉的風霜之色,神色淡淡的,但舉止間極有威勢,身後跟著的十餘人個個在馬背上身手矯健,腰間鼓囊囊的帶有武器,顯然是護衛一流人物。那管事的和尚平日裏在寺裏幹的就是迎來送往的差使,一看這一行人便知道非一般人,趕忙迎上前雙手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是來進香還是還願?”


    那高個漢子皺了皺眉頭,臉上現出一絲不悅的神色來,倒是那個白麵男子笑了笑:“我等今日之事來四處看看,不是進香也不是還願!”


    管事的聽了一愣。還想說些什麽,那兩人已經自顧從麵前走過去了,身後緊跟著的隨從橫眉豎眼的,幾乎將他從台階上擠下去,他也不敢追上去,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一行人徑直進寺去了。


    “劉將軍,方才讓你見笑了!”那白麵漢子笑道:“京師裏釋家子弟多以財帛為是,全無一點出家人的模樣!”


    “胡公公!”那高個男子笑了笑:“長安米貴,居大不易,這也不能怪他!”


    “嗬嗬!”這白麵無胡男子聽了,不由得笑了起來,他便是不久前當上禦馬監掌印太監的胡可鑒,而那高個男子便是剛剛來到京師不久的劉成,兩人在寧夏便是老相識了,劉成在胡可鑒當上禦馬監掌印太監這件事情上還出了一把力,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劉成來了京師,胡可鑒也算的上是東道主,於是兩人便相約一同出遊,隻是內臣與外臣勾結是忌諱,所以兩人都打扮的頗為低調,以免讓第三者看到,惹來麻煩。


    “劉將軍,這次你來京師打算呆多久!”胡可鑒與劉成並肩而行,身後的隨從墜後了大約二十餘步開外,以免妨礙他們兩人說話。


    “看情況,七八天,十來天,越快越好,麵過聖後立即迴寧夏!”劉成的聲音有點甕聲甕氣,像是感冒了一樣。


    “寧夏那邊有事?”胡可鑒敏感的抓住了其中的關鍵。


    “嗯!”劉成點了點頭:“胡公公,我這次來京師本來是打算走山西那條路的,可是到了朝邑卻遇到闖賊攻陷了平陽府,那條路走不通了,隻得出了潼關沿著黃河而下,在中牟渡河,然後向北來了京師,這麽一算就至少多走了十幾天的路程,你說我怎麽敢在京師多呆?“


    “是呀!”胡可鑒歎了口氣:“李自成、羅汝才都出了山西,又過了黃河,中原自此多事矣!”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劉成的臉色,突然低聲問道:“劉將軍,你有沒有想過迴師中原討賊呢?”


    “迴師中原討賊?”劉成猛地扭過頭來,盯著胡可鑒的眼睛問道:“這是誰的意思?該不會是聖上的意思吧?”


    “不,不是!“胡可鑒被劉成的反應嚇了一跳,趕忙連連擺手:”隻是隨口說說罷了,與天子無關!“可幾分鍾後,他卻又把話頭轉迴來了:“劉將軍,這次那河東巡鹽禦史李東國的事情,天子十分嘉賞,若是我猜的不錯,他從朝邑借來的兵,是你的舊部吧?”


    劉成聽到這裏,已經明白方才胡可鑒的問題絕非是“隨口問問”,這位禦馬監的掌印太監雖然沒法和俗稱“內相”的司禮監相提並論,但也是內廷裏數一數二的重要衙門,耳目之靈,風聲之廣恐怕就是內閣裏的那幾位相公也未必比得上,既然他提到了朝邑,自然是已經有了切實的把握,自己再矢口否認也沒用,索性直截了當的點頭:“不錯,那杜如虎是我的舊將,我做延綏副總兵時受洪製軍之命領兵北上平賊,便留了他守朝邑!”


    “怪不得,那李東國能奪迴朝邑,原來是你的舊部!”胡可鑒翹起大拇指:“若論精兵,我大明如今除了遼東隻恐就數到你了,如今中原板蕩,聖天子有迴顧之憂。劉將軍您為何不想領兵平賊呢?於公說解天子憂,於私說封妻蔭子,公侯萬代呀!”


    “胡公公!”劉成苦笑了一聲:“不是我不想迴師中原,立功封侯,而是不能走,走不得呀!”


    “不能走,走不得?這又從何說起,卜失兔汗、虎墩兔憨二人不是都已經死了嗎?其妻子與酋首也讓你送到京師來了,這等大捷,西北那邊至少可以平安二十年吧?”


    “胡公公,今時不如以往呀!”劉成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那虎墩兔憨的牧地原本在遼河河套一帶,為何西遷至河套一帶?還不因為東虜威逼,不得已才西遷至河套一帶,最後為我所滅。其原有的牧地和內喀爾喀、科爾沁和察哈爾的奈曼、敖漢兩個鄂托克都歸降了東虜。如今虎墩兔憨與卜失兔都為我所滅,我與東虜之間已經沒有緩衝區,已經是首當其鋒,如何可能平安?“


    胡可鑒聽了劉成這番剖析,臉色頓時大變,從薩爾滸戰役算起,帝國與後金已經打了十幾年的仗了,大敗、慘敗不計其數,打過的勝仗屈指可數,或者幹脆說沒有,上層官僚中早已對這個勁敵談虎色變,此時聽到劉成提到後金,胡可鑒的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了:“劉、劉將軍,你是說後金會來打寧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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