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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大人!”杜國英的聲音從外間傳了進來,劉成轉過身,正好看到對方的臉上惶急,劉成向湯慕堯點了點頭,示意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他處置,轉身隨著杜國英走出廠房。


    “國英,出了什麽事情?”


    “大人,平陽府被流賊攻陷了,河東巡鹽禦史李東陽李大人正在府裏!”


    “河東巡鹽禦史?李東陽?“劉成摸了摸腦袋:”他來咱們這兒幹嘛?平陽府不是歸山西布政司管嗎?就算是討援兵也輪不到咱們吧?“


    “大人,你有所不知,那個李東陽難纏的很,他說平陽府之所以那麽快失陷是因為一營換防的陝西營兵鬧餉嘩變,與流賊裏應外合才讓城失陷的,那營兵原本是隸屬於延綏鎮的,既然是咱們拉出的屎,不然他就要上書朝廷,彈劾俺叔!”


    “彈劾?你和我不是都去了寧夏鎮了嗎?“


    “大人,您現在是寧夏鎮總兵沒錯,可這朝邑可是還在延綏鎮範圍內呢!“


    經杜國英這一提醒,劉成才反應過來自己升任了寧夏鎮總兵不假,可留下來守朝邑老巢的杜如虎可沒來得及調走,還在延綏鎮的範圍內,可杜如虎此時不過是延綏鎮的諸多軍官中的一個,縱然有那支延綏鎮的軍隊嘩變鬧餉,那也是現在的延綏鎮總兵治軍不嚴,怎麽也怪不到杜如虎頭上呀。那個巡鹽禦史也太霸道了吧,想到這裏,劉成揮了揮手:“帶路,先去看個究竟再說!”


    杜國英一路引著劉成迴府,也沒來得及換上官袍,便徑直往後堂來了,隻見右邊交椅上坐著一個四十出頭的官員,身著緋色寬袖長袍,腰掛玉帶,頭戴展腳硬襆頭,腳上的皂色皮靴上星星點點都是泥點,倒像是長途跋涉而來的。隻見這官員神色傲慢,正指著一旁的杜如虎說些什麽,杜如虎微微躬著身子,正小心的分說著什麽,他眼角的餘光看到劉成站在台階上,趕忙向那官員告了聲罪,便快步向堂口小跑了過去,向劉成跪下磕了個頭,道:“卑職參見大人!”


    李東國看到杜如虎這幅模樣,也將注意力也轉到來人身上來了,可劉成身上並未著官袍,年紀最多也不過三十出頭,怎麽看也不像是延綏鎮總兵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當如何應對,索性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劉成上得堂來。


    “大人,這位便是河東巡鹽禦史李東國李大人!”杜如虎看到劉成來了,頗有如蒙大赦的感覺,趕忙一邊向劉成介紹對方,一邊低聲解釋道:“便是他說平陽府被流賊占了,要我等出兵援救!“


    “見過李大人!”劉成向李東國拱了拱手,便當行過禮,也不看對方的反應,便自顧在當中那把椅子坐下,杜如虎便叉手站在一旁,倒像是個侍衛一般。李東國看劉成這般托大,越發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也不好發作,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向杜如虎問道:“杜守備,來者何人呀?“


    “哎呀,忙亂之下竟然忘了向大人介紹,死罪死罪!”杜如虎向李東國告了聲罪,便替劉成解釋道:“這位便是卑職的老上司,前任延綏鎮副總兵劉成劉大人,眼下剛剛升任寧夏鎮總兵,正準備去京師公務,途經此地正好碰到了!”


    “劉成?剛剛升任寧夏鎮總兵?”李東國也不是個酒囊飯袋,聽到這個名字立即就反應過來,臉色立即變了:“莫不是不久前大破套虜,擒殺虎墩兔憨(明朝人對林丹汗的稱唿)、卜失兔汗的劉大人?”


    “不敢!”劉成笑了笑:“真是在下,不過這傳聞有些失實,卜失兔汗是我殺的不假,可虎墩兔憨卻並非死於我手,乃是被我擊敗後,逃跑時被昔日的舊敵所殺!”


    “劉鎮台過謙了,若非是您打敗虎墩兔憨,他又怎麽會死於舊敵之手?”李東國嘴上恭維劉成,心裏卻暗自叫苦,他本來想連訛帶騙,迫使杜如虎出兵幫他奪迴平陽府城,可卻不想突然冒出個劉成來,顯然這個人在這兒,先前的法子就用不上了。


    “大人說笑了。”劉成打了個哈哈,揭過了李東國的話題,笑道:“李大人,我方才聽說平陽府被流賊所破,大人是來這裏請求援兵的!”


    “正是!”李東國苦笑了一聲,將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細細敘說了一遍,到了最後狠狠的罵道:“那何厥中真是個酒囊飯袋,好生生的一座平陽城,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丟給了流賊,此番事了後,本官一定好狠狠的彈劾他一番!“


    劉成笑了笑,沒有說話,腹中卻暗想若是你沒撒謊,那位何厥中隻怕十之八九已經死在亂軍之中,無論你彈劾與否都沒有什麽關係了。不過如果這廝說的都是真話,他在此時的文官中也算得上是個能吏了。“


    李東國見劉成隻是坐在那兒含笑不語,卻不做絲毫表態,心知自己若是再不開口,隻怕出兵的事情即泡湯了,便低聲懇求道:“劉鎮台,去年虎墩兔憨破邊,包圍寧夏府城,西北震動。您親領大軍馳援,解府城之圍,斬單於之首,轉危為安,西北士紳百姓無不倚為柱國。如今平陽府失陷,三晉危急,您可不能袖手旁觀呀!”


    “李大人,您這話可就差了!”劉成笑了起來:“當初我出兵救援寧夏乃是受了洪製台的軍令,如今本官乃是前往京師公幹,領兵符信都沒有帶在身上,平陽又非本官的防區,大人您又並非本官的上司,我要是出兵豈不是亂軍?我勸您快些趕往慶陽,向洪製台求援,隻要洪製台開口,自然好說!”麵對李東國的懇求,劉成毫不猶豫的將皮球踢到了洪承疇那邊,他在朝邑的確有一營兵,四個步隊加一隊輔兵,加上他隨身帶來的騎兵衛隊和水師中的射生隊,加起來也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了。但劉成卻沒有絲毫的興趣在自己的赴京之旅中旁生枝節來,剛剛贏得了河套地區和土默特部、察哈爾部控製權的他就好像一隻剛剛撲殺了一頭雄鹿的幼獅,警惕的看著四周,唯恐旁邊衝出一群鬣狗與花豹奪走自己的戰利品。


    李東國在官場上打滾了十幾年,識人甚多,眼見得劉成的神色,心知隻憑言辭是沒法說動對方了。他咬了咬牙,湊近劉成低聲道:“劉大人,可否在無人處借步說兩句話?”


    劉成看了看李東國,隻見這個平日裏養尊處優的中年人雖然還竭力表現出士大夫所特有的矜持與雍容,但蒼白的臉色與微微顫抖的衣袖已經出賣了他,劉成稍微考慮了下,對杜如虎和緊跟著自己的郝搖旗道:“你們兩個到外邊去,若有旁人來便攔住!”


    杜如虎與郝搖旗向劉成插手行禮,便退了下去。幾乎在房門剛剛關上的那一瞬間,李東國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跪在了劉成的麵前,抓住對方的衣袖,用顫抖的聲音道:“劉公救我!”


    饒是劉成這一世也見了不少縉紳文官,也讓李東國嚇了一跳,他趕忙站起身來,伸手想要將李東國攙扶起來:“李大人,你這是何必呢?”


    “劉公,你此番若是不出兵,我李東國就隻有死路一條了!”李東國伸出雙臂抓住劉成那種想要將其扶起的右手,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上去,饒是這兩年劉成著實打熬了一身筋骨,也拉不起來,隻得苦笑道:“李大人,你這是求錯人了呀,我是寧夏總兵,又不是延綏總兵,又是在去京師的路上,如何幫的了你,你還是快些去洪製台那兒,莫要耽擱了時間!”


    到了這個時候,李東國早就將什麽都豁出去了:“劉公你有所不知呀,那洪承疇是頭中山狼呀!楊總督提拔他為延綏巡撫,委以重任,他卻從背後捅了楊鶴一刀。他當了三邊總督還不滿足,還想更上一層樓。若是他知道平陽府被流賊攻陷之事,絕不會派出一兵一卒,而是用這個來要挾朝廷,升他的官,總督數省軍事。我要是去洪承疇那兒,隻有死路一條!”


    “誰說我不知道,天底下恐怕沒別人比我劉成更清楚洪承疇是什麽人了!”劉成在腹中冷笑,臉上卻裝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李大人你這是從何說起呀,洪製台乃是末將的恩人,你這些話我隻當是沒聽過。李大人,我覺得您是受驚過度,才說出這些胡話來,您是河東巡鹽禦史,又不是平陽知府,就算平陽失守又不是你的責任,又怎麽會死路一條?”


    見劉成始終不信,李東國咬了咬牙,將腹中的機密說道:“劉公,若是平陽失守自然並非在下的罪責,可我衙門裏一共有十五萬兩銀子的押款,盡數陷於賊手,這可是我的罪責呀!”


    “這麽多銀子?“劉成倒是給李東國嚇了一跳:”可這也怪不了你呀,流賊攻陷平陽府城又不是你的責任?“


    “可是那些銀子是我故意押下來放高利貸的呀!“李東國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將壓箱底的秘密也吐了出來。原來這筆銀錢原本應該是去年(崇禎五年)的秋後就押送到京師的,但這位河東巡鹽禦史李大人生財有道,上書朝廷說山西、陝西兵事連綿,百姓困苦,鹽商們的銀錢周轉出現了困難,請求將這筆銀錢押後到第二年的夏天一同發運,這當中就多出了小半年的空閑出來,李大人就拿這筆銀錢放貸給流水緊張的鹽商們,狠狠的發了一個利市。可李大人沒有想到的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李大人剛剛斜刺裏殺出一股流賊來將這筆銀錢盡數搶了去,而按照他寫給朝廷的奏疏,他這個時候應該還沒來得及把錢收上來呢。


    “原來如此呀!“劉成一邊捋著自己晗下的短須,一邊打量著跪在地上的這位巡鹽禦史大人,誰說古代中國人不懂得經濟學知識?地上這位是早生了三百年,要不然就憑他這番本事,a股市場上必有他的一席之地。想到這裏,他的內心深處不禁生出一股快意來,自己當年也沒少被a股的莊家們坑過,當年沒法報複,這個時候有機會可不能放過了。


    跪在地上的李東國看到劉成臉色不善,心知大事不妙,趕忙將底牌翻出:“劉公,我從平陽城逃出來的時候,將府庫中剩餘的銀兩全部帶走,約有六萬兩,除此之外,在府庫的地窖裏還有三萬兩我的私房錢,隻要您願意出兵趕走流賊,這些銀子都是您的!”


    “哦?那你把銀子都給了我,拿什麽去交朝廷的差呢?“劉成問道。


    “這個倒是無妨,隻要我能夠克服平陽城,就能繼續坐在這河東巡鹽禦史的位置上,隻要官位得保,銀子總能周轉的過來!”李東國看到劉成還有些猶豫的樣子,一咬牙說道:“劉公,您想要在寧夏有所作為,轉運之事少不得人,這河東巡鹽禦史的位置上有一自己人坐著,豈不是大大的有利?”


    李東國的最後一句話替劉成敲定了決心,正如李東國所言,劉成如果隻想簡簡單單當一個寧夏總兵,這個鹽道衙門是誰坐關係倒是不大,可若是想要在河套屯田練兵、經略西域的話,充足的食鹽供應就是必不可少的,作為西北地區最近、最大的食鹽來源,河東鹽道禦史上坐著一個自己抓著把柄的人所能帶來的好處絕非幾萬兩銀子能夠代替的。


    “李大人所言甚是,平陽乃晉豫兩省要衝,決不能輕易落入賊人之手。本官雖然已經並非延綏鎮將,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又豈能推諉!“劉成義正言辭的將李東國扶了起來:”李大人,我立刻就讓杜守備召集兵馬,還要派人稟告延綏鎮總兵,不過朝廷上的事情還是要偏勞您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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