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告假半月,皇帝隔幾日便會賞賜了藥品珍玩去,卻並無旨意讓他上朝,少不得有人私下嘀咕幾句北靜王府的失寵,當然眾人心中都清楚北靜王府在朝堂上的意義,如無意外,這北靜王的爵位是永遠都不會降襲的。


    水臻告病在府中休養,同妻兒安享天倫很是愜意,少不得期望時光便如此緩緩逝去。


    周月竹聽了水臻的感歎,但笑不語。


    扶著周月竹的肩,水臻笑問:“月竹這是笑我什麽?”


    周月竹指尖扶在水臻眉間,瞥見水榭對麵匆匆行來的侍從,輕歎道:“王爺,夢中不需太過清醒,我隻是想讓王爺再鬆快一會兒。”


    水臻輕笑一陣,坐起身,自整袍袖,看著周月竹笑道:“月竹的心意我明白,不過,月竹既然出聲,想來我這清閑日子也是沒了。不過,”握住周月竹為他撫平衣袖褶皺的手,水臻眸子清亮,“你說這次會是誰來?”


    周月竹歎道:“上次來的是南安王,這次該是東平王世子吧。”


    水臻撫著她的臉,輕笑:“月竹還是這般聰慧,讓我好生欣慰。”言罷,轉身悠悠然步出水榭,同那侍從往前廳去了。


    穆興仔細打量了水臻幾眼,聲音裏難得透出幾分暖意:“你以後很該如此驕橫一些。”


    水臻瞅著穆興愈發剛硬的麵容,將爬到唇邊的話又壓了下去,隻道:“瑤玶又笑我。那位說的無用的話確實多,可是他那日說的卻也對,此次出兵甚是兇險,你該將當年事同誠兒說清楚了。”


    穆興抿了口差,道:“我將當年事寫下交給誠兒了,他也答應我等到他十歲生辰再看。”


    水臻瞪著穆興,隻得搖頭,他這個兄弟怎麽想事情的思路總是如此莫名其妙!明明簡單的事情到他這裏都會被折騰成一團亂線!


    看了會兒水臻難得的目瞪口呆的模樣,穆興輕歎一聲,他們果然還是比不過水郅同華星思慮周全,卻也不願多說,又道:“過些日子,誠兒便勞你照拂了。華星給沐言寫了信,讓誠兒跟著溶兒一並讀書。”


    水臻皺了眉,看著穆興不語。


    穆興坦然迴視,直至水臻欲錯開目光,忽的一陣大笑,笑了一會兒又猛然收聲,盯著水臻的眼輕聲道;“夙平,咱們幾個裏頭也就是你能得個善終,你就安安穩穩的熬著吧,遇事不要強出頭。溶兒那小子心思比你還周全,有些事兒你也該和孩子商量著來。”


    水臻身子一僵,看著穆興的眼神中滿是驚懼。他的心思瑤玶能看明白,那麽,水郅是不是也看出了?


    穆興站起身,拍了拍水臻的肩膀,往廳外走去。中秋之後,他也尋了穆誠說話,可他剛說了事由的開頭,就被穆誠攔住了,穆誠說他聽不懂,也不明白,所以他願意等他能理解的時候再聽。穆興很有些驚訝,一瞬間也明白定是霍華星說過些什麽,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惱歎,便寫成了那一封信,不過,他是否還能有機會親口為兒子講述真相?以往兒子跟在身後哭鬧時隻覺得煩,現在親身體會到兒子的懂事卻是有些悵然。


    果然為人父母,總是有無法冷靜自持的時候。穆興自我解嘲的想著,夙平也因著溶兒也亂了陣腳,那麽為什麽那位九五之尊還能那般冷靜的思考?


    胤禔瞧著麵容沉靜不見絲毫波動的穆誠,隻覺得腦仁兒疼得厲害,前次見麵還是愛哭愛鬧的小子,怎的現在就成了這幅大人的模樣?今後這還要一處讀書……父親!皇帝不管咱們的死活,您倒是也得爭取一下啊!


    將穆誠丟給水清招唿,胤禔尋了借口出了門便往水臻的書房去了。


    水清看著沉默的穆誠,想了想,麵上露出一個笑,開口道:“誠哥哥,你給清兒念書好不好?”


    穆誠看看水清,想起水泱平日裏對自己的有求必應,點點頭,道:“論語?”年長者總是該讓著些小的,他可不是剛剛那個跑走的水溶!


    胤禔瞧見水臻的表情就明白自己是來晚了,隻得要求胤礽陪他一同讀書。


    水臻心情複雜的看著胤禔,隻默默點頭,他還是要再想想,他真的不想他的兒子同他一般手上染上血。


    胤礽和胤禔貌似聽著座上北靜王府的清客講書,眼都在瞄著坐在兩人中間的穆誠。


    四目相對,胤禔眼神很是委屈:他怎麽知道自己那麽兩句話就將這小子刺激成這幅喜怒不顯的樣子。


    胤礽眼中則是無奈:你說你怎麽弄出個這麽像老四的來膈應人?自己惹的禍自己收拾!


    胤禔可憐兮兮的眼神尋不到胤礽的同情,想到穆誠師傅是自家先生的師兄,又想道自家師傅剛剛傳信迴來說是年後方才會迴來,心下很是將方森傑的名字念了幾念。


    九月初九重陽節,此間大事,眾人皆隨俗登高吃糕品菊,合家歡欣。


    方森傑現下卻是對著個故人橫眉冷對。


    那寬袖白衣的男子也不惱,隻細細的品著杯中菊花酒,任由方森傑的眼神利刃般在自己身上割來刮去。


    旁邊作陪的方家長子方宇銘歎口氣,道:“沐言陪霍公子稍坐,義詵少陪了。”


    霍百裏笑道:“霍某不請自來,有沐言陪著就好。”


    瞧見旁邊自家三弟咬牙切齒的模樣,方宇銘歎口氣,示意侍從遠些候著,同霍百裏拱拱手,方才去了。


    待廳中無人,方森傑咬牙切齒低喝道:“師兄!”


    霍百裏張口截斷:“我讓誠兒去北靜王府了。”


    方森傑大段的話都噎在喉中,垂眼隻瞧著霍百裏依然瑩白如玉的雙手,沉聲道:“這是他的意思?霍華星,你怎麽對他就那麽死心塌地!”


    霍百裏搖頭笑道:“沐言這話怎麽說的?京中沉悶,我便出來走走,不巧好奇心重了些,順便查出些軍情災情。走到山東便想起你現在也收了徒弟了,我那個愛哭的弟子現下怕是還蹭著希祉哭呢,想讓你再照拂個孩子。”


    方森傑沉默片刻,挫敗的歎道:“那師兄可會做坐館武師?”


    霍百裏瞧了眼一直避開眼的師弟,兩人相對而坐,中間不僅是隔了一張桌子,更是隔了十五年日漸陌路的時光,雖然對曾經的心意相通確實心有不舍,可惜人各有誌……抬眼,霍百裏又是一副遊戲人間的模樣,可瞧見方森傑眼底隱隱的期望,將吐出口的話還是換了詞兒:“若是師弟不介意,為兄便在你那書院掛名吧,若是哪日累了,也算是個去處。隻是師弟若將學生們教成學究,可是不好玩兒。”


    方森傑歎口氣,想起了京中那兩個弟子,笑起來:“不會,師弟那兩個弟子實在好玩兒的緊,師兄見著了定也會喜歡。”


    日暮西斜,霍百裏單手提韁,慢悠悠地晃出城。行至一片樹林,聽得破空聲來,霍百裏唇角一挑:總算是來了!摸摸身上剛才自家師弟別別扭扭的丟來的披風,很有些舍不得,便輕拍馬背躍起,抽出佩劍一旋,格去劍雨,馬兒也訓練有素的遠遠跑了開。


    飄然落地,看著十幾個黑衣短打裝扮的殺手撲過來,霍百裏歎口氣,腳下發力,往後退去,眼卻看向來人的身後,破空之聲再響,這次卻是向著原本的獵殺者而去。


    轉身踱至馬兒身邊,霍百裏聽著身後的刀劍碰撞的聲音,安撫的抱住馬頭,低聲哄道:“無事,無事,一會兒就好了。”


    片刻之後,有護衛裝扮的人上前拱手道:“大人,刺客已全部伏誅,身份也不出大人所料。”


    霍百裏點點頭,翻身上馬,道:“留幾人將屍首化了,其他人按計劃行事。”


    重陽隔日便是胤祉的滿月,胤禔雖然很想瞧瞧他上輩子的三弟如今是什麽模樣,礙著身份卻是不得動彈,隻得瞧著胤礽歡歡喜喜的早早離開,獨自麵對著表情同胤禛愈發相像的穆誠。


    賈赦一房日子愈發熱鬧歡喜,賈母算著賈赦的兒女,覺著小兒子的子嗣確實有些單薄,幾日裏話裏話外的都是提點著王夫人。


    王夫人心中發苦,卻是對賈母賜下的通房丫頭無可奈何,隻得安慰了自己好歹這周家的丫頭比那趙家丫頭要老實許多,還算省事兒。


    各人心中有了算盤,時間便走得極快,轉眼已是年末。


    賈母瞧著賈敏的家書很是欣喜,細細盤問了押送年禮的賈敏陪嫁管事,得知賈敏如今生活美滿,雖然對賈敏仍無孕信有些失望,仍是覺得這總算是件歡喜事兒,隻是隔日便又有林家書信追了來,卻是林老太太去了。


    賈母心中一灰,這母喪按說林海是該請辭守孝三年的,等將來過了孝期,林海還會不會被皇上記得?且她的女兒剛剛嫁做新婦便要為婆母守孝,真是磋磨!


    水郅也聽說了林母去世的事情,想了想,許了林海迴鄉為其母守孝一年。算了算朝上能用的人,還有自己願意用的人,水郅歎口氣,看來再開恩科勢在必行。


    除夕守歲,胤礽抱著賈赦的手臂,瞧瞧賈赦懷裏的胤祉,再看看邢夫人抱著的瑩曦,隻覺得日子美好的有些像夢。


    隔日,胤礽依舊隨了賈赦外出拜訪,之後兩人在外頭張氏的陪嫁宅子待了大半日方才迴轉。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唉,盜文的就不說什麽了,但是你能不能別同步?好歹尊重下我這是首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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