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恨恨咬了牙:好個孝順兒子!居然敢用話刺他母親的心!她是史家的嫡長女,金尊玉貴的被捧著長大的,後來嫁給了武功得封的老國公,也是委屈了的。不過這麽些年,除了婆婆將她的長子抱去養成這等不孝模樣,她和老國公的日子也算美滿。隻是老國公去得早,竟是要自己一個女人家撐起這國公府!男人們說話是七分試探三分隨意,女人們說話又何嚐不是綿裏藏針,當年老國公尚在的時候,外頭夫人們那個不是對她客客氣氣的禮敬有嘉,如今她這兩個兒子都是不爭氣的,女人們的宴席上她自然氣短三分,自然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夫人們尋了機會刺上幾句。如今,她隻在那幾家舊交家擺宴時候露個麵——賈母看了眼賈赦,想起仆從來報近幾日邢夫人收了些帖子也應了幾份邀請,再想想隻在家中算計的王夫人,對賈赦笑了下:“你說的也是,等過幾日,你妹妹出了門,我也是有些姐妹很久不見。”


    看著賈母麵色變了幾變,最後還笑得出,賈赦不得不佩服自己母親的氣度,毫不謙虛的接了賈母的誇獎,起身離開。


    待到賈赦離開,賈母頭迴麵對賈政的時候麵色也是淡淡的:“政兒,你在衙門若是有些談得來的同僚,也可以讓你媳婦去走動走動。”


    賈政不防賈母有此一問,麵色變幻了好一會兒才定下神來,雖然羞於啟齒,他在賈母麵前到底還是實誠的:“兒子羞愧,為官這麽些年,尚無知交。”


    賈母歎口氣,軟了神色,對賈政道:“珠兒也是王家的外孫,他那舅舅王子騰也是有本事的,讓你媳婦偶爾也領著珠兒去王家走動走動。”


    屋裏靜了片刻,賈政不見賈母再有吩咐,便行了禮退出去。


    賈母看著賈政背影,嘴角動了動,最後卻是隻歎了一聲,任丫頭服侍著躺了。她本是不想逼著賈政出去做事,可是誰也沒想到她那個魯莽的長子竟能老老實實的在那水磨衙門熬上這麽些日子,瞧著已有人送來請帖,就知老大倒是混的不錯了,賈母心中又氣又憂,不過也好,這樣政兒倒是也能出去動一動,總是福禍相依吧。


    雖然狠狠出了口氣,賈赦心裏頭也不痛快,在床上懶懶的躺了好一會兒,等到晚膳時仍不見胤礽迴來,很是食之無味,用過兩口,便撂了筷子。瞧見邢夫人也放下了筷子,賈赦勉強笑笑:“你別管我,我現在沒胃口。”


    邢夫人也不說話,瞧見賈赦閉著眼靠坐在椅上,便又拿起了筷子。用了七分飽,邢夫人放下碗筷,喚了人進來收拾。


    瞧著賈赦轉去了裏屋,邢夫人低聲吩咐了王善保家的讓小廚房煲上好克化的粥品。


    待侍婢撤去了杯盞,屋子裏又清靜下來,自從胤礽房裏那杏紅的事兒出了之後,賈赦又裁送走了不少人,挑著老實的家生子頂了些差事,又買了些人迴來,大房這邊伺候的人還是比以前少了不少,人人身上都有差事,沒了閑嚼舌傳話的心情,院子都是清淨了許多。


    邢夫人瞧著自家院子清淨,也覺著省心,隻是有時候太肅靜了卻也不好,想尋個轉移煩惱的事兒都沒處尋。盯著簾子出了會兒神,邢夫人歎口氣,在隔間兒的軟榻上坐了,順便兒繡著小衣裳。


    王夫人聽了賈政語氣硬邦邦的要她有時間帶著賈珠同王家走動走動,想到邢夫人收到的邀請拜帖,心念一轉便明白這是賈老太太的意思,再看賈政刻板的麵容,冷硬的態度,王夫人心中很是委屈,她怎麽就這樣命苦,嫁了個這麽沒用的男人!


    賈政瞧著王夫人不說話,心裏愈發不自在,他以前一直認為就算他比不過別人,至少比他那貪花好色的大哥強上許多,如今,不到一年光景,他那大哥瞧著卻是變了許多,竟是將他給比下去了。賈政總覺得王夫人鬱鬱的眼神是在怪他,說不定也有嘲諷……不想再看王夫人這模樣,賈政起身去了趙姨娘處。


    王夫人起身欲攔,卻是什麽都沒說出口,頹然坐下,瞧著燭火難過了一陣兒,想著賈母看她冷冷的眼神,賈政對她不冷不熱的模樣,再想到兒子之前受的驚嚇,王夫人堅定了神情,她不能軟弱,他還要照顧好她的珠兒元春!賈府裏的人都信不得,王夫人忿忿的想著,很是覺著到底是自家人可靠,算了算王家大姐兒該是在九月裏王家大姐兒滿了周歲,那時候她倒是能迴家一趟,正好讓她哥哥指點賈珠一迴,且他那侄兒王仁如今也該四歲了,正是和珠兒年紀相當,也能做個伴兒呢……


    賈母在榻上躺了好一會兒,卻失了睡意,又聽賈政院子那邊兒有些鬧騰,索性起身一邊拍哄著元春繼續睡,一邊等著一會兒送來的消息。待聽說王夫人翻箱倒櫃的似是在尋著給小女孩兒的物件,賈母思量起來,剛想出個頭緒,又聽說胤礽被北靜王府楊總管送迴來了,想到大房隱隱將自己隔出府去的做派,賈母冷冷一笑,不急,不急,老二媳婦別的算不明白,在這府中如何做對珠兒和元春有好處卻是看得通透著呢,王家那小女兒也快周歲了吧,聽說是個極聰慧的呢!


    胤礽也惦記著賈赦,隻是瞧在胤禔麵子上耐著性子哄了水清睡覺,迴來的就稍晚了些。瞧見在院子門口伸長了脖子等著他的侍婢,胤礽在心裏頭又埋怨了胤禔一迴,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邢夫人一邊讓人將灶上溫著的粥送來,一邊起身迎了出來。


    胤礽對邢夫人行了禮,沒見賈赦,很是有些擔心,忍不住往邢夫人身後看了看尋著賈赦的身影。


    邢夫人也覺著奇怪,剛剛侍婢來報,她明明聽見屋裏的動靜了呀?


    賈赦站在簾子後頭,深吸口氣,揉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這才掀了簾子,往外邁步。


    胤礽瞧見了捧著粥碗進來的侍婢,想著賈赦這兩日臉色不太好,莫不是身子哪裏不舒坦了吧?心中發急,便大步往屋裏走去,卻正正撞在賈赦的腿上。


    賈赦身子一僵,趕緊彎下腰將胤礽抱在懷裏:“璉兒,父親可撞疼你了?”


    胤礽摟著賈赦的脖子,仔細瞧了瞧賈赦的臉色,鬆了口氣:“沒有,父親,璉兒沒事。可是,父親臉色不好呢,是不是沒好好用膳?”胤礽摸摸賈赦的臉,語氣中頗有些無奈。


    “不過是沒胃口,璉兒在王府這一日可好?”賈赦趕緊解釋,順便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事兒。


    “父親放心,世子帶我很好。”


    邢夫人捏著帕子忍笑,這爺倆倒是都把對方放在心尖兒上疼呢!瞧著那邊父子兩個旁若無人的站在原地膩歪,心裏頭又有些酸,不過這站在門口說話總是不妥帖,便上前笑道:“老爺抱著璉兒進屋再用些粥吧。”


    賈赦瞅了眼院子裏低著頭假裝木頭人兒的侍婢嬤嬤,極低極低的哼了一聲,抱著胤礽轉身進了屋。


    胤礽趴在賈赦肩上,忍住笑聲,對邢夫人招招手。


    賈赦將胤礽在王府這半日的事情問過一遍,知道胤礽以後要去王府讀書,又是高興又是擔憂,聽到胤礽說見到了陳太醫,賈赦又放下了心,想來那世子是北靜王的心肝寶貝,定時不會放他身邊再有隱患。胤礽掂著勺子見空插針的哄著賈赦吃了兩碗粥,也是樂在其中。隻邢夫人實在熬不過賈赦對胤礽的詳細探問,瞧著胤礽為賈赦喂粥也是喂的不亦樂乎,便早就去了隔壁房間休息。


    最後賈赦又想到什麽,還待再問,瞧見胤礽睡意朦朧的眼神兒,便住了口,匆匆洗漱一番,父子兩人便頭挨著頭睡了。


    陳太醫在宮中待了半日,將他在北靜王府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說給水郅聽,之後,便垂眼立著。


    水郅懶散的躺在榻上眯著眼也不說話,直到太子水泱進來給他請安才坐起身。看著麵前一板一眼的行禮的孩子,水郅拍了拍身側,看到水泱歡喜的神情,幹脆將水泱抱在懷裏。


    柔聲問過水泱的功課,水郅在水泱額上親了下,這才轉頭對一旁已經腿腳發麻的陳太醫吩咐道:“陳生,給太子把把脈,用心擇了藥膳方子送上來。”摸著水泱的頭,水郅看著坐在繡墩上給水泱把脈的陳生,微微笑了,這宮裏頭還真是不少深藏不露的高手呐,要不是他遣人查了查一等將軍賈赦,對他一直低調的給一位多年不上門看診的太醫送禮覺著奇怪,倒是不知道這宮裏頭還有這麽一位最擅兒科的杏林高手,這位內科高手陳太醫倒是個多才的!


    看過了陳生開的方子,水郅也覺著頗有道理,瞧了眼恨不得將自己變作木頭的人,水郅大方的笑了笑,揮手讓陳生退下,摸著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他的水泱的頭,道:“希祉,這新方子卻是去了味道討厭的幾味,你乖乖的吃藥,以後也能少用些藥。”


    水泱聽出水郅語氣中的不可置疑,隻得點頭應下,將頭埋進水郅懷裏的時候,卻似不經意的看了眼陳生的背影:這個太醫卻是眼生呢。


    水郅眼神中卻是並無他聲音中的溫柔,是啊,他的希兒的身子一直不見起色,怕就是因為這添減了幾分的藥材!看來自己卻是該同那賈赦一般仔細讀一讀醫書呢!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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