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伯爺下了朝迴來,就要去落霞院看望受傷的秦燁。誰知道府裏的胡管家迴稟說,四爺嫌府裏養病不夠安靜,早上就乘了馬車去莊子裏頭養病了。


    伯爺狠狠一拍桌子,“胡鬧,他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能搬來搬去的,何況,他如今立了這麽大的功勞,多少人盯著呢,你們怎麽也不勸著點,”


    胡管家諾諾道,“小人確實勸阻了,但您也知道四爺的脾氣,他決定了的事,沒有人能夠勸得住。”


    伯爺皺眉沉思半晌,揮手道:“去,給我準備馬車,我要去莊子上一趟。”


    胡管家行了禮就要下去,伯爺卻又叫住了他:“等等,這件事不是小事。雖說二皇子登基在即,不大會這個時候來看望老四,但也不能不防。你讓人去告訴太太,讓她請筇竹寺玄空法師來我們府裏做一場法事,就說老四這些年征戰造的殺孽過多,在府中住著有點噩夢纏身,這才在府中住不下了,等做完法事,安撫了亡靈,才能搬迴府來。”


    秦燁這幾年戰功卓越,皇上當然益發地看重,但這個時候就更需要謹慎。盯著他們伯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引發上位者的猜疑。府裏做法事的事情傳出去,雖然可能對老四的名聲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但卻也能安一些人的心。二皇子知道了這件事,也最多派人來問問,不可能來伯府探望了。當然,更杜絕了一些人探視。


    胡管事領命去了,伯爺顧不得換衣裳,急匆匆坐了馬車就要去見秦燁。等做到了馬車上,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掀起車簾問外頭的胡管事:“四爺是去了哪個別莊?”


    胡管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伯爺,說道:“這……四爺是去了四奶奶陪嫁的莊子——盈袖莊。”


    伯爺摔下車簾,坐在馬車裏生悶氣。這個老四!家裏又不是沒有大莊子,他偏偏跑去媳婦陪嫁的莊子上幹什麽?難道就那麽離不得媳婦了?何況,現在他媳婦也沒在莊子上,去那幹什麽?要有人知道了,還不得說伯府如今還盯著媳婦的產業?真是胡鬧!


    胡管事這時候在外頭又輕輕問了聲:“伯爺,那,現在走了嗎?”


    “走,快點走!”伯爺沒好氣地說道。不過,他心裏雖然氣這個兒子,但對這個兒子依然是放心不下。何況,如今伯府就靠著他來支撐了。但這段時間伯爺也總感覺他和兒子之間有點生分了,老四雖然依舊對他恭敬孝順,但很少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連要搬出伯府竟然也沒跟他商量一下,這實在是有點不妙啊!


    當然,伯爺也知道,老四媳婦受了委屈,老四心中不自在那是肯定的。可畢竟是一家人,以後還是和和美美的,伯府才能順順當當地在京城裏發展下去。他還是得好好地跟老四談談心才行。


    伯爺這樣想著,一路上沒什麽阻礙地就到了盈袖莊。他在盈袖莊門口下了車,守門的親衛見了,立即上前行禮:“見過伯爺!”


    忠勇伯擺擺手:“不必多禮,你們將軍呢?從府裏過來身體好嗎?”


    親衛站起來說道:“將軍很好,現在正在裏頭等著伯爺。伯爺請。”


    忠勇伯聽說秦燁竟然猜到了他會來,還在等著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大踏步走進莊子裏。果然,他的兒子,還是和他貼心的。


    然而,伯爺到了正院,這一絲的得意煙消雲散,反而化成了惱怒。因為他打量了正房一圈,也沒有見到秦燁的影子,反而是那領伯爺進來的親兵單膝跪地,呈上一封信:“將軍說了,伯爺來了之後,請伯爺看這封信。”


    忠勇伯一把抓住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那封信裏寫秦燁憂心妻兒,所以不得不離京去找他們,請父親設法周全。另外,這件事他會稟明二皇子,迴來後,親自到二皇子麵前領罪。


    伯爺一把將那信撕得粉碎,怒指門外:“快,給我去追,一定給我把這逆子給我追迴來!”


    那親兵依然跪得筆直,口裏說道:“請伯爺息怒!將軍一早離開伯府之後就已經快馬加鞭朝江州去了,此刻就算是去追,也追不到了。”


    “他,他還快馬加鞭!他不要命了。”伯爺捂著自己的胸口,簡直有點喘不過氣來了。他知道他的主意大,沒想到竟然敢瞞著他做這樣的決定。他猛地將手邊的一個龍泉窯青釉長頸瓶揮倒,狂怒道:“胡鬧!他雖然受了傷,可依然是一軍統帥。統帥擅離職守,這可是欺君大罪!你們是怎麽當差的?主帥有事,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死罪難逃!”


    那親兵隻是一句話:“將軍有令,末將不敢不從。”


    伯爺撫著胸口在椅子上坐下來,心裏依舊翻江倒海。秦燁當這是兒戲嗎?還說他會稟明二皇子,等他迴來,二皇子已經登基了。皇帝是好說話的人嗎?不管是誰,隻要是做了皇帝,那都是輕易冒犯不得的。


    老四雖然從龍有功,但國有國法,這一次他出去,如果被人抓到了參一本,就算二皇子想護著他,隻怕也難辦。多少人盯著他,他怎麽就不自覺呢?哎,從前覺得老四是個穩重的,如今怎麽越來越兒女情長了?難道是因為寶哥兒的緣故?也對,寶哥兒是他那麽多年第一個孩子,也難怪他看重些。


    還是,老四媳婦和寶哥兒他們真的出事了?想到這裏,伯爺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事已至此,伯爺也隻有接受這個事實了。他緩過神來,就開始吩咐那跪著的親衛:“你們守在這裏,對外就說你們將軍病重不見外客,怕受刺激,不能透露一絲風聲,知道嗎?”


    “是。”那親兵恭謹應道:“一切聽伯爺吩咐。”


    伯爺吩咐完了,就站起身急匆匆地走了。這件事,他不但誰都不能說,還得妝模作樣多往這別莊來幾趟,送送東西,表達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心。


    另外,伯爺還在思考一件事。如果老四媳婦真的在路上出了事,那說不定府裏出了內賊。畢竟,這老四媳婦出京的事情,先前連他都不知道。也是最近這段時間秦燁受傷了,老四媳婦沒有露麵,府裏的人才知道的。


    伯爺想到這裏,又拉開簾子讓胡管事坐到車上來,吩咐道:“老四在這莊子上養傷,任何人問起,你都說老四不能見客,另外,你還替我注意著,府裏有沒有人特別注意老四的動向。如果有人鬼鬼祟祟地打聽,一定要告訴我。”


    胡管事秉性謹慎而忠心,聞言立即應了,也不問原因。


    且不說伯府裏伯爺為了秦燁的事傷盡腦筋,秦燁這時候正騎著駿馬,帶著十幾個親衛,一路風馳電掣地往江州趕。他這幾天總是心中不安穩,這麽久沒收到寄薇報平安的信,他實在是度日如年。


    當時宮變的時候,秦燁確實還很慶幸寄薇出京避難了。因為羽林衛的一個指揮使就是因為妻兒被五皇子的人抓去了,這才不得不擁護五皇子。如果當時他和那個指揮使一樣的話,說不得他也會去支持五皇子了。經過了這麽多事,他已經不求別的了,隻求一家人能夠好好地在一起。


    現在秦燁支持了二皇子,五皇子在會戰的時候被亂箭射死了,卻依然還有餘黨在外作亂。如果寄薇他們不小心在途中遇到亂黨,他們母子三人的安危就堪憂了。所以,他一定要親自接她會京城。這是他說好了的。


    天色這時候暗了下來,秦燁手下的一個參將賈文初靠近他,說道:“再往前幾十裏有一個驛站,將軍,咱們今晚在這驛站歇一晚吧?”


    秦燁搖搖頭:“不行,我這次出來,不能露半點消息,連我們是將士的事情都不能讓人看出來。連夜趕路吧!”


    賈文初明白了,卻還是說道:“將軍,你箭傷未好,又這般勞累,風餐露宿的,要是留下病根可怎麽辦?”


    秦燁騎在馬上望著遠方,神色堅毅而冷峻:“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放心吧,沒有接到我的妻兒,我不會倒下的。”


    賈文初應聲是,不再說話,隻是依然看著秦燁,眼中全是欽佩與敬仰。京中勳貴世家子弟,紈絝者居多,這位四爺卻是著著實實從小到大在軍營中成長起來的。他有勇有謀,又待人以誠,戰場上身先士卒,難怪大夥兒都願意跟著他。


    後麵的兩天,秦燁一行一路上都是行色匆匆,連飯食都是隨便在林中打個野雞兔子烤了,就著幹糧吃下去。


    因為連夜趕路,他們身上穿著的衣裳都布滿灰塵,臉上也有了風霜。一路上碰到的人壓根看不出來他們就是京城裏立了大功的勳貴子弟,倒像是江湖走鏢的人。


    這天快要到景州的時候,秦燁遠遠就看到有人縱馬飛奔而來,那人到了秦燁這一行的附近,立即飛身下馬,口裏喊道:“四爺,有您的信!”


    秦燁勒住馬,看清前麵的人是他先前派出往江州打聽消息的親兵趙偉,於是將信接過來,隨口問道:“這信你是從哪裏拿到的?”


    趙偉迴道:“末將一路出發之後,未免錯過江州的來信,每個驛站和兵道都去查看,昨日在宜州的兵道攔截到這封從江州來的信,末將拿了就一路趕來了,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就碰到了四爺。”


    秦燁打開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忽然臉色大變,一口血就從那樣從口中噴了出來。跟著他的將士們驚恐道:“四爺!您怎麽啦!”


    秦燁在馬上晃了晃身子,立即被賈文初扶了下來。他關切地問道:“四爺,您沒事吧?”秦燁臉色蒼白如紙,手裏緊緊地攥著那封信,似乎掙紮著要站起身來,爬上馬去。


    賈文初從沒見到這位將軍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也十分的緊張難受,卻還是仔細地拿出一塊帕子擦幹淨秦燁口邊的血,勸道:“將軍,您別著急,有什麽事我們大家都在這裏,一定能夠幫您做好的,您隻要吩咐一聲就行了。”


    秦燁接過趙偉遞過來的水壺喝了一口水,才緩過勁來,急道:“江州來信,我妻兒失蹤了!”


    “什麽?”大夥兒都是被嚇了一跳。原本他們都覺得自家將軍有點小題大做,沒想到四奶奶真的出事了。


    秦燁這會雖然心裏火急火燎的,但也知道自己千萬不能慌,於是把信又仔細地看了一遍。原來,此時的江州蘇家,已經接到了蘇三奶奶他們一行人,但是獨獨缺少了寄薇、寶哥兒以及寶哥兒的奶娘。


    蘇三奶奶對於當日的情形也說得並不清楚,隻知道自己吃了晚飯不久就睡著了,醒來後卻發現船已經到了江州的碼頭。


    最早醒來的是寄薇的丫頭淡雲,她急急惶惶地去看船艙裏睡著的寄薇,卻發現寄薇和寶哥兒還有奶娘都不見了。除此之外,船娘和船上的幾個幫工都不見了,連帶著護送寄薇他們的姚統領和另外一位叫齊尚宇的護衛也不見了。


    蘇三奶奶大驚之下,還是讓人通知了蘇家的人接他們迴去,同時讓人趕緊去報了官。然而,寄薇他們就仿佛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蘇府的人看江州知府沒有查到任何的線索,心中焦急,就趕緊寫了信讓人送往京城給秦燁。因為兵道送信是最快的,加上秦燁又是武官大員,因此蘇家的人就托了兵道的人加急送往京城。沒想到因為秦燁心急,半路被趙偉查到,就這樣送到了秦燁的身邊。


    秦燁一看這封信,就知道綁架寄薇他們的人,是衝著他來的。其他人都沒事,隻綁走了寄薇母子和一個奶娘,明擺著就是要針對他。難道綁架他們的,真的是五皇子餘黨?


    秦燁心痛如絞。都是因為他,才讓他們受苦了。他帶給他們的歡樂那麽的少,苦難卻是一波接著一波。他真的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他欠他們的,實在是太多了。


    秦燁胸中氣血翻騰,隱隱又想吐血,卻被他強忍住了。他忍不住想,這離寄薇他們失蹤已經過了兩日,不知道寄薇母子現在是否平安?


    不,他們一定會平安的。那些人不是直接下毒暗害,而是悄悄綁走了她們,這說明他們一定是拿著寄薇來要挾他。要麽,他們是想逼他辦事,要麽,他們是為了殺他,總而言之,幕後主使者在見不到他之前,應該不會動他們。


    秦燁定下心來,將信塞進懷裏,又跳上馬,說道:“走,咱們繼續去江州!”


    賈文初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閃過擔憂,卻也並無多話,跟著秦燁繼續往江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世界末日來臨,你還在看文嗎?


    嘿嘿,反正我還在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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