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秦燁斜躺在書房的榻上,煩躁地將手裏的兵書一扔,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站在窗台前默不作聲地看了會雨,秦燁的眉頭越皺越緊。好好的一個休沐日,竟然下雨,真是掃興。這樣的日子真是幹什麽都覺得沒意思。


    秦燁一臉的冷凝,麵孔嚴肅得讓旁邊的小廝冬至以為他是在思考什麽家國天下的大計,站在一旁緊閉著嘴巴大氣都不敢出,恨不得讓自己變成隱形人,好讓自己不影響自家四爺的思緒。如果他知道此時自家四爺的想法,恐怕會嚇掉下巴。


    秦燁這會正在想,要不要現在迴落霞院去看看看看那娘兒兩個在幹什麽,可心裏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整天窩在後院和女人們唧唧歪歪,實在是太丟臉了。


    猶豫了一會,秦燁決定還是迴去教小姑娘下棋算了,不然以後小姑娘長大了被人嘲笑,他這當父親的會很沒麵子的。找到了這樣一個完美的理由,秦燁轉過身朝書房外走去。


    旁邊伺候的冬至連忙上前給秦燁披上防雨的披風,小心地問道:“四爺,您是要出門還是……”


    秦燁攏緊身上的披風,又拿過門口架子上掛著的雨傘,說道:“我迴落霞院,你不用跟著我了。”


    秦燁獨自撐著傘,一路分花拂柳地迴了落霞院。到了門口,他發現院門是虛掩著的,沒有多想,一個閃身就進了院子。正想甩甩雨傘上的雨水,他的動作頓住了。


    門房裏,守門的馬婆子似乎在和什麽人閑磕牙,但是那話語裏居然有“陷害四奶奶”之類的字眼。


    秦燁眉頭一皺,心中怒火熊熊燃了起來。這些下作東西,竟然敢妄議主家,不想活了嗎?他本想走過去立馬發作那些嚼舌頭根子的下作東西,可轉念一想,還是隱忍著一言不發,悄悄挨近了門房,躲在了一旁偷聽。


    門房裏,馬婆子正咯嘣咯嘣地吃著青豆,一邊吃一邊說得眉飛色舞:“我一開始就相信四奶奶是被陷害的,四奶奶多好的人啊,平時從不打罵我們這些下人的,哪有可能做出給人下藥這樣陰險毒辣的事情?這不,如今果然證實了不是四奶奶做的,是大奶奶陷害的。”


    秦燁心中一凜,這是怎麽迴事?阮氏被下藥,難道另有隱情?他一直以為是寄薇被人暗害了醒來之後,猜測是阮氏幹的,想對阮氏還以顏色,這才弄掉了她的孩子。他一直沉默著沒有和寄薇討論這件事,其實私底下也存了讓寄薇出氣的心思。沒想到這事竟然還和大房有關,真是稀奇了。難道,他其實是錯怪了寄薇?


    這時候門房裏另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你這老貨,無憑無據的,可別亂說這種話,到時候鬧將出來,就有人要說我們四房非議大房,往大房頭上扣屎盆子了。”


    秦燁認出來,這是寄薇身邊大丫頭疏月的聲音,她倒也算是個知禮的,知道製止馬婆子。


    馬婆子一聽這話,也不嚼她的豆子了,爭辯道:“姑娘這就錯怪我了。我這也是為我們奶奶著想啊。我是怕奶奶再被人暗算了,這才把這事說出來的。起碼奶奶知道這件事之後,也能提防一二,是不是?再說了,這話可不是我傳出來的,我也是從別人那聽來的。如果真要怪,可怪不到我頭上。”


    疏月沒接她的話頭,馬婆子也就自顧自地說道:“這事啊,其實咱們府裏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些門道來。丁香為什麽無緣無故的沒了?就是大奶奶害怕事敗,讓人家自殺的。可太太還是找到了證據。大奶奶如今無緣無故地生了病,這就是太太變著法子懲罰她呢!”


    疏月顯然很震驚,半天才說道:“真的?太太找到了證據?什麽證據?”


    秦燁更是聽得呆了,他也覺得大嫂這次病得有些蹊蹺,還猜測會不會是因為和大哥鬧了別扭。難道真相竟然是這個?可大嫂為什麽這麽做?秦燁不敢往下想了,越想心裏越涼。


    馬婆子這時候卻搖搖頭,說道:“證據聽說已經銷毀了,老婆子也不知道是什麽。”


    秦燁聽到這裏,已經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於是站了出來重重咳嗽了一聲。


    門房裏的兩個人立馬噤聲了,馬婆子斜著身子往外頭一看,嚇得撲騰從椅子上掉了下來。她以為今天下這麽大的雨,沒人會出現的,這才放心大膽地將聽到的這,沒想到早早去了書房的四爺竟然會出現在這裏。這下可如何是好?


    疏月心知躲不過,規規矩矩地從門房裏走了出來,默不吭聲地跪倒在了秦燁的麵前。


    馬婆子也慌慌張張地爬了出來,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她戰戰兢兢地磕了頭,結結巴巴地說道:“四……爺……四爺……恕罪……”


    秦燁冷哼一聲,說道:“下作東西,不好好守門在這胡言亂語!我看你是年紀大了,不想活了!”


    馬婆子一個勁的磕頭,完全不敢迴話。冷麵四爺發作起來,光是那氣勢就讓她受不了。四月裏下著雨的天氣,她也被嚇得冷汗直流。


    秦燁居高臨下地問道:“剛才你說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馬婆子答道:“老奴是聽人這麽說的……老奴絕不敢亂說。”


    秦燁皺眉:“那你到底是聽誰說的?”


    馬婆子哆嗦著答道:“老奴……老奴是聽針線房的徐婆子說的。”


    秦燁眉頭一皺,這針線房的人都知道了,看來這事在府裏已經瞞不住了。不過,這樣*的事情,這馬婆子敢這樣大大咧咧地講出來,也是敗壞了伯府的名聲,說不定還有挑撥離間的意思在裏麵。


    秦燁往常看這個婆子就有幾分不順眼,隻是看在她也是府裏的老人了,又無兒無女的,這才勉強留下她。如今看來,這人是留不得了。他走過去對著馬婆子冷冷說道:“明天找個時間,你自己去向你們奶奶請辭,趕緊卷鋪蓋走人!今天的話,你要是敢漏出去一個字,你就別想活了!”


    馬婆子眼淚鼻涕一把流,卻不敢求肯,隻應道:“是……是。”雖然她離開伯府,可能以後的生計會有問題,但總比被罰了板子趕走要好。自動請辭,四奶奶總還能給幾分臉麵,說不定還能給點遣散銀子。


    秦燁又看向疏月,說道:“這件事,你也是一樣,以後就把它爛到肚子裏,跟誰也不許說,特別是不能告訴你們奶奶,知道嗎?”


    疏月忐忑地抬頭看了秦燁一眼,猶豫道:“這,這樣的大事,瞞著四奶奶,不太好吧?”


    秦燁冷冷瞪她一眼:“該怎麽做,我說了算,用不著你來提醒。難道我還會害你們奶奶不成?”


    疏月隻得諾諾應是。


    秦燁看看處理得差不多了,攏了攏披風,撐開傘往正房走了。


    正房裏,寄薇正在教蓓蓓做手工,疊紙鶴、紙青蛙之類的。看到秦燁獨自撐了傘迴來,寄薇訝異道:“四爺今天怎麽迴來得這麽早?”


    秦燁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張湊在一起的笑臉,不知為什麽心情突然好了點,接過淡雲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說道:“今日無事,幹脆迴來教教蓓蓓下棋。”


    蓓蓓過去行了禮,嘟著嘴道:“我不要下棋,我要和娘親疊紙鶴,父親,你看我疊的好不好?”


    秦燁被嫌棄了,有點別扭地看了一眼蓓蓓手裏的紙鶴,敷衍道:“挺好。”


    蓓蓓得了誇獎,毫無所覺地繼續去疊她的紙鶴了。寄薇卻敏感地發現秦燁神色間的一絲不對勁。她放下手裏的硬皮紙,拉著秦燁到內間的圓凳上坐下,打散了秦燁的頭發幫他擦了擦雨水,又讓淡雲拿新的外衣來給他換掉了,這才問道:“四爺這是怎麽了?心情不好?”


    秦燁在這樣溫柔的詢問下,差點想將剛才遇到的事情一股腦地告訴寄薇。可是想一想,還是算了。


    如果寄薇知道真相之後,不能夠原諒大嫂,那他又該如何自處呢?大哥是他從小尊敬愛戴的人,就算是現在斷了腿,他也依然尊敬他,他不想因為這些事,鬧得大哥不開心,鬧得大房和四房之間水火不容,隻有暫時先瞞著了。


    秦燁緩緩唿出一口氣:“沒事,這雨下得真是讓人煩躁。”


    寄薇知道他不想說的事情,沒人能逼他,於是也隻是笑了笑:“原來四爺是不喜歡雨天啊!我倒覺得雨天很好,下過雨之後,到處都清爽得很。對了,昨天沒下雨之前丫頭們把院子裏的桑椹摘了,四爺吃一點吧?我聽人說,吃點甜的啊,心情就好了。”


    秦燁不置可否,但等到淡雲拿盤子裝了桑椹放到他身邊的茶幾上,他還是很給麵子的伸手拈了來吃。


    蓓蓓見有好吃的,歡唿一聲,也跑過來一起吃。偏偏她手小,握不住那一大捧的桑椹,弄得身上臉上到處都是紅點點,看得寄薇和服侍的丫頭婆子都笑了,隻好等她吃完了再給她換衣服。


    小姑娘這麽一鬧,秦燁倒真的覺得心情好多了。


    寄薇見他們吃開了,自己也興致很高地讓廚房弄了桑椹甜茶來喝,這可是天然的護膚養顏品,隻有這個季節能吃到,以後再想吃也難得了。


    蓓蓓見到娘親吃的很文雅,心裏羨慕得緊,連忙也讓奶娘服侍著洗了手,端端正正坐到椅子上喝起桑椹甜茶來。


    秦燁一邊吃著桑椹,一邊看著寄薇笑眯眯地和蓓蓓逗樂,心裏總覺得悶悶的,有點喘不過氣來。


    寄薇肯定是知道她自己在阮氏這件事情上是被冤枉了的,但除了最開始說過一兩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跟他提起過這件事了,更沒有借此大吵大鬧。她知道自己疑心她,背著這樣謀害子嗣的壓力,卻還盡心盡力地服侍自己,每天信守承諾齋戒,還堅持抄錄佛經,真是有點不容易啊!


    包括她當初差點喪命,她也隻是說了可能是被人害的,沒有疑神疑鬼,反而每天活得興興頭頭的,一點也不抱怨。對於阮姨娘,她也隻是視若無睹,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來報複,讓他為難。


    作為一個女人,寄薇最近的表現真的堪稱賢妻。


    秦燁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對寄薇這個妻子有了微微的愧疚。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親們都沒有發現一個事實咩


    秦渣筒子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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