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帝經由內侍一路攙扶,福海幾次將要上去攙住順帝,都被他拒絕了。


    他一步一步的跟在順帝的身側,靜默許久後道,“皇上,世子爺隻是想不開而已,總有一天,他會明白陛下的。”


    “明白什麽,就連朕都不願意體諒自己,何況是那孩子,他一生下來,自己的母親就過世了,自己的父親對他不聞不問,自己不但要認賊作母,被拋棄之後,還想著要討好自己仇人的歡心,一次一次的心涼之後,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就連他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我這個父親,都不敢去怪罪他,這孩子太苦了啊,是朕……是朕……”


    順帝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可話卻越來越說不出,最後隻變成了一聲歎息,什麽都不在言語。


    “皇上,您別這樣說,父子哪有隔夜仇啊,世子殿下想明白了,就好了。”


    福海溫聲勸著,順帝如今對姬若離又是愧疚又是憐愛,可想著自己的兒子如今那裏,因為多年的隔閡,還要這突如其來的事情,顯然無法熱絡起來,福海這話,他聽著倒是稍微寬心些。


    他微微鬆了口氣,抬腳踏進了自己的寢宮,老遠就可以透過寢宮內的燭火看到窗前站著個人。


    看模樣,並不是普通宮人的打扮,順帝眯著眼睛一瞧,立刻鬆了手,負手吩咐道,“福海,朕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你帶著人先退下吧。”


    “奴才遵旨。”


    福海一命應著,一麵揮手指揮人退下,他臨走不免又道,“皇上,您且寬心,世子爺會想開的。”


    “嗯。”


    順帝點了點頭,餘光瞥了一眼紛紛退下的宮人,迅速抬腳走近了寢宮。


    “皇上迴來的還真是早,難道皇後娘娘沉冤得雪,不是一件十分高興的事情麽?”


    清冷的聲音中帶著十足的幽黑,就好像那人頭上帶著的寬大黑色麵紗帽一樣,他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來的時候沒有聲音,走的時候不留痕跡。


    順帝看了一眼自己對麵的那個陌生人,出了對方是一個男人外,他一無所知,可這人,卻對他,對季氏十分的了解,敵暗我明的情況,總是令人不自覺的毛骨悚然。


    順帝肯一眼四周,宮內的宮女都已經昏睡過去,“閣下來的也挺早的。”


    他話語中並沒有多少的溫度,老實來說,這人雖然揭發了當年的事情,而且手裏揣著證據,可他並不打算感謝他。


    當朝皇後並非皇後,而是謀殺了皇後的人,這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真實的在他大夏皇宮中上演,不管怎麽說,都是一件十分離譜的事情。


    他今天在眾人的麵前不避諱的談及當年的事情,一定程度上,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自己當年的昏庸無能。


    “皇上怎麽看起來一點兒都不高興呢,今晚難道不是恢複皇上和先皇後寶貝兒子身份的好時節麽,過了今天,恐怕,謹世子變成了什麽身份,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九州眾人也不會有什麽閑言碎語,這不就是皇上想要的麽?”


    男人朗聲一笑,不管順帝的心情如何,他的心情至少聽上去是不錯的,“犧牲了這麽多,皇上你對自己的兒子,也是在是沒話說了,相信,你當年親手殺死自己的發妻這件事情,您的寶貝兒子,過不了多久,應該也會原諒你吧。”


    “你究竟想說什麽?”


    當年的事情,順帝心中既羞愧,又慚愧,對於他來說,這不僅是對自己心愛女人的背叛,更加是對自己的兒子的背叛,也更加是自己人生的一個汙點,誰喜歡自己的汙點被人這樣輕描淡寫的提到。


    “不想說什麽,我這次來,是想跟皇上討論一下,您對謹世子未來是如何打算的。”


    “這一點是朕的事情,輪不到閣下來關心吧!”


    順帝怒極,在他看來,對麵的這個男人,猶如窺探了他內心所有秘密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好的不好的,尤其是不好的一麵,所以,他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的發怒。


    “生氣了,皇上可一向是以好脾氣著稱的,當年被天麟的鎮國將軍唐慕打的斷水斷糧幾日,不也是一句粗話都沒有說過,一點兒脾氣沒有的藏了好些天麽,聽說,當年,您和先皇後在一起,也是因為先皇後喜歡皇上的好脾氣才嫁的?”


    那人肆無忌憚的侃侃而談,順帝眼中的怒氣,在他的眼中猶如空氣一樣,他一點兒沒有看見。


    對麵的人說了這麽多,順帝幹脆不說話了,直接聽這個人說話,想要看看,他究竟還能說出什麽來。


    男人說完,卻也並不在扯東扯西,直入主題,“皇上,謹世子在一眾的黃子中,其實應該是最為出眾的一個,他既有你身上的好脾氣,又有先皇後的淡漠疏離,是不是好苗子,其實一早皇上就看出來了吧。”


    “所以呢?”


    “沒有什麽所以,誰都知道,好苗子應該有好發展。”


    “哼,可就是我提拔了阿離,好像跟閣下也沒有什麽關係吧,你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順帝不明白,一個陌生人,即使對大夏的朝局感興趣,也不至於提出這樣的事情來,他這是明著暗示自己提拔阿離麽,可這人這麽黑暗,看著不像是阿離會交往的人啊。


    那孩子的性子,該是隨她母親,雖然淡漠疏離,但確是個熱心腸的人,隻要是自己可以幫上忙的事情,就一定會幫忙,但卻絕對討厭那些黑暗的人,這人的氣場如何都不會是阿離喜歡的那一種。


    如果不是阿離的人,世上恐怕沒有什麽人希望阿離好了吧,順帝的眼中瞬間帶上了幾分打量的色彩。


    “皇上不用猜測了,人都是利己的,從不會做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我這麽希望,也隻是因為,這能給我帶來機遇,我是個商人,商人就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好,我自然有飯吃。”


    “謹世子若真是當了這大夏的家了,帶給我的好吃,可不僅僅是一點生意這麽簡單。”


    男人神秘一笑,順帝並不能夠將他說的話和生意的擴大聯係起來,他的眼中更加的充滿了不解,然而男人似乎並不想要在多待下去,他沒有耐心道,“皇上,今天您挑著皇後娘娘的壽辰宴上公布這件事情,無非就是想要給謹世子一個名正言順的由頭,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各國的皇子皇孫,或是禮部的大臣,那些使臣慣是知道如何見風使舵,他們中的人知道了,也隻會瞧瞧的說,不至於滿城風雨,但我要是不高興了,弄得不好,九州百姓都會知道大夏皇室的這一單醜聞的。”


    “你威脅朕!”


    “不,這怎麽叫威脅呢,皇上希望自己的兒子好,而我支持你的兒子,也希望你的兒子好,我們兩個人的目的是一致的。”


    男人和順一笑,推了窗戶,迅速的掠了出去,順帝立刻跟了上去,他支著窗戶朝外看,可惜,除了以望無際的夜空外,就是黑漆漆的皇城,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黃城內,出了偶爾的光火外,都是死寂般的黑暗,讓人從腳底都升出一種無以言語的孤獨來。


    “福海!”


    順帝高高的喊了一聲,福海立刻衝了進來,“皇上怎麽了麽?”


    “你……”他剛要讓他找人去查查那男人,想了想還是問道,“你剛才有聽到什麽聲音麽,或者外麵有什麽人經過麽?”


    她溫婉的問道,福海想了想,呆呆的搖頭,“沒有啊,奴才剛才一直就在寢殿的外圍,一聽見您的聲音就進來了,並沒有看到什麽人,也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


    “朕知道了,下去吧。”


    順帝頹然的揮了揮手,既然那男人每次來都來無影去無蹤,自己身邊的人怎麽可能看見他聽見他呢?


    明知道查不出什麽,何苦還要費力氣去找人查,不過是白做了功夫而已。


    “沒事了,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福海心裏覺得皇帝的問題奇怪,但又不敢多問,隻點了點頭,迅速的準備告退,他退至門口那兒,準備關門了,順帝突然將他喊住。


    “福海,讓人去注意注意太子最近的情況,如果有什麽特殊的情況,就立刻向朕稟告。”


    “奴才知道了。”


    福海退了出來,徹底的關上了門,他想了想順帝的話,招來幾個小太監安排了一番,便去守夜。


    瞧著皇上這態度,這皇城啊,打今兒晚上起,就越來越不安寧嘍。


    好好的生辰宴,主角被打入冷宮,皇帝又不做陪,宴會最後果然是草草收場,柳月白作為代理的主持人,和各國的使臣互相說著謝謝,知道將所有的人都送走。


    “唐少,走不?”


    靳方言聽完了周圍的人一同侃侃而談,看向周圍的唐少,自己的這位鐵哥們,今天晚上見證了姬若離的離奇經曆,現在應漲了許多的知識。


    “走啥,這麽著急?”


    “啥?”靳方言直接懷疑自己聽錯了,這裏壓根就沒有人了,除了他們幾個,這小子睜著眼睛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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