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平身。”


    不多時,順帝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眾人起身,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著順帝場麵上的話一同響起。


    場麵上的話,誰還沒有停過,不外乎是些可有可無的話,這些麽,天家的人素來都是高手。


    唐淼無甚興趣的抬頭,李昭儀緊挨著順帝站在他的身後,皇後季氏雖然站在他的身邊,但他站的離她有半個人的距離,顯得十分的疏離,反倒是離李昭儀更加近了一些,還別說了,今兒大夏的皇城裏,宴會還沒有開始,就好看的很。


    微微揚起唇,唐淼對李昭儀身後的一道眼神渾然未覺,季氏的生辰宴,並沒有設立明確的桌椅,而是眾人都聚集在禦花園中,聽說大夏的有一種木槿花,十分的獨特,隻能夠在大夏皇宮中種植,並且隻會在夜間開花,是以,歌舞表演被安排在了禦花園中,待賞花賞月的節目全都結束之後,在一起前去吃飯。


    順帝一套場麵話說完,美色歌姬們已經悄然進場,唐淼素來雖這些歌舞升平的表演不感興趣,至於身邊的人,按照她的說法,這些人,都是些縱情聲色的家夥,見過的隻會比她多,絕對不會比她少,隻怕比她更加沒有欣賞的眼光。


    事實證明,她心中的猜想再一次被人證實,歌舞表演才剛剛開始,身邊的男人們就擺出一份無甚興趣的正人君子模樣,連帶著她本人,都被他們帶著遠離了那些歌姬和舞樂。


    “幹嘛呀,幹嘛呀,我這正準備看舞蹈,你們這是幾個意思啊,自己沒情調,還不讓小爺我有情調了!”


    她一眼不滿的看著離自己最近的,正和自己勾肩搭背的靳方言,“靳大爺,你看看,你看看順帝正衝這邊看呢,他一定是在好奇你這個一直缺席的人,怎麽竟然這個賞臉,快,快去聊聊,說不好你就要發啊!”


    她雖在調侃,也帶著不滿,但倒是沒有做太大的反抗,這反應已經表明了她本人對麵前的安排,也不是十分的感興趣。


    “哦?和燁國帝君的生意想比麽,這一點兒還真不算什麽,畢竟我靳家在整個大夏,怎麽都算得上是一方獨霸的家族,唐少,這點兒,不用替我擔心。”


    靳方言自信的迴道,他說話間,還揚了揚唇角,笑的十分自在得意,自信的模樣,讓人忍不住要磨牙,但他說的還真就是事實,這一迴合,唐淼暫時落在了下風,她不甘心的咬咬牙,“你個奸商!”


    “客氣客氣,咱倆不相伯仲,不然也算不上好兄弟!”


    靳方言大方的承認,還拉著唐淼一起下了水,不等唐淼反應過來,南宮琰上前一步,“靳家主對拓展自己的商業帝國有興趣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秋楚也隨時歡迎靳家主你。”


    南宮琰似笑非笑,讓人摸不著態度,可靳方言心裏一肚子的數,秋楚太子南宮琰雖然有權有勢,但國內還有一個紫衣侯王瑞與之分庭抗禮,南宮琰雖然現在在局麵上看著風光,占盡了上風,可國內的經濟命脈,王瑞把控的力度超過了五成,這也是為什麽,他雖然想要對付王瑞,卻不會立刻趕盡殺絕的原因。


    現在他麵上不經意的一提,其實內心卻極為渴望他與他合作,王瑞把控的生意中,有不少是被其一人壟斷,其中運輸這一塊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聽說南宮琰的太子府,每一次運送東西,為了避開王瑞的耳目,都是用自己的親衛隊親自押送,一國太子,在自己的國土上,竟然找不到一支可以放心押送東西的隊伍,王瑞的影響力和他痛恨王瑞,都可以從中窺見一斑。


    秋楚的政權如今可以說大部分歸於南宮琰這個名正言順的儲君身上,他雖有能力,卻缺少幫他革新秋楚經濟的人,這個人可不好找,必須要有強大的銀根作為支撐,而且還得是南宮琰信得過的人,縱觀整個秋楚王朝,符合這個條件的人一個都沒有,王瑞在逃不說,即使王瑞被唐少拱手送上,他也不敢用國內大的商賈,因為他們都或多或少和王瑞有過接觸,這注定了他們不能為之信任。


    在身邊無人可以信賴的情況下,選擇一個外來的人,似乎是一個極好的方法,沒有利益衝突,甚至,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在利益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信任,雖然不牢靠,但卻往往最為有效。


    靳方言甚至可以肯定,南宮琰的這筆生意,隻要他想,就有九成的機會是成功的,而這銀子都到了自己的眼麵前兒了,豈有不賺的道理?


    “太子殿下客氣,我們完全可以詳談啊。”


    他一手攬著唐淼,一手拉著南宮焱,帶著兩人走到一邊兒,唐淼又是嫌棄的倪了一眼靳大爺,他自己要做肩上,帶著她幹什麽,有不會給她分銀子!


    陰潯看著三人勾肩搭背,笑著搖搖頭,跟了上去,唐毅和慕容楓亦是緊跟了上去,本來想要上前來打招唿的大夏官員,看著幾人一同走遠,雖然麵上有些意外,但都識趣的退到了一邊兒,再也沒有上前打攪過。


    姬若離原是跟在李昭儀的身後的,順帝說完了話,就伸手拉著李昭儀一起賞花,姬若離得了閑便識趣的尋了個理由離開,早前看到唐淼被靳方言拉著往禦花園偏僻的地方去了,他抬腳正準備去找他們會合,迎麵姬若風便將他攔了下來,“皇兄還真是好興致啊,一個人賞花,不如我們一起怎麽樣?”


    “皇弟不用陪著皇後娘娘麽,父皇不在身邊,二字再不在身邊的話,她可是會傷心的。”


    姬若離平靜迴他一眼,似有四兩撥千斤的作用,姬若風一聽這話,立刻冷下臉來,他竟沒有料到,姬若離竟然在生辰宴上,就開始這樣的直接,連平日的那些個友好,似乎都不願意展現出來,或者說,他的微笑謙遜依舊是那副模樣,他說的話也都是事實,但卻刺耳的很,讓人聽著就覺得不舒坦。


    “母後賢能,作為六宮之主,自然是與常人不同,也做出那些個狐媚惑主的事兒!”


    姬若風學著姬若離雲淡風輕的模樣譏諷了一句,抬高了季氏的地位不說,還給李昭儀安插了個罪名。


    姬若離心裏自然明白他說的是剛才帝後進場的時候,父皇拉著母妃的手進來,還站的離季氏有些刻意的遠,這一些,在大夏的規矩裏是不被允許的,若出現在了以往,或者說太上皇還在的話,亦或是在外修行常駐的太後娘娘在的話,都是要責罰作為皇帝的父皇,和作為妃子的母妃的。


    “賢能,我倒是十分好奇皇後娘年的賢能,看看究竟有沒有扭轉乾坤的功效!”


    迎上他的眼神,姬若離麵色如常的補了一句,那件事情,他並不像做到最為決絕的地步,他也是在等,等季氏!


    他好奇,究竟季氏可以做到什麽地步,是不是真的可以拋棄所有的情親,真正做到六親不認,又是不是真的可以讓他寒心到,絲毫都不聞不問的地步。


    沒有,竟然沒有,一句都沒有!


    姬若風不想姬若離竟然連反駁都沒有,除了肯定之外,他還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姬若離和他不和是一個事實,可他和自己是同一個母親,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在姬若風的記憶中,姬若離隻是和他和母後的關係不好,而且,還是他們刻意的疏離導致的,自姬若風有記憶開始,他就被季氏要求遠離姬若離,不準看他,不準衝他笑,更加不準喝他一起玩耍,甚至連說話都是不被允許的。


    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是那麽聽話的,也並不是和姬若離這般的陌生的,隻是他們親近之後,往往迴去了,就要麵對母後的一頓暴打或者是怒罵,日子久了,身上的傷疤和心裏的教訓,逐漸記住了所有禁止和這位兄長往來的話語,知道最後變成了比陌生人還冷漠的這樣一種關係。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姬若離是被母後拋棄的孩子,之前他們之間的關係在怎麽不好的時候,姬若風都不曾聽過姬若離說出什麽過分的話來,他永遠都是那個麵上帶著微笑,人人提到,都會稱讚上兩句的謹世子。


    是以,他那微微帶些發狠的氣勢和話語說出來的時候,他瞬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不知道還能說出什麽來。


    在他還沒有給出反應的時候,姬若離已經錯開了身子,從他的身邊瀟灑走過,翩然不失往日的風度,“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先走了,太子殿下。”


    他輕輕的話語,劃過耳畔,猶如一把刀子劃在了心口上,一把鏽跡斑斑已經頓了的刀,在心頭劃上一刀的感覺,即使著許多年來,他從沒有看得起過姬若離,但他也是喊他皇兄的,即使他心裏清楚,姬若離同樣瞧不起他,可他也是喊著他皇弟的。


    可剛才,他輕輕的一句太子殿下,一下子將他們的關係拉的十分的遠,連帶往日他們互相的稱唿,都成了一個笑話般的刺耳,他愣愣的轉身,卻隻能看著姬若離的背影發呆。


    似乎,有什麽,在悄悄的改變,但他抓不到,也猜不透那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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