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陰潯的眸子,姬若離毫不示弱,“太子多慮了,小七不小了,有自己的處事方式,而且,我也不會讓他出事兒的!”空氣中,似乎散發著一股勢均力敵的氣息,兩人誰都不肯退讓,焦灼的有些尷尬。


    “好了,不是說要吃飯麽,趕緊迴去了。”


    唐毅拉著柔兒撞進了兩人的視線中,陰潯笑著拉著柔兒走到唐淼的跟前,“師傅,我們趕緊迴去吧,菜涼了可不好呢!”


    “阿離,我走了。”


    唐淼溫言轉身,唐毅跟在後麵,走了兩步,又退迴到姬若離的跟前,迴頭笑道,“阿離哥哥,你不是問過我那件事情麽,不說我家裏有那麽多哥哥姐姐們,就說淼淼身邊的人,等你都擺平了再說吧。”


    他轉瞬一笑,餘光意有所指的衝陰潯瞟去,和唐淼一樣狡黠的笑,讓姬若離有一瞬間看到唐淼的錯覺,待迴過神來,他已經跟上了唐淼他們的步伐。


    姬若離勾唇,唐六少除了當年年少成名是假外,其他可一點兒不辜負他這少年天才的名頭呢,就連感情這件事情麽,也看的這般透徹呢,這點倒是和完全和別扭的唐小七反著來呢!


    “唐淼,你真的想好了,要代替君非白去參加大夏皇後的壽宴?”


    柔兒被桃花帶走後,陰潯三人一塊坐在驚鴻樓的院子中,唐淼和唐毅十分默契的看著天空中清爽的藍色和閃爍的繁星,陰潯想了想,終是打破了沉默。


    其實陰潯是知道唐淼的,真是的她遠遠比表麵上看起來的要靠譜,她雖然痞裏留氣的,但卻十分注重承諾,不管是玩笑也好,認真也好,隻要是她親口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不會食言,多年來,她從未打破這個習慣,就像當年在風冥澗的鐵索橋上,她雖然有意騙他繞著法兒的讓他成為了她的徒弟,可她應承她的事情,一樣不少,凡是陰庭教她的,她一點兒沒少全都交給他了,按照流星的話來說,她已經守信用的到了沒有心眼的地步,也不怕說他學會了所有她會的東西,他會報複她唐淼當年框他的仇。


    她並沒有點頭,依舊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可她嗓子眼兒裏冒出的音節已經足夠了,也毫不意外,陰潯的眉頭尤其變得緊蹙,“你真的確定,代表燁國帝君出席這樣的宴會,你知道這在九州大陸上,是什麽樣的信號麽,風冥澗的總舵可是在天麟啊,何況……”


    “何況我是唐家的少爺,要是被皇帝姑父知道了,縱然是你這當朝太子,都沒有辦法保住我,甚至,我唐家會被姑父以各種理由連根拔起,是麽?”


    唐淼並沒有迴頭,在陰潯的角度來看,他甚至看到了唐淼上揚的唇角,他心裏所有的擔憂,被她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他竟然一時間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隻呆呆的一瞬不瞬的看著唐淼。


    大夏皇後的生日宴,還能有什麽事兒,無非是些歌舞升平的場麵活動,看看舞女,聽聽小曲兒,在不真實的恭維中,一晚上也就這樣過去了。


    皇家的宴會,大都是這樣的流程,唐淼還在唐家大的時候,偶爾也會跟著唐夫人或者是唐將軍去出席貴族的宴會,上到天子,下到官宦商賈,所有的宴會大同小異,無非就是酒水厚薄和歌姬舞女誰家更漂亮的問題。


    這樣的宴會,君非白真的嚴重到,連床榻都下不了,要靠著她去代替麽?


    唐淼的心中很清楚,並沒有到這個地步,君非白這樣堅持,除了和容淺小別勝新婚外,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但這個原因,她並不沒有去追問,在唐淼看來,真正促使她答應君非白的,倒不是因為這個,按照她和君非白的交情,就算她真的不答應他,也不會有什麽大事兒,最多就是燁國因為帝君缺席,而被人埋汰一段時間而已,君非白麽,倒還真不是什麽看中旁人對自己評價的人。


    她應下君非白,一則是因為容淺,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些年來,幫著君非白的時候,她中心私心偏向君非白,而自動去忽視容淺,那一日她對她的指責,即使後來君非白安慰她,她這心裏依舊堵得不好受,還有一點麽,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阿潯,你知道我是什麽人,我是最最不喜歡何人撕破臉的脾氣。”


    唐淼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折疊好的信箋,一折四,風吹卷起信紙的一角,露出藏在中間的黑色墨團,那是一個一個看不清本尊的黑色字體。


    陰潯眉心一擰,帶著幾分的疑惑,他接過手中的的信紙,展開看了一遍,右手忍不住一抖,信紙便立刻從手中掙脫出來,飄飄蕩蕩的落在了地上。


    “怎麽會……”陰潯喃喃道,這事兒,他竟然絲毫都不知道!


    作為一國太子的他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怎麽不會,阿潯,我唐家對姑父而言,如鯁在喉,多年前,他留下六哥在宮中,不就是要囚六哥在自己的身邊麽,你並不該意外的,我們都知道,這一天,是早是晚,它遲早都是要來的。”


    小時候,唐慕總是喜歡抱著自家最小的兩個兒子,跟她們將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和自己的兄弟打下江山的故事,他們如何以少勝多,如何絕處逢生,如何拿著枕著大地稻草當棉被蓋,以及家中那把鏽劍曾經是如何的鋒利光亮。


    隻可惜,昔日的兄弟情分,就好像是那把已經被鐵鏽腐蝕的寶劍一樣,不但沒有了往日的光彩,那斑駁的鏽跡還散發出一股子讓人心中鬱鬱不快的氣味,難受的緊。


    父親被困在家,六哥被人追捕,如果隻是這些,倒也罷了,她在用膳前,流觴給了她一道密信,是從天麟風冥澗總舵傳來的,大嫂娘家的一個遠方表親犯了事兒,按照族譜來說,已經是不記錄在內的偏房的不能再偏房的遠親,聽說他拿了銀子買官,如今被查出來,朝廷要嚴查。


    嚴查之下,連坐到了大嫂的娘家,這事兒說來十分可笑,天麟買官已經成為朝野上下公開的秘密,甚至是明碼標價,官位被當做了商品一樣售賣,其中,她的皇帝姑父也參與了不少,如司禮樂總管這樣的閑職,他自己也分得了不少的銀錢吧。


    那遠親就是買了個如同這樣官職的閑散官位,為的是博一個好聽的名頭,說是家中三代沒有出過官老爺,聽上去氣派些,可就是這樣,他還說備查了,被嚴查了,一個性質可有可無的案件,被人抬高到了破壞朝堂秩序和天下治理的層麵,連坐到了大嫂的娘家,連外嫁的大嫂都沒能幸免,密報上說,宮中傳出消息,下一步似乎會將她的小侄兒都清算進去,那麽在一步呢,是不是要將她整個唐家都清算進去?


    她親愛的皇帝姑父憋了大半輩子,終於在老眼昏花的暮年,迫不及待了麽?


    唐淼實在好奇,究竟她的皇帝姑父是哪裏哪裏來的自信,他就那麽相信,唐家不會反,或者那麽自信,沒有唐家軍支撐的天麟,那個已經如他一樣進入垂暮之年的天麟,能夠同虎視眈眈的大夏和燁國以及秋楚一較高下麽?


    密信今天晚間才送來,誰知道天麟國內又是怎樣的一番局勢?


    “阿潯,我若不這樣做,你爹我皇帝姑父,還真的是以為,我天麟唐家沒有人了!”


    唐淼捏著茶盞的手緊緊的握著,裏頭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兩滴在她的手上,瞬間燙出了一個小紅點來。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相當於你唐家阿七跟父皇作對,你這是在宣戰啊!”


    陰潯定定的看和唐淼,對父親的記憶,並不多,但陰潯知道,自己的父皇喜歡自己,隻是因為自己是嫡長子,無關乎他這個人,換了誰,隻要是嫡長子,在麵對自己的繼承人時,他都會高興,陰潯清楚的記得,每一次,自己在母後的宮殿中見到父皇時候的樣子,父皇的笑很慈祥卻又很冰冷,他其實壓根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用什麽,他不知道他的一切,可他卻被母後教導著,要裝出一副十分開心的模樣。


    偌大的皇城,他最親密的父母,一個將自己看做繼承人,一個將自己看做討好夫君的工具,他兒時便感受到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是多麽的冰冷無情,反倒是風冥澗無憂無慮的那幾年,他活的才像個人,才像他自己,說一句實話,他和唐淼的師徒情都比他和當今聖上之間的父子情分要多的多,要牢靠的多,這何嚐不是一種諷刺?


    唐淼說著話的時候,陰潯下意識本能的擔心,他知道風冥澗的能力和手段,可風冥澗在強大,它隻是一個江湖組織,就如同唐家一樣,盡管在天麟,唐家的威望再高,唐家軍在如何驍勇善戰,最終都逃不過被帝王猜忌拋棄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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