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今日依舊將頭發高高的用玉冠束著,十分的英氣瀟灑,她問著問題的時候,可以歪了脖子,有眨了眨眼,似乎在跟姬若離撒嬌。


    這模樣,唐毅並不算陌生,多年前,還在唐府的時候,每每唐家小七荷包裏沒有月錢了,總是這樣從母親的房中跑到姨娘的房中,在到家裏的各個兄弟姐妹的麵前無辜的晃悠一圈,她那天可憐見的模樣,總是可以讓她的荷包再一次塞滿了銀錢。


    十年過去了,唐淼倒是一點兒沒有變,這樣的場景恍如昨日,唐毅不自覺的揚了揚唇。


    謹世子在唐家雖待過一段時間,但因為後來進宮伴讀,關係並非十分的要好,倒是他們兩個一起進宮伴讀,且姬若離總時常照應著他,他們之間的關係比旁人要更加親近一些。


    可是,淼淼和他的關係究竟怎麽會變得這麽好的呢?


    唐毅帶著疑惑衝姬若離投去一記打量的眼神,別看唐淼什麽都說,什麽都做,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可若不是十分親近要好的人,淼淼還真不會開這樣的口。


    嚴格說起來,這也算是唐家小七表達跟你十分親近的另類方式。


    許是唐毅打量的目光太過明顯,又或許是他絲毫不愧掩藏自己,以至於姬若離立刻注意到他的注視,他淺淺的衝唐毅投去一抹微笑,對唐淼的問題不答反問,“我拒絕過你嗎?”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十分好聽,甚至不自覺的在她的腦子裏盤旋重複,唐淼麵上一熱,“所以說阿離哥哥你十分仗義有錢啊!”


    姬若離說那話的時候,故意揚了唇,還愉悅的翹起自己的唇角,泛著邪氣的笑容,因為他眼中無限柔和的光鮮,變得有些曖昧不明,一語雙關的話,讓唐淼忍不住頭皮發麻,姬若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這些引人想入非非的話做什麽,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麽,尤其變態便宜師傅在旁邊,萬一她是女孩子家的事情暴露了可怎麽好!


    她躊躇的用身去摳腰上的布料,心中無措一陣後,覺得自己剛才那表現並不太好,又看了一圈眾人,“靳大爺,你瞧瞧人家,好好學學。”


    “唐少,就算我什麽時候跟謹世子一樣有錢了,我也不會滿足你這個要求。”


    靳方言毫不客氣的給唐淼潑了一盆冷水下來,“兄弟再好,賬目要分清,不然是會傷感情的。”


    “靳大爺,你難道……”


    這人難道就沒聽出來,她剛才是為了化解她內心深處的尷尬,才說了這麽個話麽,就沒聽出來,她隻是隨口一說,並不是認真的麽,至於這樣說她麽,至於這麽拆她的台麽?


    唐淼心中不快,正想著發作,陰庭卻十分讚許的點了點頭,“唐淼,你交的所有的朋友中,我看這人最是靠譜。”


    靠譜,還不是因為靳大爺跟你一樣是個奸商,還是個把自己的銀子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的奸商!


    唐淼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直接忽略靳方言等人,拉了唐毅摸著糕點,和姬若離三個人在圍欄邊兒上排排站,一邊兒貓著腰看著下麵的場麵。


    儼然是三個人撇開了所有人,自成一隊自己玩耍的架勢,這個徒弟啊,永遠這麽不給麵子!


    陰庭和唐淼師徒相處多年,深知她小性子十足,並沒有多在意,隻專心致誌的看著樓下的局麵,他倒也是好奇,究竟,唐淼那藥丸,可以被捧到什麽地步。


    “吖,樓上那三個公子探下腰來了,你還別說,這臉真是越開越帥!”有姑娘花癡的衝唐淼他們看去。


    “帥,謹世子可是我們上京城有名的俊俏顯貴,你們是從外地來的,竟然連著都不知道?”有姑娘扇著手中的團扇,不屑的倪了一眼不遠處躁動的姑娘。


    “巧月,人家從外地來的,沒見過我們世子有什麽關係,不過麽,世子俊俏歸俊俏,但到底是皇城外的一隻金絲雀,遠觀即可,真要是碰了,可是一點兒好都討不找,說不定,還……”


    說話的姑娘忽然瞪大了眼睛,她一手驚恐的撐著手邊的案幾,眼眸忍不住四處打量,剛才分明什麽感覺都沒有,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忽然間發不出聲來呢?


    “唐小七,你與她一般見識做什麽?”姬若離收了遠眺的視線,笑著看了一眼唐淼的右手,她的手上的汗水,因為內勁結成了小小的冰晶。


    剛才,她偷偷的運氣,將空氣中的水珠化成了小冰晶打在了那姑娘的啞穴上吧。


    唐淼以為即使是生氣,也很少會立刻就爆發出來,甚至,剛才,他站在他的身邊,明顯感受到了唐淼身上的不善和一絲淺淡的殺意。


    他從不曾料到,唐淼不但會擔心他,會關心他,竟然也會這樣的為他著想,甚至是遷怒於他人,這樣的發現,讓他又驚又喜,原來,這世上,竟真的還有會牽掛他的人呢。


    這感覺,並不壞,甚至,讓他十分的享受,他又看了一眼樓下,那姑娘是虎騎營統領的女兒霍水,因為人長得漂亮,功夫也不若,所以在上京城的小姐們中,十分的有威望。


    唐毅剛才在吃糕點,並沒有十分注意唐淼的動向,等到迴過神來,隻聽到姬若離的那句話,他立刻奇怪的看著唐淼,“淼淼,你做了什麽了嗎?”


    “眼睛真毒!”唐淼笑著倪了一眼姬若離,這話是由衷的,這小子眼睛毒的功夫,她在小時候就已經領教過了。


    她話音剛落,一根銀針從她身後悄無聲息的劃來,掠過唐淼下垂的碎發,直奔著說話那姑娘而去。


    “還是個麻煩和累贅了,這皇子啊,隻有受到皇上的重視才是王道!”


    銀針發出的一瞬間,那姑娘的話便響了起來,快的讓人們忽略了她剛才短暫的停頓,唐淼不滿的倪了一眼陰庭這個罪魁禍首,真是過分,沒瞧見那姑娘是在罵人呢麽?


    “嗬,禍水,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就算人家謹世子再如何,也不是你可以說道的,我看你啊,純粹是因為人家沒有把你放在眼裏吧。”烏瑪用眼白瞟了一眼霍水,霍水出身將門,從小就在戰場上和邊關長大,雖現在會了上京,但她下時候的剽悍事跡,好些人人是知道的,尤其是烏瑪這個老熟人。


    當年,虎騎營就駐紮在南疆和大夏邊關的地方,烏瑪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霍水。


    這霍水麽,在邊關的時候,便是這麽的瞧不起人。


    南疆和大夏的邊關,生長著一種十分罕見的花朵,聽說到了晚上,還會發出微藍色的光芒,十分的好看,烏瑪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央求了自己的父皇去邊關長見識。


    初見霍水時,烏瑪並沒有穿華貴的公主服飾,而是穿的十分的普通,霍水便以為她隻是一個十分普通的侍女下人,和旁人玩的時候,總喜歡沒事找茬,後來,在旁人道出她的身份之後,霍水立刻變了臉,笑的花枝顫亂,還說要跟她做永遠的好朋友。


    烏瑪並不是那種喜歡記仇的女子,霍水這般說了之後,她便也相信了,她們也曾像普通朋友那樣互通書信,偶爾烏瑪會因為有一個朋友在邊關而去小住幾日。


    這樣的光景,持續了大約兩三年,烏瑪心中以為,霍水和她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直到有一天,南疆和大夏因為小事產生了摩擦和隔閡,那時候烏瑪並不清楚兩軍交戰的意義,甚至,在兩軍對弈的前一天晚上,偷偷溜出來,找霍水談心。


    可也就是那一次,她真正認識了霍水的真實麵貌,霍水約她出來,並非是為了談心,而是早已埋伏好了一隊人馬,隻等著她出現,好抓了她去跟自己的父親,跟自己的皇帝陛下邀功。


    那天晚上,所謂的天朝大國的姑娘,狠狠的給烏瑪上了一課,讓她見識到了不一樣的朋友之道!


    後來,父皇花了以邊關十五城的代價,將她換了迴去。


    也是那天晚上之後,烏瑪再也沒有看到霍水,聽說,她抓了她立功之後,便迴到了上京城,和其他官家小姐一起學習禮儀,成為了太子眾多的童養媳備選人之一。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女人的心氣兒,竟然變得比當時還要高,這是在看不起誰呢,還是她認為,這大夏太子妃的位置,已經非她莫屬?


    如果說是真的,那這太子的眼光也著實不怎麽樣!


    烏瑪想起陳年往事,臉上更加的抑鬱,麵上又是一黑。


    霍水耳中一刺,尋找聲音的源頭,想要去反駁那無力的說話之人,可一看到烏瑪和她身邊的男人,她麵上立刻一青。


    當年南疆幾乎滅國,誰還能想到最後竟然能活下來,而且趁著天麟和大夏纏鬥的縫隙,竟然還壯大了之前的國土,她親手抓住的人,如今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怎麽了,那誰啊?”盧月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烏瑪,總覺得,烏瑪對霍水有敵意。


    “你管她是誰,不礙著我們投自己喜歡的東西就成!”霍水心虛的捏著杯子,大口的喝著誰,心中又是一陣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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