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的動作被姬若離盡收眼底,他的眉心跟著一擰,“少尊主,母妃的病症十分的棘手麽?”


    唐淼將李昭儀的手放迴薄被中,她與姬若離對視片刻,四目相對的瞬間,她清楚的瞧見他眼底的異樣,那是她從不曾見過的……慌亂?


    她一麵替李昭儀掖了掖被角,一麵看向寢殿內唯一的一個千闕宮宮女解意,這屋外宮人跪了一地,唯獨這個還站著,看來是個心腹。


    “你們娘娘今天都吃過什麽?”她衝解意問道。


    “娘娘還不曾用晚膳就暈倒了,隻是,隻是在……”解意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季氏,不敢再言語。


    “你這妮子倒是有意思,看本宮做什麽?”季氏麵上和善一笑,“有什麽事兒你就說啊!”


    “隻是今天皇後娘娘招了娘娘過去,聽娘娘說是在褚秀宮用了些糕點茶水。”


    解意心中雖替李昭儀不服氣,但在帝後麵前,還是不敢大聲的言語,有些怯了場。


    “嗯,沒錯。”季氏毫不避諱的承認,她一手挽著順帝的手臂,輕道,“皇上,阿離不是身子不爽利麽,臣妾想著妹妹一個人無聊,就喊了她一道來說說話,這樣也不會太憋悶了不是?”


    “嗯,皇後果然賢德。”


    順帝輕拍了季氏的手背誇了一句,又轉向了唐淼,“神醫,不知愛妃的吃食和她的病症有何關聯。”


    “哦,娘娘沒什麽大病,隻是食物敏感引起的昏迷,小睡一夜,我在開個方子,喝上幾副就沒事了。”


    她起身走向解意,“小宮女,有紙筆麽?”


    “有,奴婢這就去拿。”


    解意立刻從偏殿找了紙筆遞給唐淼,她剛在桌前坐下準備寫藥方,就聽得天順的疑問,聲音很輕,好似在鼻腔中哼出來一般。


    “食物敏感?”


    他似乎設問又似乎在反問,季氏和李昭儀的關係雖不好,但到底是表姐妹,李昭儀既是食物中毒,又是在褚秀宮出的事兒,季氏自然成了順帝第一個懷疑的對象。


    季氏拿捏不準順帝此刻的脾性,但女人麽,一哭二鬧三上吊總是沒錯的。


    “皇上,臣妾還記得妹妹不能吃鳳梨,刻意提醒了去拿糕點的小宮女啊!”季氏一手抓著順帝的手,一張臉似乎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她的目光和順帝的視線對衝片刻,她轉身看向床榻上的李昭儀,一步一步的衝她走去,最後直接拉住她的手,“哎,我千叮嚀萬囑托,怎麽妹妹就食物敏感了呢,哎,真是可憐的妹妹,你說阿離剛剛舊病複發,怎麽她也緊跟著倒下了呢?”


    她兩手握著李昭儀的手,越是說越是悲慟,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抽了抽鼻子,從袖中掏出錦帕,側了身子,麵向順帝擦了擦眼淚。


    季氏慣常會演戲,順帝見她這般悲慟的模樣,心中的猜忌立刻煙消雲散,他喚了身邊的近侍,“去褚秀宮把今兒去取糕點的宮女帶來。”


    就這麽哭幾下,順帝就真相信了皇後的話了?


    唐淼取了個空茶碗壓住寫好的藥方,她轉了身子看向正安慰著季氏的順帝,心裏有些不明白,這順帝也是庶子上位,應該是個精明人,怎麽看著那麽不像呢?


    “奴婢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給世子爺請安。”


    錦繡被侍衛帶來千闕宮,見了門口跪了一地的人,本來就膽小的她,如今更加不敢言語了,請了安便低著頭跪在一邊兒。


    “你就是今兒皇後派去取糕點的小宮女?”順帝收迴了攬住季氏的手,正色倪了一眼錦繡。


    錦繡立刻道,“迴皇上,是奴婢去膳房領的糕點。”


    順帝緊跟著道,“你都取了些什麽迴來?”


    “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撿了些精致的小點。”


    是該說這丫頭聰明呢,還是該說她運氣不錯?


    唐淼微勾了唇,她撐著下巴玩味的看著眼前的一場大戲,倒是好奇皇後要怎麽拆錦繡這顆炸彈。


    順帝擰眉,似有些不悅,“朕是問你,都拿了些什麽迴來!”


    錦繡雖膽小,但此刻也察覺出了自己的處境,可天子發話,由不得她不答,她硬著頭皮道,“棗泥白糕、紅糖起酥、冰晶鳳梨……”


    “錦繡,你竟然拿了鳳梨餡兒的東西,本宮不是告訴過你,李昭儀對鳳梨過敏,斷不能拿帶有鳳梨的東西麽?”


    季氏忽然受到刺激一般,她大步上前,揚手狠狠的打在錦繡的臉上,“你這賤婢,本宮分明那樣囑咐過你,你還拿錯,你究竟是和居心?”


    一側臉頰火辣辣的疼,嘴角溢出了些血腥的氣息,錦繡被季氏忽如其來的一巴掌打蒙了,她怔怔的看著季氏跪在順帝的麵前。


    “皇上,臣妾有罪,是臣妾害的妹妹這般,還請皇上降罪!”


    季氏帶著淚水深深一拜,言語中滿是悲慟,還真天生就是一個演戲的好手!


    唐淼毫不意外的看著季氏的表演,無甚興味的搖了搖頭,皇城啊!


    “皇後何罪之有,都是奴才的錯罷了。”


    順帝伸手扶起季氏,衝錦繡冷喝,“你這宮女,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謀害李昭儀的?”


    “皇上,奴婢,奴婢……”


    錦繡慌張的看向季氏,她眼中滿是冷漠,“你說,妹妹究竟和你什麽仇什麽怨,你竟然要這般的加害於她?”


    “娘娘?”


    錦繡呆愣的看著季氏沒有溫度的嘴臉,在不似白天般溫和,甚至有些陰毒。


    她被人利用了,還被人犧牲了,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她宮中生活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想起家中高堂,錦繡頹然的垂下了身子,再不發一言。


    “來人,把這宮女押下去,一定要讓她倒出事情的原委來!”


    順帝冷聲從屋外的內侍吩咐,季氏麵色一擰,若錦繡是個聰明的丫頭就該識趣兒的閉嘴,但事情總有意外。


    “皇後。”


    順帝忽然喚了一聲,季氏微楞片刻,方才意識到順帝的手正握著她的手,她奇怪的抬頭,他衝她淺笑,“嚇壞了吧,這事兒交給你了。”


    “皇上相信臣妾?”季氏含淚看著他。


    “當然,你啊就是心太善,怕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順帝溫和的看著季氏,她臉上還有些受驚的模樣,順帝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似是在安慰。


    季氏得意的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李昭儀,饒是這狐媚子本事再大,她與皇帝多年情誼還在,倒是那小賤種,這次一定以為可以在皇帝麵前讓她出糗?


    這麽多年的信任,怎會如此輕易的瓦解,真是太天真!


    她的視線嫌惡的掠過姬若離,似是在宣揚自己的勝利。


    順帝與季氏都已是步入暮年的老人了,若是放在尋常百姓家,這一幕當真是和諧,可放在了這裏,怎麽看著都是別扭和虛假呢?


    季氏得意而囂張的視線折進了唐淼的眼眸中,莫名激起了她心中的火焰,她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看向姬若離,故意揚唇,“嘖,謹世子,你倒真是孝順,你母妃的病就算是個赤腳大夫都能醫,犯不著請我來啊,我的診金可不便宜,你倒真是亂來。”


    “少尊主見笑了,母妃是我在宮中唯一的牽掛,縱然是萬金也抵不上母妃身體無虞。”


    姬若離淺淺的衝她迴了一抹淺笑,和往常一樣的弧度,唐淼卻敏感的覺察出其中的不一樣,她的心也不由跟著煩悶。


    唯一的牽掛,此言響亮的打了站在一旁,身為親生父母的臉麵。


    季氏的臉立刻冷了下來,這小賤種真不愧是那狐媚子養大的,越發的讓人討厭,連話都不會說,怪道是不討喜!


    順帝與季氏不同,他近來對姬若離已經有所改觀,姬若離此刻的話雖涼薄,卻反倒是激起了他內心的愧疚。


    之前處置錦繡的時候,寢殿的門一直沒有關上,他一眼偏見了跪了一地的禦醫,竟是怒道,“你們都聽見了,旁人說了怕是你們會不服氣,如今連玉麵神醫都說著是不痛不癢的小病,你們竟一個個都給朕跪在殿外,當真是好極!”


    “臣等惶恐!”


    “惶恐什麽,難道人家說錯了,還要我再幾個大夫來查證一下人家的話對不對!”


    “臣等死罪!”眾人齊齊叩首。


    “哼,你們倒也知道,醫者能醫而不醫,你們的德行呢,朕看你們這些禦醫不做也罷!”


    “皇上恕罪!”


    如今事情敗露,眾人心中皆是涼了一片,齊齊請罪。


    “做什麽,一個個團結在一起,跟朕玩法不責眾麽?”順帝冷眼掃了一眼眾人,似是在思考什麽,片刻後,他麵向姬若離,一改剛才冷硬的口氣,“阿離啊,這事兒是這幫東西的錯,太醫院麽我看也是時候換換血了,省的他們一天到晚的渾渾噩噩,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


    季氏的眼角猛地一抽,她總覺得順帝話中有話,可她抬眸去瞧,並不覺他和往日有什麽不同。


    “這事兒,父皇交給你負責,你看著辦,該留就留,該撤就撤,絕不要心慈手軟,有什麽事兒,父皇在後頭給你撐著!”


    他抬手壓在姬若離的手上,似是一種囑托又似是一種承諾。


    姬若離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順勢將手抽出,恭敬道,“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疏離、陌生。


    順帝明晰的從姬若離的身上感受到這兩個詞語的意思,他麵色尷尬一瞬,又道,“你身子不爽利,先迴去吧,你母妃這裏有朕,朕會留下守著她的。”


    “皇上!”


    季氏一聲驚唿,對上順帝詢問的眼神,她警覺自己失言,立刻換上了笑容,“我是看阿離起色好多了,想說他的身子應該比之前好了吧。”


    “是吧,阿離?”她笑眯眯的看著他。


    “勞娘娘費心了。”姬若離迴以微笑,“明日我會去參加祭祖的。”


    順帝看他一眼,帶著些擔憂,“皇兒,若是身子不爽利,就不要勉強。”


    “父皇放心,兒臣已經好了許多了,況且若風好像很希望和我前去祭祖,說是我們兄弟成年後,還沒有一起去拜祭過先祖,他幾日前便相邀,我怎可爽約?”


    順帝點了點頭,“好吧,你也不要太勉強了。”


    姬若離看了一眼閃著光暈的珠簾,衝順帝拜別,“母妃就有勞父皇了,兒臣告退。”


    季氏願望達成,也沒必要留下來看皇帝照顧李昭儀,白惹自己不快,便領著飛鳶打道迴府。


    天家最忌諱的,就是那些不想被人看見的家事,唐淼如今不止是撞見了,還翹著二郎腿一直看到了演員謝幕。


    她打了個哈欠,自然的起身,“皇上,既然……”


    “解意。”順帝忽喚了聲解意,淺聲吩咐道,“去沏壺濃茶來,朕今晚要給愛妃守夜。”


    寢殿的房門再次被解意合上,唐淼直著身子看著門扉合上,莞爾一笑,再次坐了下來,她取了茶碗給自己倒了碗涼白開,“皇上想問什麽?”


    順帝靜默片刻,終是轉身問道,“愛妃的病症,真的隻是食物敏感?”


    “哈哈哈,皇上想證實什麽?”


    唐淼忽然朗聲大笑,所謂的帝王情不過如此啊,現在看來,敢同天麟叫囂的順帝確實不是愚人。


    “朕……”他欲言又止,最終化為沉重的歎息。


    “方才朕瞧見你和阿離的屬下撚熟,既然他能請的動你,想必你們之間……”


    “皇上,莫不是連世子交友都要幹涉麽,十年前,你拋他、棄他,任由他自生自滅的時候,怎麽就沒有幹涉呢?你可知道我究竟是在什麽情況下認識他的?”


    她激動的拍案而起,等一番話說完的時候,自己都震驚了,她究竟說了什麽?


    順帝怎麽看待姬若離這個陰謀家,與她有何幹係,她竟替他在順帝的麵前出頭,是瘋了不成?


    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之後,她尷尬的別過頭去,自覺地從腳底到頭皮都發麻的厲害,她今天是抽的什麽風?


    唐淼的質問戳到了順帝的心坎上,他靜默片刻後道,“朕並非要幹涉阿離交友,他識的你這樣有江湖權勢的朋友,也是他的本事。”


    “皇上今日處置太醫院的手段當真高明!”恢複冷靜後,唐淼忽然誇讚道。


    太醫院所有人,無一人敢給姬若離的母妃看診,是個人都知道問題,可處置太醫院,當真那麽好處置麽?


    天家的職務,就算是個小小的內務總管,都大有文章,何況是龐雜的太醫院,剔除誰、留下誰,還有那些個太醫心中的宮偉秘密。


    與其說順帝在給姬若離母子出氣,倒不如說是給了他個燙手山芋。


    順帝不料唐淼來了這麽一句,他虎軀一震,遂又恢複如常,“看來今日不適合談事情。”


    “告辭!”


    她一甩衣袖,掀開門扉,毫不留戀的絕塵而去。


    唐淼從小便是個好吃懶做的主兒,秉承著能當米蟲,絕不勤奮的原則,即使在陰庭百般的坑害下,她的武藝也隻是比江湖高手高出一截。


    為了達到陰庭所謂見不得徒弟被人欺負要求,她找了個捷徑——輕功,打不過可以跑不是麽,最重要的是修習輕功沒有旁的武學那般累。


    正兒八經論起來,九州天下,輕功比得上唐淼的,除了陰庭大抵再無旁人。


    她剛掠出皇城地界,便瞧見姬若離一人慢慢的走向馬車。


    “阿離哥哥!”


    她俯身掠到他的跟前,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他的身後,不由問道,“戚冥呢?”


    “我讓他去辦點事兒。”他同樣看了看唐淼的身後,忽然想起唐淼是被他喊來的,不由上前,“走吧,我讓人送你迴去?”


    今天順帝奇怪的態度、李昭儀的脈象,一股腦的擠在唐淼的腦中,她正想著該不該跟姬若離說,可如今瞧著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她立刻改了主意。


    “阿離哥哥,你忽然讓人喊我來,診金都沒付,可不能就這麽饒了你。”


    她拉扯著姬若離走向馬車,奪了車夫手中的鞭子,姬若離淡淡的看著她,“唐小七,我改日讓戚冥送給你好不好?”


    “不成,就今天,小爺我的時間是這麽好浪費的麽,小爺我單純的心靈都被你給汙染了,你得負責,現在、趕緊、馬上,給我上車!”


    她不依不饒的看著他,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姬若離無法,抬步上了馬車。


    “嗯,這才是乖孩子!”


    她笑眯眯的摸了摸姬若離的頭惹得他哭笑不得。


    唐淼直接趕了車夫,勒緊了韁繩猛地衝了出去,動作粗獷豪邁,馬兒受了驚嚇,撒丫子橫衝直撞。


    “唐小七,你……”


    姬若離心中一跳,他以為唐淼不會趕馬車,怕馬驚了會傷到她,他伸手欲奪她手中的馬鞭,可她卻轉眸衝他笑的惡劣,“阿離哥哥,你最好坐穩了,嘻嘻!”


    她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勒著馬匹急轉了方向,在街道上狂奔。


    她說了什麽,全都飄散在風中,不重要了。


    就在剛才,她頑劣的眼眸中,似蘊含了萬千的星輝,在瞬間照進了他寂寥的內心,讓他震撼的說不話來。


    他撤了手,依靠在一邊,任由人為的瘋狂將夏日的暖風,變成微涼的風,浸涼了衣裳,冷卻了心中的情緒。


    唐淼撿的是一條人少的巷道,可她到底對上京不熟,出了僻靜的小道,就是人來人往的夜市,不過她卻來了興致,直接拉了姬若離下車閑逛。


    “阿離哥哥,這個好不好?”


    “你喜歡的,都好。”


    “那你付錢。”


    “阿離哥哥,你說我買個發帶怎麽樣,紫的好看,還是白的仙氣?”


    “都好。”


    “那都買了,你付錢,誰讓你欠我診金。”


    ……


    一路上諸如此類,唐淼逛得暢快,看中什麽,便讓姬若離付錢,等到了驚鴻樓的時候,姬若離手中已經拎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包裹。


    “主子,你們……你……”


    桃花看了看姬若離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裹,有些不知怎麽言語。


    唐淼直接將姬若離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全都塞給流觴和桃花,隻留下他手中的一盞花燈,“桃花,去把小爺我做的花燈拿來!”


    “主子,您真的……”桃花有些為難。


    她立刻瞪了桃花一眼,“廢什麽話,趕緊去!”


    這一臉為難的表情是給誰看的,看著就來氣!


    “少主子讓你去你就去唄。”


    流觴手裏抱著一堆東西,抬腳踢向桃花的膝蓋內側,帶著他往驚鴻樓內走。


    桃花瞥了一眼流觴捧了一懷的東西,有些隻簡單包了,還能看出是什麽。


    隻是……


    風車、緞帶、竹簽、玉佩、香包……


    這些都是些什麽啊?


    “別奇怪了,少主子買起東西來,一直就是看心情,以前她在風冥澗沒有發揮的機會,現在她重獲自由了,你會慢慢習慣的。”


    流觴在一旁解釋道,想想之前在盛都陪少主子逛街的幾次經曆,流觴背脊不由一涼。


    桃花瞧著流觴略有些詭異與高深的表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還是去給主子拿花燈吧。”


    桃花徑自上了樓,取了花燈,卻實在不忍心去看,直接將串著花燈的簽兒順到唐淼的跟前,“主子,花燈。”


    “切,沒眼光!”唐淼嫌棄的看了一眼桃花,拉著姬若離轉身就走,“阿離哥哥,我們放花燈去。”


    驚鴻樓街尾的小河,緩慢流淌的水麵上,星星點點的飄著各色花燈,給燥熱的夏夜添了些光彩。


    “阿離哥哥,聽說放花燈許願,燈仙會顯靈成全的,你要不要試試,讓燈仙托夢給我,免了你的診金?”


    她俏皮的揚起手中的花燈,彩色的絹布被她剪裁的亂七八糟,與河岸上各色花朵想比,唐淼手中的花燈棱角分明、顏色混亂,除了中間的蠟燭,絲毫看不出來這是個花燈。


    他笑著看她,“唐小七,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我怎麽沒聽說過?”


    “咳。”她尷尬的咳了一聲,正色道,“這我們天麟的傳說,你當然沒聽說過!”


    姬若離在天麟生活了幾年,怎會不知她是信口胡謅?


    分明知道她說的是謊話,可現在的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豔動人,比任何時候都要打動他的內心。


    他怎麽會不知,她雖然沒有說,可是一整晚都費盡了心思想要他開心?


    他忍不住伸手,指尖快要觸碰到她玉質的麵具,卻轉了方向,將她壓入懷中。


    唐淼驚得渾身一顫,“姬若離?”


    “一下就好。”


    他的聲音似乎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唐淼軟了身子,任由他抱著。


    果不其然,她心率不齊的毛病又犯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謀夫有道之邪醫萌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玖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玖九並收藏謀夫有道之邪醫萌妻最新章節